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薑蓉難得的沒有睡個天昏地暗,而是一大早就醒了,眯著眼睛看床頭櫃上的時間。

早上六點四十分, 窗簾遮住外麵的天色,室內透著微亮的光, 衛宴還在旁邊睡著, 沒有醒來。

想著今天和靳雅約好的事情,薑蓉強撐著精神準備下床, 結果腿一軟,整個人一下子頓住,沒起來。

罪魁禍首還安然地睡著,平躺著, 端端正正。

薑蓉又羞又惱, 坐起身來揉著腰,直接踢了衛宴一腳。

她輕哼一聲, 等著衛宴醒過來要興師問罪, 結果這人隻是翻了個身,胳膊往過一翻,正好落在了薑蓉的腰間。

男人的胳膊很沉, 薑蓉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禁錮了。

故意的, 一定是故意的!

薑蓉才不願意自己被這樣欺負,提著衛宴的胳膊扔回去,伸手在衛宴頭上胡亂一陣亂擼。

然後迅速下床,遠離了衛宴。

哼,她今天有重要的事情, 才沒有時間在這裏跟衛宴糾纏。

薑蓉他們錄製節目休息三天,靳雅隻能休息一天, 兩個人約好了今天幫靳雅過一下她之後演唱的歌曲。

下一場的比賽是個人演唱,而且是個人自己準備的歌曲,每家公司都鉚足了勁給自己的藝人把歌曲準備的盡善盡美,靳雅的公司也不例外。

隻是靳雅在公司裏本來就是替補上位,資源不足,所以她才求助了薑蓉,在編曲部分幫自己再改一下。

薑蓉按照約定好的時間來到了錄音棚,這個錄音棚的主人是一支民謠樂隊,靳雅找關係租用一天,隻是兩個人還是來早了,薑蓉和靳雅九點鍾到的時候,錄音棚裏有三個人,趴在沙發上睡得正香,旁邊是散開的曲譜。

靳雅拿著鑰匙站在門口,和薑蓉對視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還是門口刺眼的光落在了沙發上,沙發的人陸續醒過來,看著門口的薑蓉和靳雅也有些迷糊。

“你們是誰,怎麽進來的?”一個留著卷發的,身材微胖的男子率先出聲,他的頭發亂糟糟的,似乎怎麽都梳不通了。

“我叫靳雅,是陳哥給我的鑰匙。”靳雅往前一步,和氣地笑笑,“他說可以把錄音棚租給我一天。”

“哦,對對對,他說過這個事,沒想到你們來這麽早。”另一個瘦瘦矮矮的男子回話,他語速很快,不帶笑意,但似乎他本來就是這種表情,沒有善意沒有惡意,“有點亂,你們隨便坐,別客氣。”

中間的那個女生沒有說話,隻是目光一直落在薑蓉的身上。

薑蓉和靳雅笑著進來,多少還有點局促,這三個人也沒有流露出要走的意思,甚至隱隱有把她們完全忽視的感覺,多少有些在別人地盤不敢說話的情況。

“你們不用緊張,我們一會兒就走了。”忽然,那個年輕女子出聲,她的嗓音很溫柔,但是很有力量,一下子能夠撫慰人心,“你們是來練習歌曲還是創作?”

她是黑色的長直發,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短袖,看不出年紀,眼睛很漂亮。

“練習一下歌曲,能改就改一下。”靳雅說著,從包裏拿出來帶過來的曲譜。

年輕女子的目光落在她的曲譜上:“我是池喬,樂隊主唱。介意我們聽一下你們演唱的歌曲嗎?”

這樣的要求多少有些唐突,但是池喬說出來這樣的話,隻讓靳雅感覺自己又碰到了一個薑蓉,對音樂非常癡迷。

而且池喬作為樂隊主唱,能幫忙聽聽她的歌曲自然是好的。

靳雅沒有立刻答應,而是看向了薑蓉。

池喬的目光也落在薑蓉身上,似乎她詢問的一直就是薑蓉。

薑蓉有些奇怪,點點頭,對池喬莫名的善意全盤接受。

隻要對自己好的事情,無所謂啦。

所有人在外麵坐著,靳雅一個人進入了錄音室,開始自己的演唱。

她選好的歌曲叫《心中的奧特曼》,是一首溫暖治愈但是曲調又很輕快調皮的歌曲,這首歌首發已經有十年,依然是每年大家都會演唱的歌曲,就如奧特曼永遠是小朋友們會觀看的經典動畫片。

薑蓉昨天已經把改編後的曲發給了靳雅,現在靳雅演唱的版本就是薑蓉改過的。

“好聽。”靳雅演唱結束之後,池喬率先鼓掌並且給予肯定,“改編之後很適合她的音色。”

薑蓉聽著,臉上卻沒有喜色,這是改編之後靳雅首次演唱,和薑蓉預想中的還是有一些差距。

這首歌歌詞看似有些無厘頭,但是每一句都包含著深切的感情,非常複雜的情感,包括對未來的期望,也包括自己所有感情上的期許。

可是薑蓉改編之後,情感融合有些問題,不夠實,似乎缺少了非常重要的一種信念感。

但是薑蓉現在想不出來這份信念感,也就是所謂的一種堅持的感覺,是如何缺少的。

“不過,太飄忽了。”池喬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薑蓉,她現在笑得很真,有一點點的了然,“編曲者是不是在自己的感情之路上缺少些什麽呢?”

