趕了這麽久的路,王夢潔全身已經被汗水濕透。周遭卷起的風塵把散開的頭發吹到黏膩的臉上。“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對了,你帶蠟燭和小刀沒有?”王夢潔並沒有回薩維的話,一來是怕他擔心,而來自己確實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沒有把握。隻能讓薩維先站在這兒等自己了,萬一事情發展超出自己的預期,他還可以照應一下。

“帶了,給你。”薩維沒有多問,隻是從包裏掏出了蠟燭和小刀,連帶著打火機一並遞給了王夢潔。“你小心些,我在這裏等你。”

“嗯。”王夢潔接過工具,沒有絲毫猶疑地向那棵古怪的槐樹走去。

古槐樹粗壯的根須錯綜複雜的盤結著,樹蔭下全部是奇形怪狀的濃黑色凸起。加上這裏陰冷又潮濕,根須的凸起表麵爬滿了青苔和不知名的真菌。無數的小飛蟲盤旋在地表,嗡嗡聲仿佛像是在布滿了腐爛水果的水果批發市場。王夢潔握緊了拳頭“王夢潔別怕,走過去。”

“啪”一個不留神踩在了濕滑的苔蘚上,腳踝硬是向內扭轉了九十度。王夢潔身子整個向右傾斜,左手不自主的往上一抓,夠到了一根垂下來的藤蔓,努力穩了穩身子,左手手心卻絲絲的發熱。低頭檢查了下手掌,被藤蔓劃開的小口子周邊都是粘綠的汁液,灰塵和著碾碎的綠色葉片浸在皮肉裏。“嘶”王夢潔也不禁疼得倒吸了一口氣。繼續往前走著,不多時便來到了大槐樹巨大又斑駁的樹幹前。

王夢潔隻敢用雙眼仔細打量,並不敢上手。這棵槐樹年代太久遠了,樹幹上覆蓋的青苔快有一個小拇指深。從背後抽出薩維給自己的小軍刀,王夢潔右手握著刀柄費力的剝掉樹幹上厚厚的青苔,漏出一片手掌大小的深褐色樹皮。

深吸一口氣,王夢潔開始在樹幹上用刀劃著十字。用盡全力的刻著,不知道是緊張還是興奮,王夢潔甚至開始微微發抖了。沁出的汗水使左手手掌的傷口越來越疼。刻到一半的時候王夢潔的左手手掌已經開始不自覺得抽搐了。

十字終於刻好了,王夢潔剛想掏出準備好的蠟燭,左手剛剛碰到衣服口袋,竟然發現手指使不上一點力。翻開掌心一看,傷口已經潰爛了,粘稠的透明**混著血液順著掌紋滴往地麵。這到底是什麽樹,王夢潔也顧不上那麽多了。用嘴咬著刀柄,右手掏出放在左邊衣服口袋裏的蠟燭,放在地麵上點燃。

王夢潔開始用蠟油點在樹幹上的那個十字刀口上。一滴一滴,十分鍾過去了,融化的蠟油終於把樹幹的十字形傷口鋪滿了。王夢潔右手拿刀,望著已經不成樣子的左手,已經這樣了,等我回去再好好養你吧,對不住了,我的左手。心一橫,在四根手指的根位置狠狠地劃了下去。獻血瞬間就從傷口湧出來了。王夢潔舉起左手,握緊了拳頭讓自己的血盡可能的都滴在十字架上。

古槐樹好像是感知到了什麽,整個樹冠開始劇烈搖擺,狂風卷起的枯枝敗葉打在王夢潔的臉上,王夢潔一時根本睜不開眼睛。

快點,快點,快好了。王夢潔閉著眼睛估摸著血應該差不多填滿十字架了,右手便去摸索著口袋裏的打火機,這麽大的風蠟燭根本點不燃。還好薩維這個小子平時用的東西都很講究,打火機是防風的。

王夢潔翻開打火機的蓋子,劃然打火機開始烤那個十字架。風實在是太大了,王夢潔蜷起整個身子,兩隻手捧著那個打火機。臉第一次被風吹得生疼。

十字架受了熱,裏麵的那層蠟油開始融化,還好王夢潔愛惜自己的血液十字架劃得小,不然等那麽多蠟油融化的功夫自己可能已經被吹到西天取和如來佛祖一同打坐了。樹幹剛接觸到蠟油表層的血液,風立刻就停了,可是老槐樹像是受了什麽刺激,片刻的安靜後突然開始咆哮,對,沒錯,一棵古舊的槐樹竟然發出了耄耋老人般沉重的喘氣聲,隨著一呼一吸的聲音,濃綠的樹冠也前後的跟隨著擺動。十字架的中心像是大動脈破裂了一般,忽的如水般湧出大量血液,站在那裏還沒來得及反應的王夢潔被噴了一身。

往哪邊走,往哪邊走,秦始皇不是說血液流出來的方向嗎?天啊,這噴射狀的血柱那是用流的。滿身是血的王夢潔顧不上清潔了,張大眼睛盯著湧出來的鮮血。

站在遠處的薩維瞬間鼻腔裏充滿了新鮮的腥臭氣,警覺地往王夢潔的方向看去發現她整個人在發怔似的盯著從樹幹裏噴射出的血柱。這個女人在幹什麽,不知道逃跑嗎?薩維健步衝向王夢潔的方向,地上濕滑崎嶇,這短短的一段路薩維也是摔了兩三跤。終於趕到王夢潔身邊。一把扯過王夢潔的肩膀就要帶著她走。“等等薩維!這邊!”

