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蓉氣勢雖然很足, 想直接去保安室要監控，但是跑了兩步還是停下了腳步，眼巴巴地看著衛宴：“你的計劃是什麽？”
像衛宴這種走一步看十步的人, 肯定在來之前就已經安排好一切了吧，如果能直接解決, 自己也就省不少事了。
比如, 簡單地要個監控，準備好打臉的素材！況且, 她也不知道保安室在哪裏。
“等。”衛宴看著薑蓉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有些好笑，示意她往前看的同時快速問道，“想怎麽介紹你？”
迎麵走來的人是台長, 後麵是一串的人, 太多相似的臉，薑蓉看不真切, 社恐發作往衛宴後麵躲了躲, 但又記著自己的身份，不能給薑家丟臉，扯出一抹笑容安靜等待。
早就應該想到, 衛宴做事這麽有排場, 怎麽可能簡簡單單地直接過來，順便要個監控！
救大命！怎麽這麽多人啊！
“衛宴！記得答應我的事情！這裏人太多了！”薑蓉並不想在這麽多人麵前暴露自己的身份，台長後麵看熱鬧的人太多，一旦傳出來，自己的身份很難保住。
薑家、衛家、方家的聯姻大戲一貫是娛樂記者最愛抓的消息, 今天現場這麽多人，要是被知道了, 基本上就等於是公開了！
薑蓉少見的有些慌張，衛宴沒有再逗她，示意她不要動，率先迎了上去：“好久不見，溫台風采依舊，今天有些事情特地過來，您這麽忙，打攪了。”
溫台年紀五十多歲，風度翩翩，這個年紀了還有一種書生的淩厲感，他探究的目光落在了薑蓉的身上。
“我母親特地讓我過來一趟，到您辦公室喝杯茶我們詳談？”衛宴不動聲色地擋了一下，對著溫台做了邀請，這麽簡單的一句話，在場的人心思各異，懂的都懂了。溫台跟後麵的人說散了，讓他們自己忙去，領著衛宴就往電梯口走。
薑蓉亦步亦趨地跟上，果然沒有人跟上來。
溫台的辦公室在頂層，幾個人落座，他就拿出了上好的龍井：“衛總可是稀客，剛剛稍微聽了幾句，是《成團夜》節目組的事兒？”
“剛剛人多，沒跟您介紹，重新介紹一下，這是薑蓉，我的妻子。”衛宴對於長輩還是十分尊重的。
“薑……蓉……哦對，薑蓉！”溫台恍然大悟，這下徹底知道為什麽衛宴會來出這個頭，“我大致聽了一下，沈霏這件事情做得真不對，現在的年輕人太浮躁了。一檔節目裏出現這樣的醜聞，對於電視台的公信力影響是非常大的，肯定要好好處理。”
衛宴跟溫台寒暄，三言兩語間對這件事的態度就變得十分明朗。薑蓉乖巧地坐著，期間還有人進來送了趟東西，是今天演播廳裏的攝像和監控視頻。
“非常感謝薑蓉發現了這件事，不然沈霏的舞台一播出，輿論很難控製。不過《成團夜》還沒播完，這節目體量非常大，出不得一點岔子。沈霏後期會換掉，但是在她參加的節目沒播之前還是希望不要產生太多的負麵影響，衛總應該可以理解吧？”溫台把這兩樣東西遞給衛宴，“參加節目的選秀選手也不容易，要是節目沒了她們白白浪費這麽好機會。”
衛宴沒有說話，目光看向薑蓉，在征求她的意見。
溫台的意思很明確，他希望沈霏就算出事也最好不要牽扯到節目，起碼等她參加的節目播出之後再曝光今天的事情，不然《成團夜》這檔節目就會被推上風口浪尖，很有可能會停播整改甚至腰斬。
兩個人的目光都落在薑蓉身上，她卻仿佛感受不到這份壓力，隻是在認真思考這件事情：節目的成敗跟自己沒有關係，但是現在是不是曝光這件事最好的時機呢？僅憑監控視頻如果不能一下子打中沈霏的七寸，那自己做這件事的效果就差了很多。
而且，自己畢竟為這檔節目付出了這麽多勞動，靳雅也在參加這檔節目，要是曝光的太早，確實會出現溫台所講的情況。
但是，溫台講的也太過於危言聳聽了。
