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方羽白腦袋聰明著呢,隻不過他骨子裏還是個學生,雖然獨自生活,嚐盡人間冷暖,卻因為看的太開,並沒有真正的融入這個社會,對那些彎彎繞繞的事情自然沒有柳如是看的透徹。

此時心中有氣,頭腦卻冷靜下來,所知所學超速運轉,終於有些開竅了。

方羽白稍一思索道:“開發商說前期投資四個億,卻隻是緩慢的往村子裏運土方,莫非是在有意製造衝突,然後通過像今天這種半暴力的手段,讓這群老無所依的人屈服,從而順利開展工作。”

柳如是道:“看來你還算不是朽木,但你隻說對了一半。開發商是在拖工期,等地方政府等不及時候,就會主動出麵解決村民的問題。這樣他們就能用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成效。”

方羽白疑惑道:“我隻是想不明白,三百裏青龍湖,能夠開發利用的地段多了,為什麽不在沒有衝突的地段打造旅遊聖地,而偏偏要選中蘆葦村。”

柳如是道:“行啊,小白哥,這次你竟然和我想到一起去了!何爺爺,你知道地方政府為何這樣死腦筋嗎?”

方羽白翻了個白眼,心想小丫頭片子哥行的時候多著呢,再說什麽叫和你想一起就行,真當自己是天才了不成!

老爺子歎道:“因為蘆葦村是千年古村,有曆史人文價值,反正文件上是這樣說的。”

“那這麽說他們是不會放棄這裏了?”柳如是撅著嘴思考,自語道:“開發商不放棄,政府已經批文,看來隻能盡量給村民爭取更多的利益了,反正是整體遷移,政府能不能在湖岸的其他地方,原封不動給村民重建一個蘆葦村。”

方羽白皺眉道:“如果能重建個蘆葦村,那還有什麽必要給居民遷移出去,仿造個千年蘆葦村作為旅遊勝地不就得了!”

柳如是點頭道:“我看這主意不錯,何爺爺,您說呢?”

老爺子道:“如果能讓開發商改變選址當然好,如果村民必須讓出蘆葦村,那最好也能在湖岸附近再開新村,這樣我們這些老人也能安穩的渡過晚年。”

“小白哥,你去看住那群光頭,順便把村民們忽悠過來,我把他們的意見統一下。”柳如是很願意管這個閑事兒,開始指揮上方羽白。

方羽白忽然跳上旁邊的石頭上向村外看去,輕笑道:“我是得過去一下,爺爺,何叔叔和何清回來了。”

何沉舟當官這麽多年,一直非常低調,在電視媒體上的曝光率很低,蘆葦村的人隻知道小白樓老何,家裏挺有錢,有司機又有保姆,兒子在東江當官,卻少有人知道是多大的官,到底幹什麽。個別知道的人都是守口如瓶的老夥計,知道深淺,從不拿這事兒到處宣揚,這才是何老爺子喜歡待在蘆葦村的原因。

何沉舟的歸來,讓柳如是管閑事兒的願望暫時落空,老爺子似乎不待見兒子,在何清和柳如是的攙扶下回了小二樓,強哥的表現不像是何家的司機,隻是朝著何沉舟笑了笑也跟著回去。

方羽白心

道:合著你們都走了,卻把我一個人扔給大領導,這太不公平了。

隻是想歸想,麵對何沉舟,他還有一句道歉,不能無理的離去。再說他還負責彈壓一眾光頭,萬一他走了,這些人暴起傷人就壞了。

“何叔叔,關於蓮兒的事……”

何沉舟朝他搖了搖頭,沉聲道:“回家再談這些,我去村委會,你留在這看著他們。”

杜秘書打了幾個電話,語氣非常嚴厲,著令某些人爬也得在二十分鍾內爬來蘆葦村。之後跟著何書記一起去了村委會,方羽白則沒事兒就和村民聊天,看到哪個光頭蹲得不標準就踢上一腳。

過了五六分鍾,來了兩輛警車,六名警察腆著肚子下了車。

“劉所,你可終於來了!”趙誌敬見警察來了,激動的都要哭了。剛想站起來,卻被方羽白一巴掌摑在臉上抽了個跟頭,“你小子不長記性,忘記我和你說什麽了嗎?抱頭蹲著!”

