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語?

衛宴盯著卡片上的字根本無法破解, 他自然是沒有聽懂的,猜的話,或許能猜到一點, 但無法確定。

“衛家大貓?不知道衛太太在說誰?”這是衛宴第二次聽到這個說法,這次他不依不饒起來。

衛宴悄無聲息地開始布局。

薑蓉仰著頭, 背靠門框, 被堵在這狹小的空間裏,可人依舊囂張:“這不是很好懂嘛?”

“哦?願聞其詳。”衛宴把四張卡片疊在一起, 慢條斯理地放在了自己口袋裏。

因為他的動作,薑蓉找到一點空隙,身子往下粗溜,想要逃開衛宴的禁錮, 可衛宴的胳膊輕輕一搭, 封閉空間再度形成,薑蓉沒辦法, 隻能繼續老實站著。

“你呀。帶著貓耳朵的衛總, 會喵喵叫的衛總,難道還擔不起一句衛家大貓?”薑蓉眼波瀲灩,膽子大得出奇。

“哦, 原來如此。多謝衛太太。衛太太如此善心啊。”衛宴將卡片放在口袋裏之後, 空出來了一隻手,他輕輕拉了拉薑蓉滑落的披肩,遮住薑蓉的肩頭,手指慢慢撚上薑蓉的耳朵,似在把玩:“那喵語, 衛太太是否也能解惑?”

薑蓉的耳朵火速燒了起來,她咬唇, 不輕不重地掐了衛宴的胳膊:“衛總,請自重。我們現在還沒有什麽關係,您這樣的行為對我非常不尊重。”

劇本隨著薑蓉的處境而變化,於是現在,他們還處於在追求的階段,兩個人成為曖昧期的陌生男女,薑蓉討伐衛宴的過界行為。

“那薑小姐不應該采取行動嗎?我準備好被追了。”衛宴的手放開薑蓉的耳朵,但又無聲無息滑下來,虛虛攬著薑蓉的腰。

“那需要請您先破譯喵語哦。”薑蓉露出勝利者的笑容,“喵,喵嗚,喵喵喵。”

她叫出來這三句話跟衛宴是完全不一樣的風格,靈動可愛,一點小小的挑釁都惹人疼愛。

“衛宴喜歡薑蓉。”衛宴冷靜地給出了答案,如他所料,薑蓉的表情瞬間僵了。

怎麽可能!這種完全我瞎編的東西怎麽可能會被猜中!

薑蓉一伸手,從衛宴的兜裏抽出了四張卡片,來回翻翻:“你作弊?我明明沒有寫答案呀!”

“心有靈犀。”衛宴任由她檢查,麵前的姑娘哼哼唧唧半天,圓圓的眼睛瞪他,一仰頭就是否定答案:“哼,你猜錯了!”

“明明是我追你,怎麽可能會是‘衛宴喜歡薑蓉’,聽好啦!答案是——薑蓉喜歡衛宴!”薑蓉誌得意滿,沒有一點自己臨時換答案的心虛,仿佛本來就是如此。

更沒有自己落入衛宴圈套的意識,又或者,她是有意落入這樣的圈套,說出這句話。

墨綠色的真絲裙將她的皮膚襯得雪白,天鵝頸處還有紅色的曖昧痕跡,柔順垂下的真絲裙隨著薑蓉的動作輕輕抖動,她好像一幅油畫,若隱若現的陽光隨著裙擺流動,美得不像真人。

“承蒙薑小姐喜愛,”衛宴聽到了自己意料中的話,笑容更甚,“在下對薑小姐也一見傾心,不知薑小姐可願與在下成為戀愛關係?”

