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歎,暗忖道:“長離一梟真是奇材,隻憑這心計之工,已不愧為海上稱尊的人物!”

全楚楚這時一瞥,向乃姐道:“姐姐,我們是否應該阻止他們?並警告莊中樁卡?”

全楚楚此言之中,含意頗深,因為,她知道長離島之人,所以大舉侵犯雙飛島,不論其企圖何在,表麵總是為了,亦就是說,長離島是站在一麵。但是,煙霞山莊乃是她姐妹二人自以生長之處,更是她們祖先心血所創及雙親終身所守的基業,祖上的威望,骨肉的親情,到底與魂縈夢係祈求的摯心所屬之人,孰深孰淺?

這是情感的矛盾,難以抉擇的事實啊!

忽而,斷然道:“二位姑娘可迅速警告貴莊諸人,這是為了親情,在下即刻去勸止長離島方麵來犯人馬,這乃是為了消弭一場殺劫,事不宜遲,咱們這就行動!”

全玲玲正在猶豫,己身形如閃電般掠出,搖幌不穩的向斷崖右側躍去!

全玲玲悲戚的叫了一聲:“江公子……”

全楚楚已一扶姐姐肩頭,急惶的道:“姐姐,江公子說得對,我們不能再遲疑了,這樣,咱們已對得起江公子,也對得起爹娘!”

全玲玲目蘊淚光,咬牙頷首。

全楚楚猝然轉身,隨著她身形的轉動,一溜紅色火焰,已淩空飛起十餘丈之高!

此刻,勉強壓製胸口血氣的翻湧,踉蹌奔出一段突凹不平的山路,他抬頭望著空中爆發的紅色火焰,心頭的沉重微微一輕,最少,他已協助了兩個對自己有恩的少女,不至於落個背叛父母之惡名!

他急促的喘息著向崖下望去,隻見那數十條自湖麵潛入,奔掠甚急的黑影,亦好似被這突然升起的火箭訊號驚得一窒,但是,隨即又呼嘯一聲,如飛而至。

靜靜的挺立不動,夜風拂動看他那身鮮豔奪目的火雲衣,神態在靜默中,又有著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

他凝眸注視看崖底飛快逼近的幢幢黑影,心頭在急驟的跳動。

忽然——

一聲聲沉喝起處,崖底的黑影中,已有五六條拔空而起,電掣般落在崖頂!

黑暗中,可以看出,這領先之人,赫然是一個身材矮胖的白麵無髯老者!這白麵老人身形始落,抬頭看見靜立崖頂不動的,亦不由悚然一震,他正在疑惑煙霞山莊方麵,怎會如此快速便有援兵趕到?老人身後的一名灰衣虯髯大漠,已冷叱一聲,疾揮手中精光閃耀的兩隻“分水刺”,如狂風般撲向!

尚未及開口說話,虯髯大漢雙臂振處,已快逾閃電也似,單腳倏起,蹴向丹田要穴!

此人出手淩厲狠辣,功力更是精純無比!

無奈之下,身形茫然暴轉,狂飆舞處,已於頃刻之間還攻一十三掌!

這正是長離絕學——七旋斬!

虯髯大漢口中驚噫一聲,身形已被逼退三步!

白麵老人亦在身形轉動之際,發現了他身上所著的“火雲衣”!

這白麵老者倏然大喝一聲道:“南遊住手,且待老夫問他一言!”

那名叫南遊的虯髯大漢,聞言之下,果然已停手退至一邊。

雖然僅略一還擊,但已覺心頭作悶,氣喘急促,他急忙穩定心神,暗暗調息。

白麵老者踏前一步,聲如洪鍾般道:“尊駕高姓大名,可否見示?”

微微一笑,緩聲道:“在下,閣下等可是長離島屬下?”

