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停了下來,楊園往前麵司機那裏看,司機像是受到了什麽控製一樣,一動不動。

楊園算是知道先前那股怪異感來自哪裏了。

上了這個公交車之後,楊園就覺得哪裏不對勁,原來是在這裏。

這輛車,就是有一個目的地。

那就是權戎這裏,它就是將薑覃給帶來,帶到權戎的麵前。

男人目光機械一樣盯著車裏的薑覃,突然間他身影消失了。

隨後薑覃感到身後一道視線,那道視線穿透了車窗玻璃,也穿透了其他乘客的身體,直接落在薑覃的身上。

這個人,這算是薑覃和他的第二次見麵。

前麵那次,對方一身鮮血,連臉上都是鮮血,又隔了點距離,導致薑覃沒有看得太清楚。

現在男人就在自己身後,記憶中一個名字冒了起來。

這個男人,就是那個愛原主,愛他,愛到他一句話就從十多層的高樓上跳了下去,沒有直接就一命嗚呼,算是有點運氣好,剛好樓下有汽車經過,男人墜落到車上,從車頂滾落在地上。

那之後就以植物人的身份在醫院躺著,一躺就躺了好幾年。

現在男人醒了嗎?

醒了後就來找他,意外的沒有直接去楊家。

難道不是在楊家找他更好嗎?

薑覃唇角一點彎曲的弧度,他站起了身,車裏的乘客顯然也發現到了權戎的存在。

眾人視線都看了過去,而權戎就在車身外,他的手抬了起來,就放在玻璃上,那樣子似乎是在隔著玻璃窗去撫摸裏麵他的愛人。

他過去的愛人。

你想要做什麽?

薑覃盯著男人,對方是來殺他的嗎?

微微凝眸,似乎又不像是。

倒是給薑覃另外一種感覺,男人是來求死的。

好像他出現在這裏,是希望有人可以殺了他。

公交車停下了。

男人沒有進來,以他的力量,薑覃有預感對方可以輕易就打碎車窗,可男人沒有那麽做。

就那麽站在下麵,臉往上望著,用一種仰視的目光在看著薑覃。

中間的下車口打開了,薑覃抬腳就往車下走,身後沒有人攔住他。

連楊園都沒有過來,而是在那裏看著。

薑覃回頭看了楊園一眼,女生表情是驚訝的。

看來眼前這個狀況是楊園沒想到的。

走到了車門邊,薑覃就在門口位置,還有一個台階,台階下就是男人。

男人衣服上都是鮮血,他的雙手也染滿了鮮血。

當車門打開,薑覃出現時,男人眸光劇烈顫抖,下一刻他猛地伸手抓住了薑覃。

薑覃身體往前一撲,撲到了男人懷裏。

男人一把抱住薑覃,將人給緊緊抱祝

薑覃感受到男人摟著自己身體的手臂有多麽的堅硬,猶如鋼鐵那樣,骨骼傳來被擠壓的痛感,薑覃隻是眉頭擰了擰,一個音都沒有發出來,更沒有讓男人放開他。

過了好一會,車上的楊園也走了下來。

她在薑覃的身後,手指動了動,像是想去將薑覃從男人的懷裏給拉出來,然而男人眸光一抬,彼此視線對視的一瞬,連楊園都怔了怔,她從來沒有見過那麽深暗的視線,仿佛有無盡的深淵在裏麵。

任何人靠近他,都會往深淵裏墜落,然後永劫不複。

楊園笑了笑,她轉身往右邊走,公交車在他們身後開走了。

整個空曠的大街上,剛剛還有不少的車輛,轉眼就隻剩薑覃他們三人。

權戎低頭,靠近薑覃的頭發,輕輕地嗅了一口氣,表情總算有了點波動,但一雙深暗的眼睛,還是絲毫不透光一樣。

“之前不是說我生日,你要給我慶生嗎?我躺了幾年了,現在全部加起來,就一次好了,薑覃,給我過一次生日。”

權戎開口,他的聲音和眼神有點不同,聲音是清潤和儒雅,摟著薑覃的手也瞬間放鬆了,轉而拉住薑覃的手,和薑覃十指緊扣。

低頭看了看彼此握在一起的手,又抬頭望著麵前的男人。

呼吸間都是血腥味,來自男人身上的血腥味。

這個人,手指是粘稠的,上麵也沾染著血液,不知道是誰的血液。

薑覃眸光一顫,跟著他知道鮮血是誰的了,不是別人的,而是男人的。

這個人,在醫院躺那麽久之後,敢情開始自虐了嗎?

