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呼嘯而來的勁力是如此狂猛而淩厲,幾乎不容人有一絲閃避的餘地!

連受巨創,所以尚能支撐不倒,乃憑借著一股堅毅意念的支持,他此刻已沒有力量抵製這一股甚至可取他生命的勁力!

在這危急之極的瞬息間,雙掌本能的向前推拒,而他於到達此處後,便已執在手中的那方“鯉珠牌”,亦在他雙掌提起之時,閃耀出一溜銀芒!”

那威猛大漢目光瞥處,不由全身一震,倏然大喝一聲,身形暴轉,發出的那股淩厲勁氣,已在間不容發中,險極的擦著身傍掠過!

“嘩啦啦”一陣巨響連起,煙沙迷漫四周,身後的那座假山,已吃這狂猛的勁力,震塌一角!

也蹌踉搶進兩步,口中嘶啞的在咳嗽,那灰衣大漢已掠至身前,宏聲道:“閣下何人?為何持有本島之主“鯉珠金牌”?尚請明示!”

喘息了一陣,啞聲道:“在下,貴島“鯉珠金牌”乃是衛前輩賜借。”

灰衣大漠麵容一餅凜,向前急行兩步,恭身道:“老夫陸海,人稱絕斧客,掌本島“烈火旗”之職,適才不知乃江大俠駕臨,冒犯之處,萬所恕宥。”

虛弱的一笑,還禮道:“久仰陸旗主大名,區區小輩,何足掛懷……”

知道,長離島旗下各旗旗主,地位十分崇高,不是武功超絕之輩,決然無法擔任,這絕斧客陸海身手之佳,已足可列為江湖頂尖高手之流,他對如此恭謹,倒使好生過意不去。

絕斧客陸海又沉聲道:“江大俠若有調度,尚祈指示,本旗主敬候諭令!”

須知長離島平素律令極嚴,上下之分,絲毫不苟,那“鯉珠金牌”,乃是代表島主長離一梟的信物,凡持牌之人,便等於長離一梟親臨一樣。

握緊手中沉重的銀牌,急道:“陸旗主,尊駕等目前圍攻之人,乃是對在下有過大恩的雙飛仙子全玲玲,尚祈陸旗主下令網開一麵!”

絕斧客陸海答應一聲,回頭喝道:“爾等住手,奉令不得難為這位姑娘!”

那三名出手沉雄淩厲的灰衣大漠,聞言之下,已齊齊虛幌一招,湧身退出。

雙飛仙子全玲玲,此際早已喘不成聲,粉麵慘白如紙,她以手中“鳳舞”劍支柱於地,目光卻驚異萬分的瞥向退後三人。

她實在想不出,對方在圍攻之下,早已穩占上風,為何卻又忽然停手不攻了呢?

於是,當全玲玲那黯淡無神的眸子轉到左邊之後,她已失聲驚呼了起來。

原來,她已看見正立於陸海身側,神態虛弱,滿臉血汙的!

而身上那色彩奪目的“火雲衣”,又是全玲玲心目中所熟悉而懸念的影子啊!

全玲玲顫抖著叫道:“江公子,啊!江公子,你……你無恙麽?”

心神一陣激動,頭腦又起了急劇的暈眩,身軀搖幌之下,幾乎摔跌地下!

絕斧客陸海驚噫一聲,急伸出兩條強而有力的手臂,將軟弱的身軀扶住。

全玲玲睹狀之下,淚水奪眶而出,她尖叫道:“江……你怎麽了?”

語聲未停,她已悲痛萬分的撲身而到,緊緊扶住肩頭。

於是,她又發覺左手嚴重的傷勢,已為鮮血浸透那原本雪白的裏傷布。

全玲玲嚶嚶的輟泣著,以衣袖拭擦麵孔土混成一片的血與汗。

絕斧客陸海不由看得愣怔了,他滿頭霧水的想道:“奇怪,這雙飛仙子全玲玲的父親,不是痛恨江大俠入骨麽?但他女兒卻為何又如此?看情形,這其中的關係,並不單純……”

想看,他已回頭喝道:“你們三個人還在發什麽呆?趕快接應焦副旗主去!”

那三名灰衣大漢轟喏一聲,已迅速的向前掠逝。

這時,全玲玲含淚向陸海道:“這位英雄,請扶江公子到那假山石下休憩一陣好麽?”

全玲玲麵上淚痕未幹,雲鬢零亂,說起話來,更是楚楚憐人。

絕斧客陸海闖**江湖數十年,自來便過的是刀山劍林,血雨腥風的生活,幾曾認識過溫柔滋味?

