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更喜歡叫你林容。”沈霏的臉色依舊蒼白, 她帶著笑的模樣薑蓉見過很多次,唯獨這次覺得她真心。

“名字隻是一個代號,叫什麽都無所謂。”薑蓉搖搖頭, “無論林容還是薑蓉都是我,沒有差別。”

“如果是林容, 我就還可以做那個沈霏, 可惜,都回不去了。”沈霏輕輕搖搖頭, 她的模樣有些奇怪,薑蓉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我真的沒有選擇,很多事情到了那個地步,一點都由不得我。”沈霏的眼角微微紅了, 她淡淡的神情襯得她的眼睛也很清淡, 就像潑墨畫中深淺不一的水墨,晦暗不明。

她似乎承載了很多的疲憊和故事, 可是薑蓉並沒有想深入探究的想法。

“選擇一直在你手裏, 隻是你自己把自己放到了沒辦法做選擇的地步。”薑蓉鹿眼圓溜溜看著沈霏,目光通透。

沈霏笑笑,避開了薑蓉的視線。她看看自己身上仙女般的裙子:“你和衛宴什麽關係?”

“這和你沒關係哦。”相同的問題, 薑蓉給出了相同的答案, 她露出溫婉的笑意,彎彎嘴角,“你就是要和我聊這些嗎?”

“你不會真正理解我們的,我從選秀一步步走到今天,真的沒有什麽選擇。你說的所有話都很好聽, 隻不過是因為你從來不會陷入這樣的境地罷了。”沈霏並不在意薑蓉此刻的防備,她娓娓道來, 麵色蒼白但是每一句話都很清晰。

“你擁有一切,出生就在羅馬,你行走在象牙塔裏,從來不知道外麵的人是怎麽生活的。我沒有選擇,沒有辦法拒絕,沒有資格任性,不能純粹做自己的音樂。因為在這個圈子裏,我就必須遵守這個圈子的規則。

“可是你看,你根本不用。你想做什麽就可以做什麽,有人會支持你,有人會幫你掃平一切,你受了委屈可以大張旗鼓的發泄,你要監控也會有人送到你麵前。

“規則在你麵前根本不管用。因為規則永遠是管製我們這些人的。你從來都是一個可以製造規則的身份。

“所以,你當然可以高高在上地告訴我,人不是沒有選擇的,隻是我選擇了沒有選擇。”

一長段的話,沈霏道盡了自己心裏的委屈、不滿、憤懣,長久以來壓抑的恨。

“娟姐一時間沒有想明白,”沈霏看向薑蓉,沒有再避開她的目光,“你叫薑蓉,你姓薑啊,怎麽可能是一個狐假虎威的身份。”

其實她並不是想不明白,隻是不願意去相信罷了。把別人想得齷齪,自己會顯得沒那麽不堪。

薑蓉雖然日常會隱瞞自己的身份,但是對於被別人發現自己的身份這件事,也很坦然。

“你作的詞真的很棒。而且,你很聰明。”薑蓉笑意早已收斂,沈霏的一番話讓她覺得自己從前都是霧裏看花,今天才真正看到這個人,“聰明人很難被說服。”

“我們生而不同。”知道自己猜對了,沈霏的臉上放鬆了一刻,“我沒有選擇,我不像你。”

薑蓉挑眉,隻覺得荒唐,開口前忍不住歎息一聲,繼而氣笑了。

“我對我所創作的每一首曲子都問心無愧,它們都是我耗費心血創作的,我從來沒有也永遠不會把別人的曲子占為己有。你們偷了我的曲,是沒有選擇嗎?

你發布歌曲,站在這裏接受鎂光燈的照耀,是沒有選擇嗎?

你踩著別人的成果,名利雙收,粉絲無數,是沒有選擇嗎?

沈霏,什麽是你的選擇?”

薑蓉語氣淡淡,卻如千鈞之重:“這算什麽沒有選擇?”

“有人出生在戰亂地區,從小受炮火轟炸、生死威脅;有人出生在偏遠地區,衣難蔽體、食不果腹;有人出生便身患惡疾,疼痛難忍,壽命不過載載。他們,有選擇嗎?

是有人按住你的手,控製你的思想,讓你把我的曲子署名給別人嗎?如果有這樣一個人,這個人也是你。”

“是虛偽說著沒有選擇但享受成果的你,是放任別人做這樣事情現在裝楚楚可憐的你,是內心深處自私自利隻想對自己好完全沒有道德底線的你!”

薑蓉和沈霏對視,她圓圓的鹿眼瞪得溜圓,此刻說起這些話多少有些憤怒的情緒:“我從來不會接受命運的安排,走到今天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我選擇了什麽,相應承擔了什麽,我有勇氣麵對我選擇的所有後果,你有嗎?”

“沈霏,你有麵對生活的勇氣嗎?你做這些事之前想過你的初心嗎?想過音樂對你的意義嗎?想過你曾經為了音樂付出過什麽嗎?你,還記得最初的你嗎?”