白麵老人臉上神色忽然轉為驚喜,他笑嗬嗬的道:“果然不出老夫所料,火雲邪者江大俠即是尊駕,敝島島主對尊駕器重異常,陰陽崖一別三載,更是懸念不已,如此一來,倒免去吾等不少手腳。”

急道:“在下有一疑問,未知是否問得?”

白麵老者笑道:“老夫海天星紀雷,江大俠有所賜詢,但請示明!”

雙目一瞥四周,輕聲道:“長離一梟衛島主是否亦已來此?貴島此次大舉進襲煙霞山莊,末知是否為了在下被困之事?”

海天星紀雷聞言一怔,說道:“自然全是為了尊駕之故,難道尊駕尚不知曉?敝島島主對煙霞山莊全老兒狂傲跋扈之態,亦深感不滿,正好藉此給他一次教訓,亦教全老兒知道天下之大,非煙霞山莊可以橫行!”

有些焦慮的道:“紀大俠,衛老前輩對在下如此眷顧,深令在下愧感,但是,為了在下一人之事,卻累使貴島各位如此勞師動眾,在下至覺不安,目前在下已經脫險,能否請紀大俠盡速稟報衛前輩,請其下令停止此次攻擊?否則,如雙方一旦發生人命傷亡,則更令在下愧對各位美意了。”

海天星紀雷微一沉吟道:“江大俠此意甚佳,隻是敝島島主既已決定之計劃,自來不容更改,此次雖然主因是為了江大俠遭困之故,但島主另外亦想藉此給全老兒一次警惕。如今江大俠既然脫險,乃最好不過,老夫將盡速傳報島主知悉,一切決定,尚待島主諭令,老夫目下對江大俠提議,卻是歉難遵照,長離島諭令如山,行動配合更不能自作主張。此點,想江大俠定能諒宥老夫,這身不由主之苦衷!”海天星紀雷這一番話,說得呐呐不能再置一詞,他焦慮之下,麵色逐漸變得慘白。

紀雷這時向那身後的虯髯大漠道:“南遊,你即率本旗屬下進襲煙霞山莊後莊,但江大俠已經脫險,吾等可盡量少傷人命,入莊與各路人馬會合後,便即刻著手搜尋江大俠陷落莊內各友,老夫將與江大俠一會島主後,即刻趕去!”

虯髯大漢轟諾一聲,已帶領身後為數約有三十餘名的彪形大漢,紛紛縱身向高處撲去。

紀雷待眾人身形逝去之後,已揚手向空中發出三枚圓球狀的對象!

這三枚圓球狀的對象飛升空中十五丈左右,已“蓬,蓬”連聲的爆開,閃射出一朵朵光耀透明的銀芒來!

此刻,湖麵上的點點浮光梭舟,亦已靠近島岸,一片震天的殺喊之聲,已驀而響起,在這深夜之中,顯得淒厲恐怖無比!

於是,雙飛兩島前後的四周,已在瞬息間淩空升起無數朵晶瑩光亮的銀球,有些更自煙霞山莊內升起,朵朵的銀芒,在夜空中閃耀生光,有如無數顆明亮的巨星!

這即是說,長離島方麵進襲之人,已全然潛入雙飛島及煙霞山莊之內,而且已展開了猛烈的攻擊!

鑼聲又急促的響起,煙霞山莊方麵的火旗信號亦不斷爆飛,兵刃閃耀,殺喊之聲不絕於耳,一場血戰,已經展開了!

海天星紀雷向一笑道:“江大俠,尊駕目前想更能諒宥老夫苦衷,尊駕亦曾親見,本島此次行動,各路人手俱已嚴密配合,如老夫一旦下令屬下各人停止行動,則不啻自動將此次計劃癱瘓了一環,因此便可能促使整個戰局陷於不利,況且即是老夫下令所屬停止攻擊,而其它各路亦不會因而罷手,如此一來,非但未能如尊駕之意,反而將使敝島蒙受重大傷亡,江大俠不知以老夫之言為然否?”