但他此刻卻不知怎的,竟對全玲玲生出了一股由衷的憐惜之情,將頭連點,已扶著行到假山之下,為他安置坐好。

雙眸微睜,啞聲道:“陸旗主,尊駕有事當請自便,在下尚可支撐一時!”

絕斧客陸海搖頭道:“江大俠,島主平昔一再提及閣下,並對閣下推崇備至,江大俠目前便是沒有持“鯉珠金牌”,本旗主見到江大俠此等情形,亦不應離開!”

陸海說罷,不待答話,已大步行至塌落山石之側,目光炯然的守護起來。

全玲玲望看這位是友亦敵的長離豪士,不由心中百般滋味交集,她知道,煙霞山莊在今夜,可是損傷慘重了。

無力的望看全玲玲那樵悴的側麵,低聲道:“全姑娘,你的傷勢要緊麽?唉!在下晚到一步,卻累使你受了許多磨難!”

全玲玲回過頭,強顏一笑,撕下一隻衣袖,將自己肩胛處傷口包好,輕聲道:“我不要緊,公子,若非你冒險來援,隻怕……隻怕我今生再也見不著你了!”

說看,全玲玲那雙美麗的眼睛內,又蘊滿了盈盈的淚水。

右手握看全玲玲那冰冷而微抖的柔夷,慚愧的道:“全姑娘,都怪在下無能,待我見著衛前輩,稟明一切時,時間上已來不及了!”

全玲玲淒涼的一笑,道:“江公子,這並不能怪你,我事後亦十分清楚,當我們到達那斷崖之際,長離島的人,早已暗中登陸,即便那時長離一梟下令停止行動,在時間上,亦已無法通知他們分為數處潛入島中之人……”

喃喃自語道:“唉!這是誰的錯,誰的錯啊!”

全玲玲溫柔的倚近,低聲道:“江公子,你不要難過,事到如今,還能再說什麽呢?至少,在阻止這場殺劫上,我們都已盡了力,我們也不愧對自己的良心……”

迷茫的瞧看四周奔掠拚鬥的人影,其內聽看刺心的兵刃互擊聲及厲叱慘號聲,他忽然低沉的道:“全姑娘,在下險些忘記告訴你,令妹亦受了傷,但已脫險無妨了!”

全玲玲心頭一震,急問道:“妹妹的傷可重?她與我自那斷崖回莊,便分開了。”

呼出一口氣,啞聲道:“二姑娘僅在背部中了一刀。但經在下搶救後,已蒙衛前輩允諾不予追究,更遣人護守於傍……”

隨即,便將前莊大廳之內的那場血戰經過,及入雲神槍耿忠重傷遭擒,虎魄、虎魂兄弟斃死之事,斷續的講述了一遍。

他歎息著道:“虎魄、虎魂二位兄弟,對令尊確是忠心不二,在下一直勸那虎魂魯枯不要逼人太甚,但他卻毫不理睬,在下萬分無奈,才……唉!這對令尊來說,又對在下加深了一層仇恨了!”

全玲玲憂戚的道:“交手之下,誰又能心存仁慈?其實,家父也太過執拗,隻怕這次事件以後,家父決然不會與長離島幹休,天下武林,今後將無寧日了!”

又沉重的歎息了一聲,頹然無言。

全玲玲又悄聲道:“江公子,莊中再世牢內,聞說,戰況十分劇烈。聽莊友傳報,衝入再世牢中的長離島人,約有五六十人之多,由那黑煞手仇雲及另一個叫什麽六指屠夫魏光的人率領,他們主要目的,大約是想救出與你同來的三位拜兄及那兩位姑娘!”

全玲玲說到那兩位姑娘時,語聲裏竟有些勉強而帶酸澀的成份。

心中微微嗟歎,故意岔道:“全姑娘,他們得手了麽?貴莊之內,是誰在負責防守呢?”

全玲玲憂慮的道:“是家母與九梭絕命馮叔叔,據我看,防守不住的成份較多,家母武功雖高,馮叔叔卻是舊創未愈。唉!但願事情不要過於惡劣,家母如萬一有了意外,我活在人世尚有什麽意義呢?”

