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慢慢恢複,子瑤隻覺得眼皮有千斤重,好容易睜開,模模糊糊地看到幾個人影在晃動。

守在床邊的丫頭注意到子瑤的動作,“格格醒了,快去稟告福晉!”

聽到那口流利的京片子,子瑤嚇了一跳,又撐著眼看清楚四周,古色古香的擺設,心裏著急的子瑤想起來弄清楚狀況,偏偏這個身體又沉得很,就哼了兩聲。

這下,得了消息急忙趕來的福晉都聽到動靜了,“寧雅,你總算醒了!老天保佑……”說著,一隻手放到子瑤的額頭上探溫度。

寧雅?

子瑤皺起眉頭,眼睛已經適應了光線,麵前是一個穿著旗袍,綰發梳髻的婦人,正滿臉擔憂地看著自己。

子瑤用迷茫的眼神望著她。

“寧雅,你怎麽了?我是額娘啊?”福晉看見女兒反常的樣子,驚慌地抓住她的肩膀問道。

子瑤在現代也看了不少清宮戲,知道‘額娘’是滿人的叫法。大腦開始飛速運轉起來,這怎麽回事?她是個孤兒,哪來的娘?

見她久不答話,福晉慌了,“趕緊讓太醫來瞧瞧,格格這是怎麽了?”身邊的丫頭不敢怠慢,立刻就出去請了。

過了一刻,太醫隨著丫頭到了,正要給福晉行了禮,就被她不耐煩地打斷,“行了,別來這些虛的,給我把格格治好!不然,就治你個庸醫誤人的罪名!”說完,讓丫鬟放下簾子,隻讓子瑤露出一截手腕。

聽到福晉發了狠話,太醫戰戰兢兢地給子瑤診了脈,斷定隻是一時受了驚,身體上沒有大礙,說了一大筐掉書袋的好話,又開了幾副調理身子定心安神的方子才離開。

打發了丫鬟去熬藥,一番兵荒馬亂的折騰後,總算屋子裏隻剩下母女兩人。

福晉一邊摟著子瑤,一邊念叨,“都怨你大哥,你才四歲就帶你去騎馬,毛毛躁躁又不仔細,險些讓你被馬蹄子傷到……”

從福晉口中,子瑤了解到這具身體是掉下馬背受了驚,加上本人年紀又小,夜裏就發起高燒,病勢來得凶險,才有了她移花接木的結果。

綜合一切情況,子瑤估計她極有可能像網絡小說裏那樣魂穿了,不由好笑,自己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竟然在空難後成為“格格”,還有了母親和哥哥,算不算是老天對她上一世的補償?

想到這裏,感覺福晉摸自己的臉蛋,子瑤機靈地回過神,嬌嗔道,“額娘,女兒好了很多,您就別埋怨大哥了。”

見到女兒愛嬌的小模樣,福晉心裏放心了大半,“你好好養著,可別再著涼讓額娘擔心。”哄著子瑤重新睡下,福晉仔細給她掖了掖被子才離開。

養病期間,寧雅從貼身丫鬟翠竹口裏知道了現在是順治二年,也見到了她的阿瑪,端親王額騰伊和兩個哥哥,害她掉下馬的大哥叫蘇勒,比她大7歲,眉宇間有股英氣,同端親王完全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8歲的二哥剛安則遺傳了福晉西林覺羅氏的樣貌,顯得溫文爾雅。聽說府中還有一位側福晉佟佳氏,但因體弱很少露麵。

寧雅的病在她積極配合治療下基本痊愈了,福晉的臉上烏雲退散,伺候寧雅的丫鬟們也都鬆了口氣,畢竟格格的病一天不好,倒黴的總是她們這些奴才。

又過了一段日子,寧雅的身體完全恢複,每天跟著福晉學習針線,或是纏著兩個哥哥教她念書。她可不想當睜眼瞎子。由於書本都是繁體字,讓看慣了簡化字的寧雅很不習慣,學習進度緩慢,兩個哥哥也隻當她是小孩子一時興起。

一日,寧雅正在福晉房裏學習打絡子,見到福晉身邊的大丫鬟翠蘭俯身在她耳邊說了幾句,福晉的臉色變得有些僵硬。

“額娘,你怎麽了?”放下手裏的絲線,寧雅走到福晉身邊,拉了拉她的袖子。

“額娘沒事,額娘有點累了,寧雅回自己屋裏玩吧。”福晉摸了摸女兒的頭,就讓人把寧雅帶回房了。

第二天,寧雅看到翠蘭帶著兩個麵生的丫鬟去了偏院服侍,廚房裏又開了小灶,才知道原來是佟佳氏有喜了。寧雅對此倒沒什麽意見,額娘已有兩個嫡子,佟佳氏即使生了兒子,也不可能越過額娘去。每天仍舊是學習針線或者看書認字。

體弱的佟佳氏在一天夜裏突然早產,拚了命給端親王府添了個庶女,自己卻香消玉殞了。

抱著啼哭不止的女嬰看了一眼,端親王就將這個取名叫“新月”的女兒交給了福晉。

看著搖籃裏瘦弱的小妹妹,寧雅隻覺得“新月”的名字有些熟悉,但也沒有特別在意,隻是擔心先天不足的新月能不能養大。

至於福晉雖然不像對寧雅那樣對新月關懷備至,卻也無半點苛待,該有的照顧一樣不少。

三年後,端親王又娶了一個側福晉烏雅氏。

新月漸漸長大,到了五歲時,模樣倒也白淨秀氣,隻是膽子很小,除了貼身照顧的奶媽和丫鬟雲娃,見了誰都一副怯怯的表情,讓端親王越發不喜,認為她是淚包子灌的,越發疏遠了。

時光荏苒,轉眼寧雅已經十五歲了。兩個哥哥早都成家立室,她的婚事也被擺上了台麵。因為是親王之女,她的婚事和兩個哥哥一樣必須由皇帝指婚。然而,一場戰亂徹底打亂了端親王府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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