強顏一笑,未置可否,心中卻忖道:“這老兒不該叫海天星,應該稱為通天星才對!”

這時,海天星紀雷又道:“江大俠,此次行動,敵明我暗,吾方勝利已可預言,你看,湖麵的千百梭舟,其實僅有不足百人在暗裏操縱而已,梭舟之上,多為稻草之人,而再以琉璃罩燈淩亂對方視覺,渙其軍心,我方主力,早已暗中潛登兩島各處,此全為敝島島主之縝密策劃,實可謂天衣無縫了……”

暗中為煙霞山莊歎息,一麵又對長離一梟如此奇才欽羨不已。

海天星紀雷更是神色興奮得意,誠懇現出對其島主之深敬仰慕。

對自己此次未能挽回這場殺劫,感到由衷的內疚與自責,他一言不發,黯然垂首無語。

忽然,黑暗中隱隱響起一片叱喝之聲,接看又是數聲慘叫,兩條人影,以驚世駭俗的身法,向二人立身之處掠到!

海天星紀雷沉聲說道:“江大俠,敝島島主與孟旗主到了。”

頷首不言,頃刻間,兩條人影,已掠到二人身前!領先之人,儒衫飄拂,玉麵朱唇,神態在瀟灑中帶看冷竣,果然正是睽違已久的長離一梟衛西!衛西身後一人,年約六旬,身材瘦小,麵孔幹癟無肉,有如骷髏,但是膚色卻異常蒼白。知道,此人必是那白骷髏孟化平了!長離一梟衛西,身形飄落於跟前,驚異而迷惑的向麵孔上,細細打量著。

沉聲開口道:“在下,三年以還,末聆前輩教誨,實是揣慕仰念之極。”

語聲一出,長離一衛西已清朗的大笑起來,他急急向前兩步,緊握著雙手,略為激動的道:“娃娃,果然是你,嗬嗬……老夫幾乎不敢認識你了,你容貌何時改變的?娃娃,了不起,了不起,想不到三年未見,你竟出落得如此英俊,名聲之大,竟已不遜於老夫了。”

衛西這激動之狀,不由使白骷髏孟化平及海天星紀雷深深驚異了,他們自有記憶以來,尚從未見過長離一梟如此真情洋溢過!

其實,衛西遠在三年前,於陰陽崖底之時,已對深深喜愛了,但是,他在當時,卻為了“紫龍秘穴”奇寶之事,對施展了一點小詭謀,而使在眾多高手環伺之下,墜入峭壁岩洞之內,生死不明。衛西自那次事件以後,便一直耿耿於心,深疚不安,他一直為了自己生生斷送了一個大有可為的青年,而時刻自責著。

這並沒有什麽值得奇異的地方,當一個人為了眼前一件重大的利益時,他往往便會忽略了其它的愛悅,甚之,別人的生命前途;但是,當他一無所得後,他對以前虛幻的利欲便會感到極其可笑與幼稚;而更會連帶的回憶起那自己原來摯心喜悅之事來。

衛西便是在這種矛盾的心情下,懷著對深刻的歉疚,但是,當他在三年之後,聽到中原武林中傳出的“火雲邪者”之名時,他便大大的驚異了。衛西原來不相信這新近揚名江湖的火雲邪者,便是三年前墜入崖洞的,因為,傳揚中的火雲邪者,不但容貌英俊無倫,武功更是高絕,這與三年前衛西在陰陽崖底所見的那個武功平庸,容貌奇醜的,該有多大的分野呢?但是事後的證明,這近日崛起的火雲邪者,非但承認是昔年邪神義子,而更時常以長離絕學─七旋斬應敵!

長離一梟聞訊之下,驚喜無已,他一麵急速遣人進入中土采尋詳情,自己亦匆匆起程,隨後趕至。

於是,經長離島龐大的人力及威勢探查之下,已證明了今日揚名武林的火雲邪者,正是長離一梟昔年在陰陽崖底傳其絕技,又誤-崖洞,以致生死不明的那個醜孩子!