而且她如果不曝光，而是忍著，會生很久的氣吧。
自己又不是聖母，為什麽要為這檔節目憋屈自己！
薑蓉糾結半天，溫台從她臉上看不出什麽，但是衛宴輕而易舉就讀出了她的情緒，尤其是薑蓉最後眼神堅定的模樣，就是做了決定的樣子，她微微仰著頭，顯然是並不想妥協。
“在輿論這方麵，台裏人才不少吧。”衛宴慢條斯理地開口，正好截住了薑蓉想要說話的念頭，他已經明白了薑蓉的意思，自然要去做這個衝鋒陷陣的人。
衛宴抿了口茶，和溫台進行第二場交鋒：“《成團夜》是檔好節目，這麽大體量，一個小小的沈霏事件不至於。況且，事在人為。”
“沈霏這兩年大火，而且本人非常有才華，前途不可限量，她的經紀公司也算是業內龍頭了。”溫台接招，他語氣不冷硬，講出了最真實的憂慮。
願意讓秦昀不擇手段的詞，沈霏的詞確實一絕，可以說是樂壇近幾年的紫微星了。
“可是她觸犯了底線。”薑蓉笑著，眼神很冷，當一個人因為底線問題而栽跟頭的時候，她就已經失去了創作生命。
溫台瞅了一眼薑蓉，又看到衛宴點頭對她的話表示讚同，終於更加深刻地領會到了衛宴來這裏的目的，也徹底知道所謂傳言是不能相信的。
“是啊，創作原則非常重要，這也是我們台一直堅持的，每檔節目也一直在尊重、保護原創。這件事情對台裏影響也會很大，我讓節目組開個會吧，好好處理一下。”溫台最終進行了讓步。
“其實處理得好，對於《成團夜》也是一個非常好的宣傳，衛式最近收購了一家公司，也希望和電視台能夠多多合作。”衛宴適時補充，之後的對話薑蓉沒有在意，直到兩個人又聊了很久，才聽到衛宴的告別語。
“您也知道，薑家對我太太的保護一向比較嚴密，今天人太多了，她的身份還是希望您能保密。”衛宴不算隱晦地點出，溫台自然沒有不應的。
他對於衛薑聯姻的事情也有耳聞，隻是關係沒那麽密切，所以對於薑蓉的模樣並不知曉，衛宴如今這樣說了，自己也心裏有數了。
其實，薑蓉的身份知道的不會亂說，會說出來的也根本不知道。
閑話幾句之後，衛宴和薑蓉兩個人告辭，在這種結局大逆轉的情況下，薑蓉率先去了沈霏的休息室。
因為溫台和衛宴的出現，一路上並沒有人阻攔薑蓉，兩個人順利來到沈霏休息室，然後敲門。
助理來開門，開門以後就退了出去，順手把門關上，屋內四個人待著，娟姐的臉色很差，看到衛宴之後有些慌張，沈霏一貫的魂不守舍，臉色蒼白，又帶一種塵埃落定的解脫。
總而言之，跟這兩個人的狀態一對比，薑蓉像極了專門過來挑事的惡毒女配。
“衛總，我們之間有一些誤會，我想我可以解釋清楚的。薑小姐，之前多有冒犯，您要相信，我們沒有惡意。”娟姐扯出一個笑容，比哭還難看。
她自己也清楚，之前對於薑蓉說的話都太過露骨，基本沒有翻盤的可能性，現在說要解釋就是垂死掙紮。
可是經紀人的本能還是想讓她繼續努力一下。
薑蓉卻並不看她，而是把目光看向另一邊的沈霏。
作為嘉賓，沈霏的房間其實很大，不過自從薑蓉上台離開又到衛宴出現，沈霏的緊張心情就沒有緩解過，自從薑蓉離開演播廳，她就一直待在休息室裏，並且是一直待在那個角落。
冥冥之中，沈霏有種預感，她或許真的做錯了，而預感中最大的慌張就在於薑蓉推門的那一刹那。
沈霏沒有回頭，產生了一種近乎於平靜的情緒。
誰也不知道事情怎麽會發展到現在這樣的地步。
明明隻是想為主打歌《雲》編曲，但是後麵發生了那麽多事情，甚至演變到如今地步。
“抱歉。”沈霏輕聲道歉，她麵色發白，終於說出了一句遲了許久的話。
“你更應該跟自己道歉。”薑蓉搖搖頭，並不接受。
“這件事會被曝光，”薑蓉想了一下，“當然你也可以選擇自己說出來並從此退圈。”
這已經是薑蓉認為自己能給的最大溫柔。
“你和他什麽關係？”沈霏其實沒有那麽多選擇，她對於這件事要被曝光並沒有太多反應，反而問起來薑蓉，“你應該知道，衛這個姓挺少見的。”