安慰她道:“全姑娘,我們也不要太悲觀,不會像你想象中那般不可收拾的……”

全玲玲眼圈一紅,泣然道:“雙飛前島亦在吃緊,連心雙老兩位易叔叔,及鐵筆四雄等俱已奉家父之令前往增援,看情形,亦是無法挽回劫運了!他們有些尚是帶傷作戰……”

默默無言,而這時,你又叫他能說什麽呢?

正於此際……

守護於前的絕斧客陸海忽然暴叱一聲,單臂一探,已將三支襲來鐵鏢震落,他望著黑影之處“呸”了一聲,喃喃罵道:“若不是看在你家小姐份上,狗娘養的你這混賬還逃得掉?”

他正說到這裏,目光一瞥,忽然一怔,隨即,陸海低呼一聲,回首叫道:“江麽子,島主已與全老兒……啊!已與全立朝上相了,看情形,即有動手的可能,吾等可要過去一瞧?”

與全玲玲聞言之下,不由倏感一震,因為,他二人十分清楚,這武林中兩位名傾一方的高手較技,便等於是性命的睹鬥啊!

全玲玲驚惶的道:“江公子,這……這怎麽辦呢?”

咬牙站起,沉聲道:“不要怕,必要時,在下便是拚了一死,也要分開他們!”

要知道,乃當年武林邪尊的衣缽傳人,武功之高,絕不在長離一梟及飛索專諸全立之下,但是,他目前卻身受內外創傷甚巨,若以他現下的情形來說,便遠非長離一梟或飛索專諸之敵,是而,他如妄想要於萬一之時,插身長離一梟及飛索專諸激鬥之中,卻不啻是一件玩命之事!

全玲玲一麵挾著艱辛的行走,一邊盈盈欲涕道:“江……你不能太過激動,為了我,是不值得如此的。”

沒有說話,頃刻間,二人已至假山之外。

這時,草坪上的戰事已停,數十名灰衣大漢,正虎視耽耽的環立四周,場中,無數條火把光輝的照耀下,長離一梟衛西冷然卓立不動,飛索專諸全立卻正在滿麵怒容的說著話。

看情形,二人已僵持了好一刻了,顯然,他們都有所顧忌,尚沒有正式交手。

這時略一沉吟,回頭向絕斧客陸海道:“陸旗主,煩請尊駕遣人即赴煙霞山莊再世牢,請進襲再世牢的各位壯士,對煙霞山莊莊主夫人等務必網開一麵!”

絕斧客陸海聞言之下,不由微感一怔,他隨即又用力頷首,召過一名灰衣大漢,囑數句,那灰衣大漢驚愕的向陸海一望,有些猶豫,陸海雙目一瞪,那名灰衣大漢始急急掠身而去。

本來,持有長離島“鯉珠金牌”者,便等於島主親臨,施發任何號令,也等於是島主親自說出一般無異,因為,島主能交此牌於他人,亦足證長離一梟對此人的信賴與器重!

本不願如此“挾天子以令諸侯”,但為全玲玲對他的“恩”與“情”,他亦隻有從權一次了。

全玲玲望看,感激的道:“江公子,你對我太好了,我……我該怎麽謝你呢?”

一揚手中銀光閃閃的“鯉珠金牌”道:“不用謝我,該謝的,是這塊金牌,不是它,在下那有如此大的威風……”

又向全玲玲憐愛的一瞥,道:“而且,為了你,在下亦不願令堂發生意外啊!”

全玲玲知道,此言之意,乃是對她適才那句:“家母若有萬一,我活在世上還有什麽意義呢?”之話而發。

她心中甜絲絲的望看嫣然一笑,這一笑中,包含了多少感激與欣慰啊!

她心儀之人,到底不是鐵石心腸呢!

於是,二人在絕斧客陸海亦步亦趨的護衛下,緩緩向前行去。

三人越過遍地橫倒的屍身,在一株樹木暗影之下站定。

場中,正傳來飛索專諸憤怒的語聲:“衛西,閣下此等行徑,與綠林盜匪有何區別?今夜這許多悲慘的事實,無數條血淋淋的人命,皆由你一手造成,衛西,老夫決然不會忘懷這次深刻的仇恨……”

長離一梟衛西冷清清的一笑,道:“全大莊主,尊駕記得也好,忘懷亦罷,本島主絕不為既成的事實懊悔。老實說,煙霞山莊倚恃武林雙飛過了氣的威名,在江湖上橫行得夠了,本島主給尊駕一次小小的教訓,也讓各位煙霞山莊的朋友清楚,日後在江湖上闖,須要憑借自己的真實本領,拿看兩個死人的名聲唬人是靠不住的!”