的一切行動,皆已在長離島眼線注視之下,因此,他近日發生之事,衛西亦十分清楚,故便有長離一梟為遭困之事,公然出麵拜莊索人的一幕。

長離一梟衛西,尋找之意,是十分純厚而且真摯的,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對會有如此深厚的喜愛?他視如自己的幼弟子侄,他對有著一股誠摯的情感了,這對長離一梟孤僻冷傲的性格來說,隻能解釋做一個“緣”字!

目前,他對昔日所得的寶物!已不存有絲毫企圖,-自然,這些寶物早已屬別人所有,即使他偶而起得之想法,亦不過隻是空中樓閣,罷了,這原是人之常情啊!-現在他所有的,可以說全是一腔濃如醇醪的情感。

這時,亦感動的道:“衛前輩,承蒙你老人家抬愛,在下實於心有愧,前輩數度照拂在下,此恩尚未報還,卻複更累前輩為在下困落煙霞山莊之事,再度奔勞。”

長離一梟衛西微笑著一擺手道:“小兄弟,你不要再提前事,唉!想起來倒令老夫汗顏無已,其實,那次老夫若略盡棉力,便不會令你吃那多苦頭。”

衛西從“娃娃”的稱呼,變為“小兄弟”,不但使白骷髏孟化平與海天星紀雷大感意外,連也覺得十分不好意思,因為,長離一梟到底是威震江湖數十年的成名人物啊!

正呐呐不知所答,長離一梟又笑道:“小兄弟,你在煙霞山莊內吃了不少苦頭吧?不要緊,這些小子全是以陰詭手段玩人的鬼域之輩,這並不算丟人,看老夫連本帶利的討還!”

已自長離一梟真摯純直的目光中,領悟了這一代梟雄由衷的情感,他十分激動的道:“衛前輩對在下如此愛護,在下將刻骨銘心永世難忘,但是,為了在下一人,卻造成如此眾大殺劫,深令在下不安。在下如今有一要求,便是請衛前輩即時諭令貴島諸人停手,以免造成重大死傷!”

長離一梟微怔,隨即嗬嗬笑道:“好兄弟,你心腸真是太善良了,給這些鼠輩一次教訓,一來殺殺他們的狂傲,再則為你一出心中怨氣不好麽?哈哈!須知闖**江湖,第一是要提得起、放得下,切不可存有婦人之仁。”

正待答話,驀然一朵紫紅色的彩球,已如正月花炮般飛至空中!

長離一梟等人急急抬頭望去,麵上神色已微微一變!

海天星紀雷失聲道:“不好,第三路進攻人馬,已逢有嚴重阻礙,且恐有重大傷亡!”

紀雷話聲未已,又有一團紫紅色的彩球在空中爆裂!

長離一梟麵色驟寒,有如嚴霜,他唇角之上,已浮起那慣見的奇特而殘酷的微笑。

白骷髏孟化平及海天星紀雷一見長離一梟此狀,俱不由噤若寒蟬,連大氣也不敢透一口。

長離一梟冷冰冰的一笑道:“紀旗主立赴第二路屬下之處調度一切,師弟與老夫等直撲第三路進攻之處一查,看看煙霞山莊又有什麽厲害人物出來發威!”