衛宴的姿態放得很低,身子微弓,伸出一隻手,嗓音清朗:“此後鶼鰈情深,舉案齊眉,永結秦晉之好。”

“不願意”三個字都在嘴邊了,可是薑蓉突然間有些說不出口。

她想自己追人、告白,完成自己設計好的所有計劃,可是衛宴這麽認真。

他淡漠的眼中是灼灼愛意,他嚐試的告白話語這麽真誠,讓薑蓉舍不得說出“不願意”三個字,哪怕是開玩笑。

人永遠無法拒絕真誠的事物。

但是,這樣答應也……太浪費自己的心意了吧。

薑蓉想著自己的計劃,不甘心,她沒回答衛宴的問題,而是看著麵前微微低頭的衛宴,直接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擼大貓啦。”

趁著衛宴愣神的工夫,薑蓉一拍衛宴的胸口,讓人往後退了幾步,為自己爭取到了行動的空間,她三兩步退出臥室,倒退著走和衛宴揮揮手:“樓下見!”

轉瞬間,人跑得沒影了。

衛宴輕輕搖搖頭,早知道是這麽個結果也不氣餒,他關上房間門,準備下樓去,手都放在門把手了,又重新推開走了進去。

剛剛他在書房開會很久,薑蓉在這麽房間裏也待了很久。

果不其然,衛宴隻走了兩三步,就看到地上散落著兩張卡片,一張藍色、一張粉色,和衛宴剛剛抽的卡片同樣大小,色號相同。

唯一不同的是,這張粉色的卡片上寫著“喵喵喵”,藍色的卡片上寫著“攻略衛家大貓進度之——你聽懂喵語了嗎?”

正好互為對稱。無論衛宴選什麽顏色,其實結果都是相同的。

“意料之中的驚喜。”衛宴輕輕念叨了一句,把這兩張卡片也同樣放進了自己的口袋,下樓去。

薑蓉坐在餐桌的位置,見他下來朝他揮揮手,芋圓和大橘作為工具貓已經臥在了餐桌上,一邊一個,任由薑蓉擺布。

“喵喵,喵,喵喵。”薑蓉指著兩隻貓說話,可她的語言係統似乎是紊亂了,衛宴一句話也聽不懂。

“不是可以猜喵語嗎?”薑蓉兩隻手都在擼貓,分出一點精神來關注衛宴。

衛宴搖頭,無奈歎氣,配合薑蓉:“隻聽得懂那一句。”

見他低頭認輸,薑蓉剛剛被堵了半天的氣散了,喵語輕而易舉被猜到的氣也散了,沒再拿這件事難為人。

“咳,那聽好了,這句話的意思是,去找找冰箱裏的驚喜。”薑蓉說完,把兩隻貓抱下了餐桌。

是的,芋圓和大橘就是純粹的工具貓,在她設計的這部分內容裏,兩隻貓是很單純的擺設和吉祥物。

衛宴聞言去冰箱處,一打開冰箱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非常明顯的蛋糕。

草莓蛋糕,薑蓉最喜歡吃和最喜歡做的類型。

衛宴把蛋糕小心翼翼拿出來,放到餐桌上的時候,他才低頭真正看清蛋糕上的圖案。

這個蛋糕應該耗費了薑蓉不少的心血,除了外圈的一排草莓,裏麵被她寫了很多字、畫了很多話,複雜程度像在蛋糕上做了手賬。

正中央是一排大字:攻略衛家大貓進度之——貓能吃蛋糕嗎?

貓不可以吃蛋糕,但是衛宴可以。

大字左側畫了一隻小狐狸和一隻貓咪,還有字“攻略進度%”,中間空著沒有填寫數字。右側畫了一片雪花,寫著“極光”。

其用心程度,不言自喻。

很奇怪,衛宴看著蛋糕,一時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自從在那天和薑蓉談話很久之後,兩個人雖然並沒有達成談戀愛的共識,但是他們之間的狀態已經跟談戀愛無異。知曉對方的心意,並確定以後會在一起,不需要暢享未來也對未來充滿信心。