王夢潔突然一個轉身,來不及收力的薩維抓了一個空,整個人差點翻到濃密鬆軟的苔蘚裏去。定睛一看王夢潔指著的方向,噴射出的血液不約而同的匯集在一起向那邊流去。流不過三米又被地上凸起的槐樹根莖重新吸收了回去。“知道了快走,你這個蠢女人要站在這個危險的地方發呆多久!”薩維牢牢握住王夢潔的右肩,向血流的方向快步走去,走的時候順便帶走了王夢潔掉下來的刀和已經被血液侵濕的打火機。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離開了那棵詭異的大槐樹,兩個人向南走著,南邊的樹林很茂盛,一棵一棵長得也很是秀麗,兩個人在這樣的環境裏也莫名的放下心來。“你說,那棵老槐樹是吸了多少血才能吐那麽多的東西。”“還不是被你醜哭了,五百年前吃的都吐出來了。”薩維打趣道。王夢潔笨嘴拙舌地又說不過他,隻能是對他翻了一個白眼了事。“我說認真的,你看看你自己,蒼蠅都圍著你跳舞了。”這時王夢潔才低頭看了看自己。全身都是血,走了

這麽久,衣服上很多血液已經凝固了,變成暗黑色粘在皮膚上。被血侵過的褲子幹了以後每走一步都磨得王夢潔細嫩的大腿疼痛難忍。“你要不要換掉,我包裏有備用的。”

“你不早說。”抓過薩維遞過來的臨時換洗衣物,就往樹林深處走去了。

換好衣服出來的王夢潔雖然身上還沾著丁點兒血跡,但是整個人清爽多了,薩維的白襯衫剛好到王夢潔的膝蓋,寬鬆的灰色沙灘褲撐在襯衫下麵像是一個變了形的公主裙。王夢潔的頭發硬是被風活生生的吹成了三七分的大背頭,緊緊的貼在頭皮上。薩維免不了抱著肚子一陣狂笑。

“笑什麽笑,笑什麽笑你,沒看過打怪凱旋而歸的美少女嗎?”“你左手不痛了?”薩維看著明顯沒有底氣的王夢潔,一眼就注意到了她左手上歪歪扭扭的傷口。不是不痛了,剛剛在換衣服的時候左手用不上特別不方便呢。隻是怕薩維擔心沒有跟他說,想不到這個人自己倒注意到了,暖男氣質盡顯啊。“沒事,已經不痛了。”下意識的把左手往身後收了收。

薩維隻是慢慢的繞到了王夢潔的身後,彎著身子細細打量著她的左手,會心的戳了戳她因疼痛而張開的手掌。“是嗎?”受到刺激的王夢潔差點兒沒痛得哭出來,左手一甩甩到了身子前麵,“你別碰啊!”薩維已經轉到身前了,輕輕的捉住王夢潔的左手,從背包裏掏出醫用紗布細心的包紮好。

“謝謝。”突然這麽細心王夢潔還真是不好意思。“沒事,戰友情啊比山還高比海還深。”

兩個人也是一路歡笑的繼續前進著,不管這一路多麽艱險,兩個人互相照應是最好不過了。謝謝你薩維。

不就兩個人就來到了一片空地,這裏一棵樹都沒有,寸草不生來形容也不為過。因為王夢潔能看到的周邊唯一一棵活著的綠色小草已經是在幾百米外了。這裏應該就是秦始皇說的要讓薩維先走的地方了。

“薩維,這段路你先走,我跟在你後麵。”王夢潔故作神秘的往薩維身後躲,薩維一臉狐疑,一把把躲在自己身後的王夢潔撈出來,“你打什麽鬼主意,要麽我們並排,要麽你跟我說清楚,不然咱們別走了,秦始皇也別救了。”“別別別,我不是故意逗你的,這是秦始皇在夢裏告訴我的,說要是這段路你是一個大男人,陽氣重,可以鎮得住地底下的幾個小鬼魂。我也不懂,我們還是按照他交給我的做吧。畢竟好奇害死貓。”

薩維知道王夢潔是不會拿秦始皇相關的事情來開玩笑的,正了正臉色,“好吧,不過首先聲明,我薩維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什麽小鬼了。萬一發生什麽事你可還是要護著我的。”“知道啦。走吧。”

想著離秦始皇越來越近,王夢潔的心也漸漸穩下來。兩個人就這麽一前一後的繼續上路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