衛西一言甫已,海天星紀雷已答應一聲,縱身自去。

衛西又向一招手,身形已領先飄起。

尚不放過最後努力,他強自咬牙硬撐,掠身而起,緊緊跟著二人身後,他已暗自決定,縱使不能阻止這場血戰,也要盡力設法減少它的傷亡至最低限度。

長離一梟身形輕飄得有如一片毫無重量的棉絮,每次起落,皆達七丈之遙,他身後的白骷髏孟化平,亦僅隔三尺的緊緊跟隨。

這時勉強提聚一口真氣,身形搖幌的傾力奔掠,卻亦能在短時間內,不致落後太遠。

長離一梟奔去的方向,正是煙霞山莊的正門之處,三條人影在陡斜崎嶇的坡路上,若流星掠空般倏起倏落,稍現即逝,有若三縷不可捉摸的輕煙。

遠處隱約的殺喊之聲,摻合在狂呼厲吼的雜亂聲中,兵刃的碰擊聲,混雜看淒怖的慘號,組成一片令人震悚的樂曲。

此刻,三人已經望見煙霞山莊敞開的大門,門前火把通明,人影縱橫,驚叱厲喝之聲,更加清楚。

長離一梟麵上一片漠然之色,好似這眼前的淒烈激戰,與他毫無些微關係似的。

三人身形有如電掣般轉過那高大的莊牆,已來至正門之側。

長離一梟冷笑一聲,揚手間已將兩名衝來的黑衣大漠震出尋丈之外!

倚在牆角,喘不成聲的急速呼吸著,他毒創末愈的身體,經過這一段激烈的奔跑後,早已支持不住,但是,寧願現在受苦,也不肯於此時示弱。

他一麵沙啞咳嗽看,目光卻向四周急急環掃,隻見寒光閃閃,鮮血迸濺,身看灰黑兩色衣衫的武士們,正個個怒目切齒,形似瘋狂般向對手猛烈攻擊,這時,人性與靈智已不複存在,兩方之人,目之所視,心之所思,全是一個“殺”字,血淋淋的“殺”字啊!

莊門前那條脫迤邐的石階,已倒臥看不少身灰衣或黑衣的屍體,殘臂缺肢,血漬斑斑,死狀好不淒慘長離一梟揚掌震斃兩名敵人之後,已回首瞧見那衰頹脫力之狀,他麵色微微一悚,身形翩然掠回盡力壓製胸腹間痛苦的灼熱,望著長離一梟苦笑一聲。

長離一梟衛西關切的道:“小兄弟,你可有不適麽?怎的氣色如此灰敗?”

啞聲道:“不妨,在下僅是受了點毒傷,現在已大致恢複。”

長離一梟急促的道:“啊!你已受傷在身,為何不早對老夫言明?傷後之軀,焉能做那激烈行動?”

長離一梟正說到這裏,斜刺裏人影急閃,一個年約五旬的灰衣老者已掠身而到。

這老者肩頭鮮血如湧,麵色慘白,他身形一到,已顫聲向長離一梟道:“島主果然親身而至,本路屬下傷亡已極為慘重!”

長離一梟絕不為周遭的激戰所驚動,他微微一哂道:“熊貝,鎮定一些,對方有什麽人出麵堵截?本島諸人損傷如何?”

這叫熊貝的枯瘦老者,出掌擊落了一枚暗中飛到麵前的鏢,喘息著道:“本路人馬按照計劃,攻至煙霞山莊之正門後,對方已由銀衫青輪萬兆揚率領身手不弱之大漢百餘人衝出截擊,一場激戰之下,本路人馬已傷亡小半,倪副旗主亦在銀衫青輪掌中殞命!”

長離一梟麵色倏寒,目光炯然瞥掃鬥場,果然已發現在混亂的激戰人群中,有一個身看銀袍的威猛大漢,正揮動手中一柄奇形輪狀兵器,將長離島諸人逼得招架不迭,步步潰退,而與他正麵交手約兩名灰衣壯士,亦左支右絀,狼狽之極!

長離一梟冷然回首道:“師弟,你即去協助本島諸人,務須於炷香時刻之內攻入正門,否則已經潛人的各路人馬不能會合,便有誤事之慮!”

一直靜立牆角陰影之處,默默無言的白骷髏孟化平,這時微一頷首,發出一陣有如夜梟般的刺耳長笑,身形已倏而飛起,撲向正揮輪激戰的銀衫青輪萬兆揚而至!