“當你失去道德底線的時候,你的音樂還和以前一樣嗎?”

薑蓉問出了太多問題,但是她並沒有想要任何一個問題的答案。說完這些話之後,薑蓉看了看麵前稍顯呆愣的沈霏,站了起來。

當以俯視的角度看向沈霏的時候,薑蓉才發現沈霏身上這襲仙氣飄飄的裙子和她非常不相襯——沈霏的作品最開始偏向於民族特色,她本人膚色也是偏健康的小麥色——這看起來就不像她的裙子。

“穿民族風衣服的時候很漂亮呀。”薑蓉輕輕嘟囔了一句,想起自己在沈霏工作室看到的照片牆,那裏麵的她神采飛揚,不像現在臉色蒼白,了無生機。

薑蓉輕輕搖搖頭,轉身向外走去,門口的時候停下腳步,對著沈霏說道:“原來一個人的能力和品性不成正比呀。我承認你這張專輯裏的作品很優秀,但是以後,你還能創作出這樣的作品嗎?沈霏,我拭目以待。”

薑蓉頭也不回地走了,伴隨著門哢噠一聲關上,室內的沈霏輕輕顫抖了一下。

門外,衛宴正在走廊處等著薑蓉。

“談完了,我們回家?”看到薑蓉出來,衛宴收起手機,“這次的錄製今天應該結束了,衛太太今天回家嗎?”

衛宴很懂得分寸,他看到薑蓉情緒不高,體貼地沒有提及關於沈霏的任何一件事,以一種溫和的態度包容著薑蓉現在的情緒。

“我東西還在酒店,晚上再回去。”薑蓉剛剛雖然豪氣萬丈,和沈霏說話的時候行雲流水一氣嗬成氣吞山河,但脫離了那個環境瞬間**,疲憊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的語調低落,許是感覺到不好意思,畢竟衛宴大下午的過來幫忙處理事情,特地又加了一句:“工作的事情要有始有終,我的東西也需要自己收拾。”

“好。”衛宴沒有多說,點點頭,“那衛太太送我出去吧。”

一個簡單的請求,薑蓉沒有拒絕。兩個人順著原路返回,首先要出這棟樓,可薑蓉心思根本不在走路上,而且自己也不太認識路,下意識跟著衛宴左拐右拐,兩個人停住腳步的時候,赫然發現麵前是音樂組的休息室。

“啊?怎麽走到這裏了?”薑蓉迷迷糊糊的,瞅著左右的路都差不多,抬頭一看表情難得溫和的衛宴,頓時什麽都懂了——這人特意把她送回來的,“我沒事,真的沒事。”

“你怎麽知道音樂組休息室在這裏?”薑蓉在門口沒聽到聲音,推門進去,裏麵果然空無一人,回頭看向衛宴,隨口一問,“要……進來嗎?”

“恭敬不如從命。”衛宴信步進來,“大門上貼著地圖。”

在門外還沒什麽,等到衛宴進來之後,薑蓉才感覺到不合適。整個房間裏隻有他們兩個人,而且薑蓉進來是想收拾東西的,可是邀請衛宴進來做什麽呢?音樂組的休息室不拘小格,桌子上擺滿了吃的,四周很多樂器,空間並不寬敞。桌上的吃的都是已經開封的,薑蓉往左一瞥,勉強拿了憑礦泉水遞給衛宴:“有點亂,喝點水吧。你……著急回去吧?”

衛宴接過水,並不理會薑蓉委婉的逐客令,而是將水握在手裏,看向瞎忙乎收拾著曲譜的薑蓉:“衛太太,別收拾了,站好。”

“啊?”薑蓉下意識站直,手裏的曲譜還沒有放下,整個人突然被攬過,旋即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衛宴這個人大部分時候是冷峻的,不苟言笑的,可再冰冷的人也有柔情片刻,溫情脈脈。

一大把曲譜搖搖晃晃地散落下來,隻有零星兩張被薑蓉死死捏著,她的鼻尖抵著衛宴的胸膛,整張臉都埋在衛宴的懷裏,所感所觸似乎是淡淡的雪鬆味道,仿佛雪原中孤立的鬆落在了她的身旁,又仿佛是晴藍冬日裏泠泠泉水流過雀梅花苞,染下清淡的冷香。

冰冷的,但又是有溫度的。

這香氣如炎熱荒漠裏隨手撚起的一粒沙子,無處可尋又無所不在。

薑蓉整個人都愣住了,也僵住了,一動不動的,完全想不到衛宴叫她竟然是為了……抱住她。

“我知道你沒事,是我想抱抱你。”衛宴的話經過了很多介質才傳入薑蓉的耳朵裏,短短的一句話仿佛失真一般,滋啦滋啦的,斷斷續續的,遙遠的,又近在咫尺,真實的,又虛幻如夢,薑蓉花費了很多力氣才聽明白了這句話。

哦,衛宴說的什麽?