因為他在自虐?

他需要自責嗎?

可是,和他又有什麽關係。

是這個人自己非要喜歡他,原主的,原主可從來沒有逼迫過誰。

現在,就算是薑覃占據了這具身體,無論過往是真的,還是虛構出來的,注入到彼此身體裏的記憶,薑覃都不打算為過往的情債負責。

所以這裏的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抱歉,我已經先答應我二姐了,今天我得陪你。”

“至於權戎你,我想我們其實什麽關係都沒有,不是嗎?”

薑覃抬手,就把男人的手指給一根根扳開,男人猛地盯著他,尤為的震驚一樣。

把男人的手拿開後,薑覃轉身就走向了楊園。

拉住了楊園的手:“姐,你還想去哪裏?我陪你去。”

薑覃完全將身後的男人給無視了一樣。

表現出來的冷漠和拒絕,連楊園都感到不可思議。

難道這個人就真的一點不害怕嗎?

他身後那個男人,就對方周身散發出來的氣勢和壓迫力,楊園竟覺得和他們父親楊鋒不相上下。

若是這兩人對上,楊園一時間不知道到底誰能夠贏了。

“……好歹是你過去的追求者,人躺了這麽幾年,現在終於醒過來,薑覃你真的不和他多說兩句話、”

“姐姐這裏,其實沒那麽著急。”

楊園看似在幫權戎說話。

“既然姐你都說是過去了,那麽不就和現在沒有關係了。”

“我的追求者很多,如果每個人都去搭理的話,那我一天到晚還能有自己的時間嗎?”

“對不起啊,權戎,謝謝你過去對我的喜歡,不過我想還是該準確告訴你。”

薑覃突然抬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位置:“這裏沒有你,過去沒有,現在沒有,以後,我想應該也不會有。”

“你能夠醒來,我還是挺替你開心的,希望你以後能夠遇到真正值得你喜歡的人吧。”

“那個人不會是我。”

薑覃揚起微笑,桃花眼朦朧著撩人的意味般,就算他在拒絕人,在說殘忍的話,權戎那裏盯著他的目光卻絲毫沒有變化,是偏執瘋狂的。

薑覃扭頭就走,腳下突然不能動了。

之前在餐廳裏發生的事,在這裏突然間又發生了。

寬闊街道上,許多的死屍開始破地而出,這次鑽出來的很多雙手都一把將薑覃的腳給抓著。

那些抓著尖銳鋒利,隨時都要抓破薑覃的腳。

在他們真的劃傷他的腳之前,薑覃低頭對周圍的死屍說:“你們抓痛我了,如果可以的話,麻煩輕一點。”

有死屍頭已經鑽了出來,一抬頭就對上了薑覃俯視他的笑臉,那一抹笑,在那瞬間,就是破開無盡黑暗的那一束光。

薑覃聲音裏也裹著暖暖的笑意。

死屍們直接被這抹絕美的笑容給震撼到了,有人立刻就放輕了力道。

當注意到其他的死屍,似乎還用力抓著對方,死屍之間意外的一幕發生了,就見到他們居然產生了內訌,直接互相間就開始爭打了起來。

薑覃看到這一幕,笑容更深了。

他還哈哈哈地低笑出聲。

正在廝打的死屍聽到了薑覃的笑聲,全身都被摁了暫停鍵一樣,眾人都紛紛停下了。

轉而朝薑覃臉上看,就見到薑覃眼眸笑彎了,桃花眼裏更是笑出了淚水一樣。

薑覃抬手將眼角笑出來的淚水給擦拭掉,低頭間發現大家不打了。

他突然和他們說:“繼續打啊1

一旁的楊園眼瞳微微地睜大了,這個人真的是她的那個養子弟弟嗎?

表現出來的這些,簡直是太獨一無二了,也太美麗了。

他站在那裏,明明腳下都是死屍們,他不僅不膽怯,還讓他們繼續打。

為他而廝殺。

楊園看到這裏,也不由地搖頭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