那叫熊貝的老者,亦向長離一梟微一躬身,複又衝入戰圈!

暗自一歎,語聲沙啞的道:“衛前輩,在下之意最好能設法停止殘殺,以免死傷人命太多……”

衛西唇角又浮起那一絲奇異的微笑,他和聲道:“小兄弟,老夫亦並不願殺生過多,但是,你看目前的情勢,能喝止任何一方住手麽?我不殺人,隻怕入必殺我!”

嗒然無語,他也看得出來,如今雙方之人,皆已喪失理智,即便衛西下令長離島諸人停手,而煙霞山莊方麵亦必不肯適時罷休,大有乘隙衝上的可能,如此一來,不是更等於促使長離島諸人束手就戮麽?殺伐是殘酷的,而世間的一切事情,亦非如此簡易與單純啊!

這時,功力高絕的白骷髏孟化平加入鬥場,敵住銀衫青輪之後,無異已為長離島方麵加入一支強大的生力軍,身著灰衣的長離島壯士,個個精神抖擻,豪氣突生,殺聲震天的傾力反攻而上!

煙霞山莊諸人,自銀衫青輪萬兆揚被白骷髏牽製之後,威勢已自大減,在長離島部眾強力反攻之下,已紛紛潰退,死傷累累!

長離一梟冷漠的一笑,低聲道:“小兄弟,老夫若動手收拾他們,實是易如反掌。嘿嘿!隻是煙霞山莊這些角色,尚不配老夫親自出手!”

艱辛的一笑,忽然極為莊重的道:“衛前輩,請答允在下,看在在下份上,盡前輩之力,減少傷亡於最低限度!”

長離一梟長眉微皺,隨又一笑道:“小兄弟,煙霞山莊中,可有你懷念的事物?”

不料衛西能一眼看穿他的心事,不由麵孔一熱、呐呐不能做答。

衛西灑脫的笑道:“也罷,老夫便答應於你……”

隨著長離一梟的話聲,一陣驚天動地的呐喊起處,長離島方麵的人馬已突破了煙霞山莊所設防線,蜂湧衝入莊門之內!

銀衫青輪狂吼連聲,欲待躍身截擊,卻又被白骷髏孟化平手中的一條奇形骷髏鞭纏得無法分身,空自厲吼不停,大有楚霸王麵對烏江無可奈何之概!

白骷髏孟化平功力深奧怪異無倫,出手之間,招術之奇詭辛辣,更是千變萬化,令人防不勝防,他雖僅一條獨臂,但在銀衫青輪萬兆揚心神不屬之際,卻毫無不敵之狀!

隻見輪影翻飛,連衡不絕,鞭如長蛇,伸縮卷掃,兩條人影電掣般左閃右掠,在尖銳如削的勁氣中,相互做著殊死惡鬥!

長離一梟衛西伸手一挽左臂,麵含微笑的踏過遍地死屍,緩步向煙霞山莊大門行近,看也不看銀衫青輪與白骷髏那慘厲的拚鬥。

衛西行入正門之後,麵孔上露出一絲卑夷的嗤笑,輕聲道:“哼!昨夜老夫以禮相見,全老兒卻不識抬舉,今夜麽,便叫你知道長離一梟是不輕易容人卑視的。兩次進門,也叫全立知道兩種不同的滋味!”

腦中一片混亂,默默的隨著長離一梟往煙霞山莊之內行去。

這時,煙霞山莊之內,金鐵夾擊之聲不絕,人影幢幢,往返迫殺,更有幾處冒起熊熊的火苗,形勢零亂已極!