飛索專諸俊朗的麵龐已全然變了顏色,他生硬的笑了一聲,轉目向四周環伺的數十名灰衣大漢緩緩一瞥,語理怨毒的道:“衛西,老夫與你勢不兩立,今夜不是你,便是我!”

長離一梟唇角又浮上那寓意奇特的微笑,他長袖一拋,冷然道:“悉憑尊便!”

飛索專諸全立仰天長吸一口氣,雙目注定長離一梟,緩緩逼近。

長離一梟,仍舊含著那絲酒脫的淺笑,卓然而立。

飛索專諸雙目瞳孔大張,煞氣透達發梢,隨看他步伐的移動,周遭的空氣亦逐漸沉重起來……

倏然……

飛索專諸全立身形奇異的一偏,左掌微微閃動,已在人們呼吸間的頃刻,向長離一梟拍出十九掌,十九股淩厲的銳風,疾襲向對方全身十九大穴!

就在長離一梟側身回閃的-那間,全立右掌迅速伸縮,於是,他那成名江湖的“引龍索”已握在手中,索端的銀色齒環,已與那十九股尖銳如削的勁風同時襲出!

長離一梟神色微變,身形有如狂濤般呼聲旋轉,一圈強烈的氣流,已自他側身四周卷起,衝回激**中,他已猛厲無匹的還攻二十一掌!

飛索專諸倏覺手中引龍索一震,飛出銀環已與那發出的勁風同時消逝於無形!

長離一梟悶叱一聲,右掌五指箕張,疾然伸縮間,已將全立麵孔七竅籠罩於指風之內!他左掌卻閃幻無定的印向全立右側空間!

長離一梟這詭異而虛幻的招式,看似平淡無奇,其實卻已在無形中,將全土麵部要害及四周退路全然封閉!

飛索專諸全立大喝一聲,手中引龍索一翻一抖,索端銀環與索尾鋼錐,已如兩顆流星也似,襲向長離一梟頸部丹田兩大部位,其去勢之快,幾乎尚在人們的意識之前。

長離一梟清冷的一笑,身形倏而有如狂風般不停旋動,陣陣的厲烈勁氣,混著如飛而出的掌山腿影,開山劈石般向全立猛攻而至!

飛索專諸全立亦不甘示弱的立還顏色,引龍索如一條遨翔尢天的神龍,銀環閃閃宛似一道縱橫夜空中的流光,鋼錐如嘯,又似怪蛇伸縮;他空看的左掌更舞起漫天掌影,有若蛛網般交織而出,身手妙絕,確是駭人聽聞。

兩條長衫飄飛的人影,在這寬敞的草坪上往來奔掠,做著每在須臾之間,千變萬化的交擊。幾乎令人看不清楚,那是長離一梟,那是飛索專諸!

長離一梟已將他震懾武林的奇技“七旋斬”,發揮到威力的最大極限,他身形每在旋轉間,俱是快捷無倫的掌腿齊出,狠辣已極的專尋敵人要害重穴,彷若要將他所能運用出的每一分攻擊力量,完全貫注到敵人身上!

飛索專諸全立這時亦陷入半瘋狂的狀態,他咬牙切齒,雙日紅絲滿布,手中”引龍索”揮如卷雲閃電,運掌出腿,勁力四溢,如削的銳風,在空氣中呼嘯激**。

這是一場江湖罕睹的絕世高手之鬥啊!

夜風在輕拂著,人們的喘息聲也漸次急促與緊迫,樹影下的全玲玲早已驚得麵色慘白,混身輕顫,緊倚著,雙眸已因恐懼而圓瞪。

疲乏的靠在樹上,但是,他的精神卻極為亢奮,眼前這一場令人心驚膽戰的拚鬥,對一個武力精湛的人來說,又何嚐不是等於一次實際的體驗呢?

長離一梟與飛索專諸那瞬息萬變的身手,妙絕人寰的招式,雖然驚險劇烈,但是,其中的奧妙與精要,卻是耐人深思的。

在凝神注視中,已覺出身傍的人那冰冷而顫抖的身軀,正無力的倚靠著他,知道,在這厲烈的拚鬥中,自己將是全玲玲唯一的慰藉與寄托,而他心中也極願能對這嬌弱的王人伸出援手,因為,與人以性命相搏者,正是她的父親,骨肉連心,更是人之常情。

於是,伸出手去,緊攬著全玲玲肩頭,知道,這樣做,也許在心理上會給她一種安慰。

場中的長離一梟,驀茫然狂笑一聲,出手如雷鳴電閃,狂風暴雨般連攻七招,身形如巨浪起伏中,“立波為柱”“波來波去”“海流環環”“濤起如山”一口氣又猛然施出四招,攻勢之淩厲狠辣,宛似抉堤洪水,凶惡懾人已極!