言外之意，薑蓉應該知道衛宴的身份。
“這和你沒有關係哦。”薑蓉不解，沈霏究竟想做什麽。
“衛先生，我們也是沒有辦法，情非得已。這件事不能曝光，不然沈霏的事業就全沒了，求求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放過我們這一次吧！”娟姐聲淚俱下，沈霏如果倒了，她在業內的口碑也沒了，而且衛宴也很可能封殺她，“我上老下有小，要是沈霏出事，我一大家子都沒飯吃，孩子要上學，老人要看病，最近這幾年經濟形勢也不好，家裏不好過。您高抬貴手，放過我們這一次，沈霏真的很有前途，未來絕對是華語樂壇天後級別人物，一棵妥妥的搖錢樹……”
喋喋不休，娟姐把賣慘和利益都說的很明白，語速很快，想以此來打動衛宴。
“娟姐，做錯事情就要承擔哦。”娟姐打斷了沈霏和薑蓉之間的談話，因為她的失控，沈霏再度保持了沉默，薑蓉看向娟姐，微微擋了擋衛宴的方向，“這件事全權交給我處理了，娟姐，天後是不會把別人的曲子拿過去自己用的呢。”
衛宴向後退了一步，表示自己完全支持薑蓉，不參與紛爭。
“所以，你不如求求我？”薑蓉看向她，眨眨眼睛，裝模作樣地搖搖頭，“但是我不會心軟哦。”
瞬間，娟姐失控。
“要不是他，就憑你怎麽可能？”娟姐語調尖利，甚至有些刺耳，“你還不如我們，假清高！”
娟姐和沈霏在衛宴和溫台聊天的時候，已經通過各種渠道知道了衛宴的身份，又打探到監控視頻都被送了過去，早就猜到了事情會怎麽發展，尤其薑蓉還開心地過來“看望”她們。
在絕對的資本麵前，公司並不會保沈霏，而得罪過薑蓉的娟姐也根本沒有出路，薑蓉不肯退步，所以她瘋的理直氣壯，純粹已經死豬不怕開水燙。
“衛式掌權人已經結婚了！”娟姐看向薑蓉多少有些不屑，本來以為這是個油鹽不進的人，沒想到是早早就抱好了大腿，“你以為你是個什麽身份！什麽東西！”
“可是他太太現在不在誒，而且他願意來幫我呀。”薑蓉用著最無辜的語氣，說傷人的話，“衛宴哥哥，我要做什麽，你都會幫我吧？”
娟姐氣憤但又不敢真的對衛宴發火，一雙眼睛瞪著薑蓉，所有怒氣都朝著薑蓉發：“學著別人當小三，小心被別人老婆撕爛！就你那些作品？嗬！什麽也不是！都是錢砸出來的吧！離開他你什麽也不是！你以為你能好到哪兒去！”
而薑蓉，在她越來越氣憤的時候，直接過去抱著衛宴的胳膊，對娟姐甜甜一笑：“我不用想以後，隻要現在能搞垮你就可以了呀！娟姐，生氣容易變老哦，很醜的呢。”
妥妥的氣死人不償命。
娟姐已經完全沒有了最初的精致和高傲，沈霏坐在那裏終於又開口：“娟姐，坐著歇會吧。”
她聲音很沉穩：“沒用的，別說了。”
“是呀，小孩子都懂得的道理，你們應該要懂了。做錯事是要付出代價的哦。”薑蓉看向娟姐，眼神很冷。
她已經頹然坐下，在一波情緒宣泄之後，她終於冷靜下來，意識到自己做了多少無用功和不理智的事情之後，她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疲憊，拿起自己的包，直接轉身走出了休息室。
震天響的關門聲後，室內隻剩下了薑蓉、沈霏和衛宴三個人。
“薑蓉，我們單獨聊聊？”沈霏帶著一絲脆弱的模樣很平靜，也很堅強，讓薑蓉想起了最初的她們。
那個時候的沈霏專走民族風，充滿活力，眼神純淨。
“好。”薑蓉沒有表現溫婉的一麵，利落地應好，朝著衛宴點點頭，“在外麵等我一會兒。”
休息室內開著空調，冷風輕柔地飄**，薑蓉和沈霏對坐，一個一身黑衣，運動休閑；一個一襲白裙，仙氣飄飄。
異常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