二人又急步經過了幾簇交戰的人群,已來至等人首次來過的那所大廳之前。

大麻石的台階上,已倒斃著十數具死狀至慘的屍體,個個腹裂腸流,鮮血遍地,令人不忍目睹。

才登上石階,已看見大廳內外早已亂成一片,無數人正在拚力死鬥著,厲叱慘號之聲時而可聞。

長離一梟挽著江背,身形閃動間,已避過數次刀劍砍戮之危,掠至大廳門前。衛西冷傲之極的一笑,單掌揮掃間,已將一名煙霞山莊的頭目震飛廳外,滿口鮮血的死於就地!

環目向廳中激戰之人一望,不由臉色大變,原來,在五名身手高強,神色冷酷的灰衣大漢環攻之下,披頭散發,力敵不退的那人,竟是雙飛仙子之一─全楚楚!

在大廳的另一個角落,虎口受傷未愈的入雲神槍耿忠,亦赫然在海天星紀雷的狂猛掌勢下,左閃右躲,首尾難應!

正待說話,大廳外人影一閃,兩聲長號起處,二名灰衣大漢已滿嘴鮮血狂噴的倒斃地下!

長離一梟唇角緊閉,目光一瞥,已發覺這衝入廳中之人,竟是一個身材高大,腰圍虎皮的披發怪人!

此人識得,正是那蠻荒怪客,虎魄魯木!

虎魄魯木舊傷未複,此刻麵孔鐵青,氣喘如牛,滿身血漬的撲向圍攻全楚楚的五名長離島人而去!

他身形始到,驀然掌腿齊幌,有如百足巨蜈,踢掃疾劈而出!

五名灰衣大漢中,有兩人厲喝一聲,手中砍山刀倏展,已戮向虎魄魯木肩頭胸前!

魯木形似瘋狂般淒厲一笑,左掌硬自封出,右掌卻閃電般抓向對方!

血光突現,接著便是一聲慘叫,一名灰衣大漢,已被魯木鐵掌將胸前抓成一個血洞,腸腑隨流而出,但是他手中兵刃,亦已實實劈在魯木肩頭之上!

另一個灰衣大漢的手中砍山刀,竟在虎魄魯木挺臂一架之下,震裂虎口,兵器脫手飛出,他不由深深為對方這不要命的打法所驚懼,全身一顫,急然後退!

但是,虎魄魯木卻狂笑一聲,不管肩頭熱血如湧,雙腿倏起,已連踢出十一腳!

那名灰衣大漢退避不及,吃他在小腹胸口連連蹴中三腳,身軀淩空飛起,又慘號半聲,摔落地上,寂然不動!

這時,全楚楚散發披麵,尖厲一叫,手中“龍翔劍”幻成一道寒茫,頃刻間剌出九劍,一名灰衣大漢心神一疏,已吃她透胸一劍穿過!

餘下的兩名灰衣大漢,不由目眥皆裂,狂吼一聲,已拚力猛攻而上!

這些事情發生極快,僅在-那之間,而虎魄魯木,又已怒叫不停的向大廳之內,其它長離島諸人撲去!

適才那圍攻全楚楚約五名灰衣大漢,身手極為不弱,乃是長離島“鐵血旗”下護旗弟子,號稱“白沙黑五友”,他們合攻雙飛仙子全楚楚,眼看已快得勝,卻不料虎魄魯木突如其來,以致使“白沙黑五友”橫死三人,更令整個局麵失利!

這時,虎魄魯木宛似虎入羊群,一陣衝殺,已將長離島一麵殺死七人!

魯木滿身浴血,厲笑不息,又衝至入雲神槍耿忠身旁,合力攻擊海天星紀雷!海天星紀雷功力深沉無比,為人更是鎮定逾恒,他這時毫不慌張,沉著應戰,掌勢起如層層波濤,勁力橫溢,連綿不絕,瞬息間已與耿、魯二人,鬥在一處!

長離一梟冷酷的卓立廳底角,望著虎魄魯木那跡近瘋狂的神態,雙眸中殺泄頓現!