飛索專諸全立麵孔扭曲,目射凶光,左幌右閃,引龍索回卷,環飛錐舞,左掌亦帶起一股凝聚狂飆,呼轟劈截。

二人在電光石火間,又間不容發的互拆了三十餘招。

長離一梟所用的招式,是極為熟悉的,但這威力無匹的七旋斬,在長離一梟手中使出,其威力之大,猶更在之上。

這時草坪上修剪整齊的花草,已有部份在勁氣激**中紛紛連根拔起,迎風飛舞,空氣旋流,罡氣窒息,充斥三丈之外,戰況已愈見慘厲!

長離島環立四周的眾人,個個麵色緊張,手中兵器握得極牢,每人的目光,全隨著激鬥中的二人身形閃爍而不停的轉動。

此刻,這場各具一方的霸主之鬥,已互相拆解了三百多招。

絕斧客陸海沉默的立於身傍,左手毫無意識的撚看頷下結成小辮的虯髯,由他環目中透出的光彩,可以看出這位身手俱絕的絕斧客,也為場中的劇戰所驚震。

時光緩緩的消逝,寒露亦逐漸加重,但是,聞不見更鼓,聽不到雞啼,此刻所有的,僅是,厲烈的罡猛勁氣,身形急速縱橫的移動。

飛索專諸全立,已將他祖傳的精要絕學:“煞虹九連環”反複運用了七遍,卻仍然占不著一絲上風。

他這時已深深的焦慮了,冷汗沿看背脊流淌,但是,他仍然咬牙怒目,傾出數十年的沉厚修為,拚力施為。

長離一梟那飄忽的身形,如一個沒有實質的幽靈,盡在全立身側隱現起伏,出招之毒辣陰詭,每招都飽含深沉肅殺之氣。

飛索專諸倏然石破天驚的暴喝一聲,引龍索已如一條靈蛇般纏繞頸際,隨著他頸項的擺轉,索上的銀環尖錐,竟仍然毫不停息的掣動閃射。這時全立空出雙掌,在頃刻之間,已從各種不同角度,同長離一梟拍出二十三掌!

出手之快,宛如二十三掌合為一次劈出,簡直分不出前後。

長離一梟冷笑一聲,已在瞬息之間,提聚了他四十年修為的混元真氣,不閃不動,掌勢自胸前緩緩推出!

一片洶湧如濤的掌風,彷若一張雄渾深沉的網幕,呼轟迎卷而上,與全立的襲至的勁氣相仍觸!

“轟”然巨響中,又跟看起了一串密如爆珠的響聲與震動,四溢的勁風,竟將一傍觀戰的兩名長離島屬下震跌出五尺以外。

長離一梟在側身避過乘隙飛來的一環一錐後,身形已在狂笑聲中霍然回轉,他這次的回旋,威力之钜,彷似大海倒流,足使風雲變色!

長離一梟在急驟的回旋中,已正反七次的將七旋斬全部的威力發揮無遺,他在這有如電光石火的須臾之間,竟將七旋斬中所有的招式全然使絕!

在他早已分不清掌腿何出的快速招式中,七旋斬最為淩厲的絕著“旋心動魄”,已倏如巨浪排天洶湧而出!

長離一梟此時狀態,真像是多臂金剛一般,掌風腿影,配合著萬千勁氣,端的裂膽驚魂,威猛懾人!

於是,飛索專諸全立手中引龍索微一閃掣之下,已悶哼一聲,嗆踉退出六步,他身上所穿的儒衫,亦條條破碎,風隨飄舞!

長離一梟狂笑連連,宏聲道:“雙飛絕學,不過乃爾。全立,今日便是你飛升極樂的日子!”

長離一梟說看話,已大步向飛索專諸全立逼近。

而這時,四周掠陣的長離島屬下,已赫然看到他們島主的脅下,正裂開一條五寸長短的創口,鮮血正自這創口內汨汨溢出!

