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大賽依舊緊張地持續著。

秦如沫趴在窗口望向七彩湖,所有美麗盡收眼底,卻為何心底總有一絲不那麽好的預感。

這時,花尋突然出現在了窗口。她單腳屹立在湖水上麵,竟沒有濺起絲毫漣漪。

“花尋?你怎麽會來?”

雖然她帶著麵具,但從開始就一直跟著她的花尋卻輕易認出了她,“玫兒郡主,主上聽說太子爺帶您來看花魁大賽,不放心您的安危,特讓花尋保護郡主。”

“父王也來了?”

“回郡主,主上今日有要事在身。”

“那……澈哥哥回去了嗎?”

“少主?”花尋吃驚地看了秦如沫一眼,“少主已經找過您了?”

秦如沫無力的點了點頭。

“少主並沒有回弄影宮。”花尋如實回答。

“我好像做錯事了。”

花尋輕易就拚湊出了至關重要的情節,少主為了秦如沫跟主上鬧的很僵,她告訴他秦如沫在太子府,一來擔憂她的安危,其二,她更希望秦如沫和宮汐澈不被紛擾牽連……沒有想到,她竟然沒有跟他走。

“花尋誓死守護郡主安全!”

就在這個時候,甲板傳來了美麗的音樂聲,雖然隻是隱約可聞,秦如沫卻已經無法自控地舞蹈起來。

花尋吃了一驚,跳進窗內將門窗掩住,然而這一切都未能逃過一雙早已監視她們許久的眼睛。

她的舞姿美麗極了,連花尋都不自覺呆了。

綿長的時光仿佛在那一霎被她舞盡。

疼的痛的,癢的酸的,苦的澀的……

一一呈現在眼前。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歌聲才消失在了天空盡頭,而她卻一直優雅地旋轉著,長袖翻飛在空中,美麗的不可思議。

她的額前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輕盈的舞步卻依舊持續著美麗的節奏。

叩叩叩——

廂房門被人叩響了。

秦如沫終於回神,刷地停了下來。

“太子請——”隔著門傳來這樣的聲音。

秦如沫換好男裝,仔細審視了自己的人pi麵具,發現沒有什麽問題,才開門出去了。出去之前對花尋笑了笑,盡管隱藏的很好,卻依然顯得有一些寂寞。花尋穩穩地站著,仿佛告訴她自己是她堅強的後盾。

秦如沫扮成莫伊痕的侍衛站在他的身邊,一眼便望見了姬筠拓和含煙,喉嚨仿佛被什麽死死卡住了,她的臉色蒼白極了。

微微蜷著手指,卻依然掩蓋不住狂亂的心跳。

見到他了——

竟然又見到了他——

隻是這一次,他並沒有朝自己看哪怕一眼。

他是那樣耀眼,仿佛可以將整個世界比下去。

仿佛隻要失去他,世界就變成了暗啞無光的荒蕪。

他輕握著拳托著自己絕美的臉頰,微閉著眸,仿佛一尊美麗的雕塑。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就是這樣的吧。

他終於看不見她的存在,她才終於感覺到自己內心熾熱的渴望。

*

比賽終於落下帷幕,然而她卻隻是一直看著他,一直看著,仿佛看不到生命的盡頭。而他呢,則一直都微閉著眼眸,仿佛睡著了。

一切紛擾都與他無關,他分明顛倒了榮華,卻表現的那樣無動於衷。

妖嬈的,絕美的少年。

就好像一幅永遠無法臨摹的畫卷。

魅惑著世人鍥而不舍地追尋。

直到沉淪,徹底沉淪,都依然寧願不可自拔地陷下去,陷下去,就算掉入萬丈深淵也在所不惜……

*

“今年的花魁是——櫻寧姑娘!”

“櫻寧?”睡著的姬筠拓不禁挑了挑眉,他猛地睜開了眼,終於打量起台前的女子們,那樣詫異,那樣驚愕,連含煙都為著他怪異的舉動晃了晃神。

應該隻是同名罷了。

他很快就靜下心來。

然而,當那曼妙的身影站立在眾人之前,一點點取下蒙麵的紗巾時,一切都仿佛靜止了。

她是那樣美麗。

仿佛冬日傲然的梅,佇立在牆角。

一切浮華與她無關。

一切紛擾與她無關。

分明顛倒了榮華,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那麽驕傲。

那麽美麗……

紗巾緩緩落下,輕風起,落地的紗巾被風卷起,一路飛進了姬筠拓的手心。

他突然震驚了。

已經死去的人又突然出現在麵前……

不,這不可能會是真的!

探子給他的情報僅僅是:今年花魁大賽參賽者中有一位像極了王爺失蹤的寵妃。

他怎麽就斷定那個人會是沫沫呢。

櫻寧……

真的是她嗎?

不會的,她分明死在了自己的懷裏。

他親眼看著她下葬。

他突然記起冷櫻寧的死訊並未公開。

他的手中握著飛卷而來的紗巾,眼底閃爍著未名的光。

她是那樣淡雅從容地看著他,又仿佛,並沒有在看他。

“櫻寧姑娘,如今你奪了冠,本宮許你的願望,到了兌現的時候了,你有什麽願望?”莫伊痕優雅而溫柔地說道。

“請太子許櫻寧嫁入姬王府。”

啪——

姬筠拓手中的杯子落在了地上。

記憶仿佛回到了初見她的那一年。

她為了葬父不惜賣身,跪倒在街邊,明明那麽卑微,眼神卻那麽驕傲。

她說——

買我可以,娶我。

絕不做妾。

或許就是那一抹執著而任性的眼神,突然讓他動容。

“準!”莫伊痕淺淺笑著。

仿佛有無數塵埃在那個淺淺的發音中紛擾流年。

*

秦如沫驚呆了。

她要嫁給姬筠拓?

她要嫁給他,自己的心為什麽會痛成這樣。

不該是這樣的。

不應該是這樣——

心口仿佛被什麽啃噬,突然痛到臉色蒼白無法呼吸。

“玫兒。”莫伊痕扶住她。

然而,她的眼卻一直一直望著姬筠拓。

他沒有看她。

沒有認出她。

他隻是站起身,任由那一身明豔的長袍妖嬈綻放,他站起身,一步一步朝著冷櫻寧走去。

然後,他的手握緊了她的。

是痛的感覺嗎?

看著心愛的人挽起另一個人。

當初的自己怎麽沒有感覺到會那樣痛呢?

小拓是因為太痛了,才會在自己結婚前一天那樣做嗎?

如果是的話,那麽,他應該比誰都還要清楚,這到底是一種怎樣的痛。

他怎麽可以,讓她也承受……

或許,就是報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