“誰讓你打人的!”一名警察衝上前來拽住方羽白的手,卻發現硬如鐵柱,難以撼動分毫。身後的五名警察毫不猶豫的掏出手槍,頂在了方羽白腦袋上。

“警察同誌,你可不能抓他啊,要是沒有他,我們都被這群光頭流氓打死了。”

村民們見警察要抓好人,呼啦一下子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警察怕有哪個大膽的老頭老太太撕扯導致槍走火,打死了群眾這輩子就完了,被迫又塞槍入套,用手死死按住。

人民群眾的力量是無窮的,一時間唾液飛濺,六名警察避之不及,親身感受了抱頭蹲在地上的流氓的遭遇,也不知道這算不算被人民所唾棄。

方羽白早有先見之明,趁著村民沒有合圍之時就邁開登天步,遊魚一般竄到了外麵,拎起到底的趙誌敬,啪啪又是兩嘴巴子,“姓趙的,給你漲點記性,再敢隨便說話,我也讓你嚐嚐屎尿齊流的滋味,來,給你主子打個電話,我要和他談談。”

趙誌敬想到開渣土車那個遠房親戚的悲慘遭遇,心裏不寒而栗,忙掏出手機,撥通了父親的電話:“爸,我們在蘆葦村被抓了,現在有個人想和你說話。”

“你爸?趙家管事兒的?”方羽白問道。

趙誌敬點了點頭,電話那頭問:“對方是誰?被抓了,誰敢在青龍縣動趙家的人。”

方羽白拿過電話,冷笑道:“我從早上就一直聽聞青龍縣趙家,看樣子很出名,蘆葦村開發的事兒你說的算嗎?”

電話那麵沉聲道:“你綁架了我兒子?”

“你兒子還不值得我綁架,不過看他的臉到是被我打成了豬頭,你最好親自來一下蘆葦村,否則破了相以後不好相認。”方羽白知道自己保護村民在先,又有何書記父親支持,無論怎麽波及,總不會再被關到看守所。他剛剛聽杜秘書打電話,並沒有給談及開發商,怕之後又出現推諉扯皮現象,因此自作主張要挾開放商主事兒的過來。

“你是誰?”電話那麵恨聲道。

“請叫

我雷鋒,限你二十分鍾趕來,過期不候了!”方羽白輕輕一握,冰寒真氣陡然激發又收回,五六千大洋的腎六竟被捏成粉碎!

趙誌敬看著白黑相見的粉末如沙子般從方羽白手中滑落,心裏哇涼哇涼的。他不是心疼手機,而是擔心方羽白這樣非人的戰鬥力,來幾個爹也不夠他捏的啊!

六名警察好不容易從群眾鬥爭的汪洋大海中上岸,還沒等展開“營救”行動,就見遠處陸續續開來好幾輛車。

青龍縣不算大,體製內有點頭銜的官員都能混個臉熟,這六個警察對縣領導的車尤其熟悉,看到車牌號基本就能確定是誰,劉所整了整衣冠,讓五人待命,自己迎了上去。

他心裏七上八下,琢磨不透一個小小的村裏衝突,怎麽就能驚動了縣警察局長、副縣長,哦,不,後麵還有縣長、縣委書記的車,看這架式,但凡能沒事兒上報紙的主,一個個都來了。

劉所顛顛跑到縣警察局長車旁,幫頂頭上司開了車門,介紹道:“村民與開發商有了些衝突,將開發商的車砸了,人打了,扣在這裏不讓走,這種事兒不算嚴重,您怎麽親自來了。”

“這還不算嚴重,大規模群體事件,處理不好你就等著接受審查吧!”王局長沒給他好臉看,怒道:“別廢話,叫人把車都給我挪開,先把道路弄通暢了。把所有警力都調過來,務必保護人民群眾的安全。”

劉所一愣,王局這話聽著不科學啊,昨天晚上還暗示自己,讓適當配合開發商工作,怎麽今天就變成保護人民群眾安全了呢!

“還愣著幹什麽,處理不好你就把辦公室挪到蘆葦村吧!”王局沒空點撥他,迎向身後縣長、書記的車。

縣裏的這群大佬之前就用電話簡單的溝通過,現在聚集到了一起,無聲中就達成了共識,下了車深一腳淺一腳的往村裏走去。

蘆葦村住著的都是年歲大的老人,平日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卻少有人關注誰當土皇帝,因此縣裏這群大爺們的到來並未有引起太多關注,反倒是何老頭傻孫子的話引起了他們的興趣。

“諸位長輩們,我聽你們和拆遷辦負責人說了吐沫都幹了,可你們到底想要什麽?咱們扣下人,來當官的我們得和人家談啊,咱能不能派個代表出來?”

“我們就是不想挪地方,自打我祖爺爺起就在蘆葦村安了根,誰也別想讓我走。”一個九十多歲的老漢手握紅纓槍,讓方羽白想到了那句歌詞,“朋友來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來了,迎接他的有獵槍。”

“還有沒有其他人有不同的意見?”方羽白又問道。

“要是能多給錢,能讓我們去東江買幾套樓,我到是能考慮搬家。”說話的人有五十多歲,考慮的問題少了些感性,更趨於向“錢”看,隻不過他剛說出口,後腦勺就被個七十多歲的老嫗打了一巴掌,“兔崽子,你娘我還沒死呢,啥時候輪到你做主了,祖宅你也敢賣,小心你爹不安生找你算賬。”

“娘,我爹都沒二十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