“我知道你沒事,是我想抱抱你。”薑蓉鸚鵡學舌般在心裏一遍一遍地重複這句話,直到五六遍之後才終於讀明白這短短的12個字,才意識到衛宴說了什麽。

礦泉水瓶依舊被衛宴緊緊握著,薑蓉能感覺到背後的手虛虛攬著她,甚至能感覺到瓶蓋抵著自己的脊背,還能感覺到……自己頭抵著的這個胸膛,正在快速跳動著,和她的心率一樣。

一個擁抱而已,心為什麽要跳動這麽快呢?薑蓉眨眨眼睛,眨掉自己的心悸,眨掉縈繞在鼻尖的雪鬆味道,眨掉砂礫上的胭脂,眨掉清淡香氣中浮動的紅塵。

她一動不動,半晌才低低“嗯”了一聲,臉紅著,又覺得自己回答的不對,嗡嗡的、悶悶的聲音又傳出來:“謝謝。”

乖巧的一聲“謝謝”,心照不宣地延長了擁抱的時間,薑蓉吸吸鼻子,不得不承認,一個簡單的擁抱承載住了她剛剛所有的情緒,委屈、不解、憤怒在這樣的一個懷抱裏盡數化解。

靜謐消耗著所有的負麵情緒,直到門外傳來嘈雜聲,薑蓉才恍如大夢初醒般一個掙紮脫離了衛宴的懷抱。

腳步聲近在咫尺,樂隊老師的聲音愈加清晰:“季老師打電話了?”……

“薑蓉,等你回家。”衛宴說完拉開門,對著門外正要推門的人微微點頭,閑適地離開了。

而讓樂隊老師瞠目結舌的室內,薑蓉正在收拾地上散落的曲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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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推個基友歲瀾的耽美預收《笨蛋沙雕受在戀綜躺贏了》!

倒黴蛋孤兒江宴穿成了一本傑克蘇戀綜文裏的作死炮灰。

原身空有美貌卻惡毒降智,一開始和傑克蘇男主陸野不對付,上躥下跳蠢事做盡,最後成功把自己家整破產了。

江宴穿過去時,錄製已經開始好幾天,他也已經作了好幾次大的,讓陸野對他厭惡至極。

知道劇情的江宴非常慌,因為在這本傑克蘇文裏,和大男主作對是沒有好下場的,哪怕就是路過的狗也得被踹兩腳。

江宴聰明的小腦袋瓜思來想去,覺得要規避掉原主的命運,隻能重開了——他打算裝失憶。

於是,陸野當天晚上就發現江宴好像瘋了。

晚上睡覺時,江宴忽然可雲捂頭,自言自語,“我是誰?!我是誰,我到底是誰?”

陸野:?

第二天早晨,江宴站在樓梯口,深沉的看著他,“為什麽我看這個樓梯,如此陌生?”

陸野:“……因為你走錯了。”

第三天吃飯時,江宴腳趾一不小心踢到了椅子腿,陸野眼睜睜看著他痛苦的倒在沙發上還不忘重申,“我……我好像失憶了……”

眾人:“……”

陸野:“……你的記憶儲存在腳上?”

江宴:“……”

***

通曉原書劇情的江宴深知陸野表麵上溫潤如玉,實際上心黑手狠,為了避免最後家族破產又被全網黑的悲慘結局,江宴決定努力討好陸野,起碼讓他留自己一條狗命。

但在執行上出了一點小差錯——窮逼江宴隻知道書裏設定炮灰家裏其實算個豪門,但沒見過世麵的他,並不知道人能有錢到什麽地步。

於是,當別的嘉賓們開始給異性互發短信暗送秋波時,江宴正襟危坐,毫不猶豫發短信給陸野——

“近朱者赤,近你者甜。”

陸野:?

彈幕:【……????好土】

當別的嘉賓開始準備第一次約會打扮的花枝招展時,江宴正熬夜搜索“陸野喜歡什麽食物?”陸野喜歡喝可樂嗎?”

彈幕:【懂了,原來是愛而不得】

節目到白熱化開始扯頭花多角戀時,江宴正把自己積攢了許久的數瓶可樂、水果罐頭、以及三十塊錢兩件的t恤,悉數上供給了陸野。

他靦腆一笑:“我身上沒什麽值錢的東西,也就這些有點用了,都送給你。”

陸野眉梢微挑,目光劃過他身上兩萬多的上衣、四萬多的鞋,以及他自己搭配的,20塊錢一條的運動短褲。

陸野罕見的沉默了。

導演組、節目觀眾也沉默了。

***

戀愛綜藝嘉賓采訪中,陸野被問到——

“你認為江宴對你是什麽印象?”

一向冷淡疏離的豪門掌權人陸野眼神微動,篤定:“一見鍾情。”

主持人:????

彈幕:???這是可以說的嗎?我磕到真的了!

江宴:“……?”

我不是我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