可是看到如此直白真摯的心意出現在眼前的時候,看到近乎於剖白的、實質的情意之後,看到兩個人之間的過往用這種形式表現出來的時候,衛宴想——他們確實需要一個儀式。

他們確實需要一個蛋糕。

不同於隱晦的歌曲,這是一個雙方明確的、認同的,旁人一目了然的,近乎於官宣的儀式。

人向來是不自信的,充滿疑心的,需要準確的回答而得到安全感的。

所以,他執著地問是否可以談戀愛了,確定兩個人的關係;薑蓉固執地要追人、告白,要走完所有的流程。

戀人之間是不希望有遺憾的。

所以衛宴做他能做的一切,薑蓉設計一切,給兩個人的愛意裹上無數蜜漿,塑造無數回憶。

他們的愛意,從來不應該缺少任何一部分,即使開始與過程和其他人不一樣,但也是沒有遺漏的,圓滿的。

看著這個蛋糕,衛宴看到了一種安全感。

“衛太太,我可以填這個數字嗎?”衛宴坐在薑蓉的對麵,她笑得眉眼彎彎,似乎對這一切都十分滿意。

這個蛋糕和對麵笑著的薑蓉,一下子脹滿了衛宴的心。

“那你要先回答問題哦,貓能吃蛋糕嗎?”薑蓉撐著下巴,懶懶地問。

她的心情非常好,瞧著成功近在咫尺,薑蓉語調都歡快而雀躍,她沒有事情要做三件的強迫症,這個蛋糕就是今天最後驚喜,也是她追人的最後一步。

衛宴思考了一下:“衛家大貓可以。”

他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說出來,麵上沒什麽表情,但是內心羞恥度已經爆了。

薑蓉眨眨眼睛,極度地不可置信,實在不敢相信衛宴說了什麽。雖然這是她設想的正確答案,但是設想裏衛宴根本回答不出來。

“你被我奪舍了?”薑蓉驚的胳膊拿掉,身子坐直,伸出一根手指在衛宴眼前晃了晃,“這是幾?”

“一。”衛宴伸手捉住這一根手指,半個身子都在餐桌上方,他和薑蓉麵對麵,臉都快要貼上去了。

“可以填了嗎?”衛宴再度問道。

“填吧!”薑蓉拿出藏好的番茄醬,小口擠出來正好可以寫字。

衛宴非常果斷地寫了個“100”,他把番茄醬放下,剛想說話,薑蓉的一根手指就豎在了他的唇前:“下麵該我說話了哦。”

薑蓉拉著衛宴的袖子讓他坐下,然後把披肩扯下,像獻哈達般的掛在了衛宴的脖子上,她後退幾步,非常有儀式感地微微鞠躬。

“衛宴先生,我不喜歡社交不喜歡說廢話,有好幾幅麵孔和很多不完美,可是我會做蛋糕,會唱歌,會編曲,會寫歌,大部分時候溫婉乖巧,其他時候靈動可人,我嬌氣可愛陽光活潑,善解人意知書達理。更重要的是,我喜歡你。”

“你願意和我談戀愛嗎?”

薑蓉說著說著,眼睛微微泛紅。

明明是一件計劃了很久的事情,明明應該是一件開心的事情,更明明,應該是一個好玩的事情。想象裏,她應該是笑著、無畏著,輕輕鬆鬆完成這件事情。

可為什麽,短短幾句話後,她會想哭?

薑蓉淚眼婆娑,抽了抽鼻子,在雨霧中看見對麵的人站了起來。

“願意,渴盼良久。”衛宴走近她,伸出一隻手,“薑蓉小姐,我不擅長的事情很少,其中就包括哭著的你。我有無數優點,其中最值得誇耀的就是喜歡你。”

“你願意和我談戀愛嗎?”

他的手伸著,等待一個回應。

“嗚嗚嗚願意,嗚嗚,我的妝是不是花了?”薑蓉把手放上去。

衛宴一隻手和她五指相扣,另一隻手輕柔地拂去她的淚水:“很美。”

晚飯?不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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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快要完結啦!有什麽想看的番外可以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