“缺什麽?”薑蓉對池喬的話感到詫異,甚至說有些不太明白池喬在說什麽。

“技巧之外的感情,從心裏散發的感情。”池喬笑笑,她的眼神裏很溫柔,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人,“明確知道的真實的感情,而不是影影綽綽的本能的感情。”

池喬說完,看了看一臉茫然的薑蓉,仍然笑著,她的手機上有未接來電,因為靜音了,手機一閃一閃在吸引著主人的注意力。

“她的意思是說,你該去談戀愛了。”瘦瘦矮矮的男主在旁補充了一句,拿起自己已經收拾好的東西,徑直往門外走去。

“我老公來接我了,我要走了。”池喬對著薑蓉眨眨眼,她笑得很幸福,“昨天晚上沒回去,他肯定又沒睡好。”

池喬朝外麵走,薑蓉被她幸福的模樣晃的有點暈,喃喃問了一句:“你結婚了?”

池喬看起來年紀很小,而且樂隊主唱和妻子兩個身份,讓池喬看起來尤為神秘。

“我寶寶都一歲了。”池喬回頭,輕描淡寫說了一句,門外接她的車停下來,她拉開車門進去,薑蓉看不到接她的人是誰。

但是這輛黑色的蘭博基尼家的suv,起價三百萬。

三個人轉瞬都走了,錄音棚裏一下子安靜下來,靳雅終於放鬆了,她坐在沙發上往後一躺,哀嚎了一聲:“太難了!”

唱歌真的太難了,靳雅對自己的演唱並不滿意,不過,現在有另一件更讓人驚奇的事情。

“蓉蓉,你認識池喬嗎?”靳雅一個鯉魚打挺,有些疑惑。

“沒見過。”薑蓉關了門,也有些困惑。

“看起來,她好像對你很好奇,或者挺感興趣,你們沒見過?”靳雅皺著眉頭思考,“要是沒見過的話,可能是她知道你是誰?”

林容這個名字有一定知名度,但是僅限於在編曲那個圈子裏,池喬玩樂隊的怎麽可能會知道?

薑蓉搖搖頭:“不想了,我們還是趕緊改曲子吧,現在聽起來果然這首歌編曲還是有點問題,得改一下。”

“唱的時候感覺有些地方唱不上去,不知道什麽問題。”靳雅一秒進入工作狀態,兩個人轉而研究這首歌。

薑蓉重新改了幾處,在一次次的演唱中感覺這首歌實了很多,但是仍然有一些感覺不對。

靳雅已經累的一直在喝水,癱在沙發上休息了,而薑蓉腦子裏全是他們三個走的時候說的話——談戀愛。

池喬的意思是,她應該去談戀愛,去體會真正的感情狀態。

可是現在的婚姻狀況不就是感情狀態嗎?

薑蓉對自己的婚姻還挺滿意的,她想的也很簡單,她和衛宴聯姻,兩個人都沒有什麽真心,但是除了傳統的所謂感情體驗之外,他們兩個相處的也很不錯呀。

夫妻該有的模式也都有,自由度非常高,兩個人互不打擾各自的生活,結婚沒有對她的現在以及未來造成任何影響。

偶爾也會有溫情,衛宴這個人挺有趣,兩個人小打小鬧也很開心,這樣的感情還不足夠嗎?

薑蓉想著“談戀愛”三個字,想不明白自己究竟還差什麽,是池喬所說的“明確的感情”,而非“本能的感情”?

這兩者之間又有什麽區別嗎?

薑蓉隱隱感到自己似乎有些明白,但是又不明白。

就像對於《心中的奧特曼》這首歌,她隱隱約約知道有一點問題,但是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很多人都說過,愛情是藝術靈感來源的繆斯,她是因為對於愛情的定義不清所以缺少了這一部分的靈感來源嗎?

可是她和衛宴從來不是愛情啊,兩個人是聯姻關係,這種婚姻當中真的有愛情嗎?

薑蓉拿著手機,打開兩個人的對話框,頭回對這場婚姻產生了茫然的情緒,頭回開始思考自己當時做的決定是否正確。

她和衛宴會互相捉弄,會在聊天中分享當下的生活,會互相對對方好,會不約而同維持他們生活中的溫情,她會做小蛋糕,他會做早飯。

如果不思考所謂愛情,這樣的婚姻生活應該是不錯的。

可是,這種婚姻生活是愛情嗎?

她和衛宴的婚姻,是合理的嗎,是應該存在的嗎,她覺得衛宴是她靈感的來源,可是這份靈感的來源在她的創作中已經產生了負麵的影響,靈感來源還是靈感來源嗎?

薑蓉開始混淆感情了,她埋下頭,很挫敗地看著《心中的奧特曼》的曲譜。

衛宴是她的靈感來源,也影響了她的靈感。如果要找出所有問題答案的話,或許,她要放棄本能,而是真正地去尋找兩個人之間的感情究竟是什麽。

或者,她應該從心真正地去感受他們的婚姻,而不是像現在一樣,隻浮於表麵。

單純的一個“你對我好,我對你好”的約定,一份《好好合約》,似乎框住了薑蓉,拋去表麵形式,她應該去探索她真正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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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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