原來,長離一梟適才傾其平生之力,施出他多年苦思而得的“七旋合斬”之時,功力高如飛索專諸亦已抵擋不住,他在對方那滔滔而至,有若海潮暴湧的連環招式下,已無力再閃躲;但是,飛索專諸一身精湛的藝業亦確非等閑,就在他急切貫注真力於全身抵抗之際,手中的“引龍索”已在一招“銀針貫山”的絕著下,神鬼莫測的戮出,長離一梟不料敵人在臨敗之前,猶會作此狠毒的困獸之鬥!他在猝不及防之下,雖然閃過胸前要害,脅下卻被全立引龍索的尾部尖錐劃破!

幸而如此,長離一梟那威勢足可開山裂石的“七旋合斬”,才在他微窒之下減色不少,否則,飛索專諸此刻豈有命在!

長離一梟麵色鐵青,目光炯然注視在喘息急促的全立臉上,雙掌已如鷹爪般微微曲起。

他冷削之極的道:“全立,你曾聽聞過本島主的“曲爪”功麽?目前,便請尊駕一嚐!”

飛索耳諸此刻胸口悶滯,五髒翻湧,全身有如刀削針刺,痛苦已極,他十分清楚,自己已在敵人渾厚無匹的“混元真氣”之下受傷!

而且,全立知道,若自己稍微提運真力,那勉強提聚的一口先天之氣,便會凝合不住,更可促血氣潰散倒流,全身抽搐而亡!

他麵色在慘白中帶著暗灰,肌肉在微微**,牙齒已將下唇咬出絲絲鮮血,全立正痛苦的徘徊在“死”與“辱”的邊緣上!

他目前的處境,在他身為一方霸主的身份來說,是多麽悲憫與淒況!

但是,全止在這種情形之下,除了自絕或被戮之外,還能再做什麽呢?

長離一梟緩緩逼近了,他唇角的那抹微笑,此刻是如此陰沉與殘酷,令人有著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覺!

他深沉的道:“全立,本島主是堂堂正正的與你公然交手,閣下便是魂歸陰冥,亦應心安理得,再無任何口實可藉!”

說看,他那彎曲的雙掌,已徐徐提起,猛然向飛索專諸的天靈插下!

正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聲尖銳的驚呼,接看一個沙啞而低弱的嗓音已突然響起道:“衛前輩,掌下留情!”

長離一梟衛西心頭一凜,霍然轉身。

他那驚異的目光瞥處,已發現了說話之人,正是那身負重傷的火雲邪者!

斜倚在樹幹之上,懷中尚抱看一個昏絕的少女,正滿麵急惶的注視著長離一梟與飛索專諸!

原來,就在飛索專諸全立受傷頹退之際,全玲玲眼見老父慘烈之狀,已全身悚栗而抖,繼見敵人的雙掌向老父插下時,更受不住這突兀而淒厲的打擊,在外傷內憂之下,驚呼一聲,猝然昏倒!

一麵分神照拂這位嬌弱的姑娘,一麵卻焦慮而急切的出言阻止那即將發生的慘劇!

隨著環立四周的數十名灰衣大漢那尖銳目光的注視,長離一梟已嗬嗬笑道。”小兄弟,須知放虎歸山,將來遺患無窮麽?”

長離一梟此刻神態之間,已轉成和藹慈祥無比,與說話,更是透出一股親切真摯的意味,聽得周遭環立數十名長離島人,個個心頭納悶無比,因為,他們在跟隨長離一梟以來,尚是首次看見島主如此親切的對人說話!

這好似嚴寒的霜雪之天,突然升起一輪溫暖和煦的太陽一般,不是透著有些奇異,難得一見麽?

疲憊的一笑,道:“衛前輩,尚請俯念在下處境,並念冤家宜解不宜結之旨,多予成全。在下苦衷,前輩想已知悉。”

長離一梟心中一哂,忖道:“唉,這位小兄弟,真是個情種啊!”

想著,他已微微頷首,沉聲道:“也罷,為了你,那怕日後再多些麻煩,也是值得的!”

麵上掠過一陣欣慰的神色,他孱弱的笑道:“多謝前輩,在下有生之日,必不忘懷前輩如此愛護成全之恩!”

長離一梟和煦的一笑,正待說話……沉沉的夜空中,一陣淒厲如鬼號般的長笑,已自遠處以駭人聞的快速,搖曳而至!其聲音之慘厲悠長,實令人毛發悚然,心驚膽戰。

長離一梟神色微變,將手一揮,已凝神向笑聲來處望去。

四周的長離島壯士,亦迅速的散立戒備,行動俐落已極。

這時,那淒厲刺耳的笑聲更近,一條黑影,已彷若淩空虛渡般-然掠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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