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我回去過了,你呢

……還有,老顧喜歡買綠箭,一包五片,我們前後四個人正好一人一片,然後把留下的那片放進書包,他說回家給老哥。我就把包口香糖的那層銀色錫紙拿來疊幸運星。我從小到大都不是心靈手巧的,這雙手會幹的事能數得過來,但幸運星疊得確實好,因為這幫好朋友們喜歡,我就越疊越猛越疊越有棱有角。老顧有一次提起來,他到現在還有珍藏哩。

我也不知道幸運星這些年到底帶給了我什麽,但一直虔誠地相信,它會讓我們“GoodLuck”,讓我們之間頂頂珍貴的東西一直延續下去……

好像得暫停。這樣說下去又沒數了,耗子非跟我急不可。

看他在上麵唱的有鼻子有眼的特想笑,要知道《射雕》可不是那麽好唱的,但是用心唱了還是能聽得出來。特別是那幾句“應知愛意似流水……斬不斷理還亂……相伴到天邊”。

那麽投入啊,我拿起相機記錄下這經典一刻。很開心。老顧不用說了,多少年的老友了,和這樣的朋友在一起看得見世界上最漂亮的雲,可沒想到的是,和耗子也可以。真正讓我驚喜的是他。

現在搜索起來發現,他在記憶裏其實一直沒有走遠。說起來還是認識耗子在前,我們都是一班的,顧是二班的,我們相熟是在合班後都快要畢業了的時候,而那個時候跟耗子戳弄著抬杠翻臉早不知道翻了幾百回了,那可真是,打大的。

中學的時候有碰過耗子,在路上或其他場合,隻是沒大在意,我那時眼裏隻有那些好友。朱哥哥也常常說起耗子說起他的一些事情,回想起來好像是在有意無意地透露那些信息碎片,好讓我銜接起來別忘記這個人。接下來的幾次聚會大家又說起他星星點點的近況……直到今天,見著這個大活人了……

繁花落去千帆過盡,似曾相識燕子歸來。記憶好像一張張散落的拚圖,看著對麵唱《射雕》的他,腦子裏終於完整的勾勒出一隻大耗子來。我們都已經長大了,但又似乎又有一些東西是沒變的。

總之這次見麵的美好的,美好到又回到童年時的心境,就好像從前搬著馬紮子在操場上開會的時候,我和呂潔仰著臉看天上行走的雲,她說這個像什麽,我說那個像什麽,一會兒工夫它們的樣子全打亂了,我們又重新開始想像。也不是想像,少年的眼睛裏總是能看得到那些具體事物具體模樣的雲彩的,我們當時的心跟眼睛一樣,那麽簡單、自然、明淨、閃亮。

此刻也是。謝謝大家。青春若有張不老的臉但願她永遠不被改變。那些熟悉的名字,那些明亮的笑臉,那些暢懷的笑容,那些默契的眼神,那些愛過的老歌,那些溫馨的氣氛……讓我已經回去過了,你呢?

一曲終了,我們該退場了。耗子先溜出去的,當然沒敢說要走,那樣就走不成了,而是正好出去接了個電話,大哥的皮衣一開始就寄存在下麵,呀我怎麽覺得他早有預謀?

我跟小安他們一一告別,老顧執意要送我,我說不用了,又不是跟他客氣。講完拜拜又被拉著說了半天,直擔心樓下那位等急了。他見我態度堅決也不好再說什麽,可等走到門口時他還是不放心,說你一個女孩子這麽晚了,我還是……真的不用了,我笑,走了。呃,好。走出幾步,又急急地折回來,他還以為我回心轉意呢,正笑臉相迎,我火速囑咐,最後把小安送回去哈……這次是頭也不回地往下衝了。

到了樓下,找到耗子,看他手指上已經垂下的那一大截煙灰,就知道他等的時間了。我們經過總台時,他非要把帳先結了。我說不好,你結完了,他們再結一次怎麽辦?有這種事情啊。其實我是怕大哥他拍拍屁股回東北了,猴年馬月再見著他,那這個情不就欠下了嗎?我可不想以後一念叨起耗子就想起我欠他錢。

兩個人強了半天,最後折中了一下,說把小安叫下來,先把費結了。我在手機裏找安青島的電話,一頁一頁翻過,耗子就在邊上,你說怎麽那麽不幸,被他看到了小安上麵那個名字——“耗子”。

他立刻叫道,哎呀你真行啊,就這麽記的!

我臉一紅,嘴上還得理直氣壯,都是你啊,給我記那麽多電話,一會兒小靈通,一會兒家裏的,一會兒又來個聯通的,我要區分開啊……

敢情……還是我的錯!他把眉毛抬得老高瞪著我。

當然,我撇撇嘴。

你要區分開就把人記成這樣!他幾乎又要跳起來了。

我翻翻眼皮子,白了他一眼道,怎麽了,不行啊?

行,我回去就把你改成豬二,可以嗎?他突然緩下來。

挺好,我微微一笑,我本來就是豬嘛,你隨便。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估計已經把他氣了個半死。

電話接通了,我碰碰他,你到底還說不說啦?他接過去上來就是一句,唐琪喝大了,你趕快下來看看她……小安還在那頭奇怪,不會吧,剛才走的時候好好的……我真是忍不住了,用胳膊肘使勁使勁撞他,你才喝大了呢!

耗子把錢塞給我,自己先到門外等著了。我把他的意思說了,安也說這可不行,要請就請個大的,下次吧,上頤中假日,怎麽樣?好好好,我堅決擁護。請服務員先給我們大體算了算,小安說,你剛才在上麵留下的錢你們兩個人都夠了……我看了看大廳裏的表,朝小安笑了笑,那這裏就交給你了,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