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白跟著下了車,拽了柳如是一下,讓她別再說話。

柳如是撅著嘴小聲道:“我敢說,何家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則清兒姐姐也不能那樣一路追著殺人。”

方羽白不願去思考這些,他心中悲苦,想放聲大哭一場,卻不知怎地一點眼淚也沒有,隻覺氣血賁張,仰天奮而長嘯。嘯聲直衝雲霄,蒼蒼茫茫,哀哀切切,聽起來好生淒苦。

柳如是緊緊摟住方羽白的腰,柔聲道:“小白哥,你不要這樣,你還有傷在身呢。”

“傷,還有什麽傷比心傷還重!”方羽白黯然搖頭,伸手推開柳小妹,卻見到街道拐角處亭亭玉立,站著個俏生生的女子,正是住在棚戶區的姬千尋。

將近一個月未見,姬千尋好似瘦了許多,卻也愈發顯出她清秀淡雅。雖穿著普通的校服,但仍舊不減顏色,好似一朵淡淡的梅花,在風雪之中傲然挺立。

姬千尋見方羽白瞧來,尷尬的縷了下額前的頭發,笑容中略帶苦澀,走上前道:“方羽白,柳小妹,你們倆怎麽在這?”

“去了趟何清家,有些累了休息一下。”方羽白避重就輕,岔開話題道:“我這次碰到賈亮那小子,看他斯斯文文的,這一陣沒再煩你吧?”

姬千尋搖了搖頭,微笑道:“沒有,我聽說你收養了一個小女孩,在東江醫院換髓,但這一陣子趕上港大報名,沒顧得上去看你。”

“不是收養,是小白哥認的幹閨女。去醫院的朋友多了去了,一般人醫院的特護病房也是不讓隨便進的。”柳如是挽住方羽白的胳膊,她隻和姬千尋在吃飯時見過一次,不太喜歡姬千尋看方羽白的眼神,說話自然也不客氣。

姬千尋黯然道:“上次多虧了有你,王哥在第二天給我的卡裏打入一百萬,我一直沒動,你還是拿走吧,換髓聽說的幾十萬呢。”

姬千尋說著就摘下背包,要往出掏卡。

方羽白按住她的手道:“說實話,那天本想著能半路救下你們,咱們直接逃走就好,沒想到莫名其妙的就得了這筆錢,反正是不義之財,大家見者有份,你就安心拿著吧。對了,我那天見你母親似有病在身,現在好些了嗎?我到是能看些小病,不如幫你看看。”

姬千尋眼圈一下子紅了,她低頭說了聲對用了,與方羽白擦肩而過,鑽入小巷中消失不見。

“這女人怎麽回事兒,說跑就跑了。還說不想要錢,一點誠意都沒有,我看是見錢眼開,存心躲避。”柳如是將方羽白推到副駕駛坐好,嬌笑道:“小白哥,咱們上車回家,我讓你看看我的車技。”

柳小妹的車技是不錯,油離配合極好,在棚戶區坑坑窪窪的路上,一點都不顛簸,可方羽白此刻卻沒有心情評論。

他給陳書文打電話問:“姬千尋家出什麽事情了嗎?”

陳書文道:“我哪知道啊,她又不是我女朋友。”

“別廢話,快點說,哥今天心情不好。”方羽白道。

陳書

文吱吱唔唔道:“上個月底的時候,她母親病逝了,她那個不爭氣的父親把房子低價賣了三十萬,自個跑澳門瀟灑去了,扔下她自生自滅。”

“這事兒你怎麽不早和我說?”方羽白怒道:“那她現在住哪?”

“你和哥發哥毛飆啊!不是我不說,是她怕你換髓時候分心,不讓我告訴你。麻痹的,哥辛辛苦苦的幫你照顧你的女人,你還和我發怒。西直街一百六十三號,那房租便宜,三十一個月,三百住一年,找不著也別再煩我,哥還就不伺候你了!”陳書文直接給他掛斷了電話。

方羽白沉默半響,歎氣道:“小妹,掉頭,去找姬千尋。”

柳如是不情願的轉向掉頭,嘟囔道:“就沒見過你這樣的人,啥事兒都管,你比聯合國秘書長心眼還好。”

“我這不是心好,隻是心有所感。”方羽白歎道:“我這都是你老爸教的,他當年對我就非常好。”

柳如是心想:“那能一樣嗎!咱們是世交,可你和她不過萍水相逢。”隻不過這些話沒有老爸的允許,還不能對方羽白直言,隻能撅著嘴當司機。

棚戶區是東江還沒有改造的老城區之一,不隻道路差,房子超過三層的都少,是東江最不發達的地方,住的多是打工或沒工作的窮人。

柳如是將車拐入姬千尋之前跑進去的胡同,再就不好往裏開了。狹窄的小路上堆滿了垃圾、護牆石,看起來比蘆葦村環境還要差許多。

二人鎖好車子,順著門牌號七拐八拐走到裏麵,見不遠處有三個流氓嬉皮笑臉的將姬千尋圍在中間。

“老妹兒,你那沒出息的老爸不要你了,你哭什麽啊,這不是還有哥疼你嗎!來吧,這大晚上的自個在家多寂寞,和哥們一起出去耍耍你就高興了。”