有意為全楚楚解圍,卻又一時不知如何啟口,他焦急的在腦中思忖著辦法,目光卻不時飄向鬥場。

長離一梟冷然道:“小兄弟,那腰圍虎皮的蠻子,今日便是他壽終正寢之時。嘿嘿!他連斃老夫屬下九人,老夫要他一命,已是太便宜了!”

急急說道:“前輩,這人……”

長離一梟不待將話說完,身形已有如空中流星,飆然射曳而出,幾乎不及人們的眨眼之間,已閃到虎魄魯木身前!

虎魄魯木猶自狂笑一聲,展出“蜈蚣掌”法,疾若狂飆般攻向身前的長離一梟!

長離一梟肅殺之極的一笑,身形側閃,冷然道:“蠻子,你到了地府黃泉,也應該記住,是我長離一梟取了你的狗命!”

虎魄魯木怒罵一聲,又待奮身撲上!

長離磋一梟驀茫然厲喝一聲,身形有如大海旋渦般,呼轟回轉,旋動中,連出十七腿二十一掌,罡氣排湧,窒人呼吸,有若萬山巨浪,漫天而到!

這正是長離一梟的不之秘……七旋斬!

虎魄魯木但覺掌山腿形,有若天羅地網,挾著山崩海嘯的威湧到,找不出一絲空隙,尋不到任何一寸沒有勁力充斥的空間!

魯木狂號連聲,口鼻被勁風逼窒得微滲血絲,他迎出的雙掌,已在-那間“劈啦”折斷!

長離一梟衛西貫足全身真力於掌腿之中,出手之下,決不留情,魯木腕骨一折,他已厲笑一聲,“波來波去”、“海流循環”、“再起忽落”七旋斬中淩厲絕招,已連續使出!

於是,慘叫聲混合著骨骼的碎裂聲響起,虎魄魯木頭顱及胸前的骨骼已全被長離一梟震成粉碎,血肉模糊的跌出兩丈之外!

入雲神槍睹狀之下,不由肝腸寸斷,痛不欲生,但他目前在海天星紀雷的攻勢之下,亦是自身難保,岌岌可危!

就在他心神一分之際,海天星紀雷已沉喝一聲,右掌“錯脈手”扣向耿忠肩骨,左掌並攏“削波斬”劈向對方脅下,雙腿急出,連環腿掃向耿忠下盤!

耿忠驟覺勁風自四麵八方襲來,欲待躲閃,卻已不及!

他雙目怒突欲出,喉頭一陣暗響,手中一對沉重銀槍,已驀而幻化成千條銀虹,刺向海天星紀雷!

風勁、光寒,身閃、血濺,入雲神槍耿忠一聲悶叫,肋骨被紀雷生生劈斷三根,身軀更被踢翻五尺!

但是,他臨危使出的那招“寒虹卷雲”,亦在海天星紀雷大腿之上,劃破一道三寸血槽!

長離一梟早已掠回身旁,他深恐自己痛愛的這位年輕人會有失誤。

這時,他淡漠的向海天星紀雷一瞥,沉聲道:“紀旗主,留此人一命,你自己包紮傷勢後,即往莊後察視!”

海天星紀雷宏聲笑道:“遵令,本旗主傷不礙事,這就領諭前去!”

說罷,紀雷微一招手,已率領廳中十餘名灰衣大漢,向外掠出!

此刻,寬宏的大廳之內,僅有兩撥技人仍在拚鬥,一撥是為數約有七八人的煙霞山莊人馬,正與數目相等的長離島屬下在激戰,另一撥,便是雙飛仙子全楚楚力敵“白沙黑五友”僅存的二人!

望看全楚楚那淒厲之狀,如她目前已是“強弩之末”了,看她那氣喘咻咻的形態,及逐漸遲緩的身手,顯已不能再支持多久!

一麵為全楚楚擔憂,心中卻更懸念其姐全玲玲的安危,他這時已顧不得可能會引起長離一梟的不快,鋼牙一咬,便張口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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