“你們讓開……”姬千尋想繞過去,被穿著大紅衝鋒衣的流氓攔住。

“你當哥的話都是耳旁風啊,大家都在棚戶區,也算是做了十幾年鄰居,還非得讓我動手。”衝鋒衣伸手就想去抓姬千尋的肩膀,卻被姬千尋閃身躲開。

“你最好讓開,否則我要報警了。”姬千尋拿下書包想去掏手機,卻被衝鋒衣一把搶過包。

“報警,你報什麽警,找你說說話也犯罪了嗎?哈哈哈!”

衝鋒衣哈哈大笑,旁邊的兩個混混也跟著笑起來。

旁邊一家大門開了一條縫,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探出頭,衝鋒衣指著那人道:“看什麽看,橋西幫辦事,滾回去。”

那男人臉色大變,一下子就把頭縮了回去。

“老妹兒,我聽說昨天那癟犢子還罵你,看沒看見,隻要跟著哥,在棚戶區這片就沒人敢欺負你。”

衝鋒衣牛逼轟轟,伸手就要去摟姬千尋的肩膀,忽然一個聲音懶洋洋道:“我要是你,就不會那樣去做。”

衝鋒衣抬頭看去,拐角處走來一男一女,男的最多一米七五,比他們矮了一頭,眯著眼抿嘴微笑,一副十分欠揍的樣子,女的嬌

小可愛,清純可人,幾個流氓自動忽略了男人,對著女人不約而同的咽了口唾沫。

衝鋒衣道:“你他媽誰呀,這快是橋西幫的地盤,趕緊給我滾遠點。”

“唉,”方羽白歎了口氣道:“我還以為橋西幫能慢慢的長點記性,沒想到新招的小弟還是這麽無腦。”

“你他媽想死!”一個混混衝上來就要抽方羽白,卻被方羽白一巴掌煽出三米多遠,撞到了牆上,哼都沒哼就暈了過去。

“我已經說過了,我要是你,就不會那樣去做。”方羽白嘴角掛著輕笑,向前簡單邁了兩步就跨出五米多距離,站在了衝鋒衣的身前。

“打死他!”衝鋒衣一拳衝出,直奔方羽白眼睛,另一個小混混起腳踢向方羽白襠部。

方羽白武功今非昔比,兩個流氓的攻擊在他眼裏就好似嬰兒一般低速與無力。

他抬起左腳先一步踹飛小混混,右手已經抽在了衝鋒衣的臉上。

“啪!”這個耳光比敲鑼還清脆,衝鋒衣隻覺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不受控製的倒了下去,卻沒有摔在地上,而是被方羽白拎著衣領拽起。

“別倒啊!我還想看看你怎麽打死我呢!”方羽白掄起大巴掌,左右就抽了起來,劈哩啪啦的響聲及其清脆,偶爾混合著牙齒撞擊的聲音,仔細聽竟然有幾分《將軍令》的調子。

衝鋒衣被抽的蒙頭轉向,血沫子不受控製從嘴裏冒出,這滋味比被萬千隻草泥馬踏過還不好受,沒幾下就被打的他媽都不認得他。

“方羽白,差不多別打了,再打就打死了。”姬千尋上前拉住他的手,這丫頭說話很給力,不像一般人勸架別打,而是冷靜的分析再打的後果。

“死不了,這種英雄好漢怎麽能隨便就死呢!”方羽白一直控製著巴掌的力度,給衝鋒衣造成的都是外傷,仍然讓他保持清醒。他鬆開衝鋒衣的領子,衝鋒衣如一灘爛泥的癱倒在地。

之前被他踹飛的小混混抱著肚子看完了全程,掙紮著想起身逃跑,卻感覺腿腳顫抖,不聽使喚。

“我要是你,此刻就不會想著跑!”方羽白彎腰拽著衝鋒衣的腿,一路倒著拖拽到一百六十三號門口,低頭對他道:“我現在要進屋,你叫上那兩個兄弟在門外跪著,我記得你們三個人的模樣,誰敢跑,我就把他揪出來,捏碎他的脖子。記住了,我叫方羽白。”

柳如是在後麵聽到這麽霸氣的話,雙眼小星星直冒,心想老爸老媽真是好眼光,小白哥又帥又講義氣,如果是救我就更加完美了。

姬千尋的淚水如泉湧而出,到底是何時,眼前這個人霸道的闖入了自己心底。是在班級與趙高對峙嗎?是在二中校園怒打陸成翰嗎?是在賈亮別墅奔襲營救嗎?

每一次他都能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出現,讓未來,顯得還有希望!

“不開門讓我喝杯水嗎?”方羽白道。

姬千尋想擦幹眼淚,卻是越擦越多,方羽白歎了口氣,推門進入小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