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覃來到第四樓,推開門走了進去,至於背後拿到灼燙的視線,薑覃完全不放在眼裏,連自己身體都無法控製的怪物,根本不值得他有任何的在意。

進了三樓,房間裏意外的非常地空**,沒有穿,也沒有沙發,就對方玻璃窗旁邊一張椅子,站在薑覃的角落甚至都不確定椅子上麵有沒有人。

緩步走了過去,薑覃站到了椅子旁邊,往前麵一看,看到上麵半躺著一個人。

一個渾身上下都透著股沉沉死氣的男人。

男人閉著眼,似乎這會在睡覺。

也像是完全死去了不會呼吸了一樣。

薑覃手指微動,出於一種身體的本能,有那麽一刻還真的想把手指放在男人的鼻子上,看看對方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

男人一直在睡,薑覃站在房間裏,對方不醒來,薑覃也懶得去把人給叫醒,他往玻璃窗外看,房間裏過於空**,整個房間都是蒼白,有一扇窗戶,然而窗戶外麵,當薑覃往出去的時候,外麵是朦朧的灰暗一片,看不到任何顏色的存在。

無論是黑白,還是其他顏色,都不存在。

一直坐在這裏,沒有其他物體的存在,活得死的,好像都沒有,換成是自己的話,薑覃覺得生和死的界限都是模糊的。

不知道這裏的男人,披著人皮的怪物,又會是什麽想法。

薑覃視線回到男人身上,瞬間和男人的眼睛對上。

那雙眼睛沉靜地注視薑覃,仿佛在看一個沒有生命力的無機質。

薑覃嘴唇微動,男人沒開口,他也沒有說話。

整個房間裏異常地沉默和死寂,時間齒輪在快速移動著,但又似乎時間停滯在了那一刻。

過了許久,也許也隻是幾秒鍾。

男人開口了,他長得很高,就算是坐著的,但是臂長腿長,薑覃知道男人個子一定在一米九以上。

和前麵遇到的兩個樓層主人不同,這裏的怪物看到薑覃後,眼神裏似乎驚豔不多,也是認同薑覃的俊美外形,但是悸動不多。

這一點薑覃看得出來。

“你喜歡什麽樣的死法?”男人開口了,出人意料的嗓音,看年齡不是,可是聲音卻有種清潤的少年音。

異常地澄澈,像春風,也像是明月。

“死法?”薑覃當然聽得懂每個字的含義,但是不太確定男人的具體意思。

“你喜歡什麽樣的,我都會滿足你。”

男人笑著,身體稍微起來一點,不再完全半躺著,後背從椅子上挪移了一點位置。

“你會殺了我?”在薑覃說了他想要的死法過後,男人會殺了他。

薑覃還不至於從這裏麵推測不出這個事。

“會有一點疼,如果不想疼的話,也可以,都很好辦。”男人注視著薑覃的臉,這樣漂亮的客人,他這裏很少見。

也可以說,能夠來到這棟大樓,進到這個房間裏的人,從以前到現在,就屈指可數。

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可憐的運氣。

忽然男人眸色有些變化。

這個人可以到這一層,就說明他是從一樓來的,一樓二樓都去過了,現在到他的三樓,前麵那兩個人居然沒有將他給留下來。

男人輕笑出聲。

這可不多見。

“不過我提醒一下,如果你說的死法好過去來過這裏的人一樣,那麽我會另外給你一種死法。”

不能重複,男人說出他這裏的規則。

“什麽死法?”薑覃好奇如果他重複了,會怎麽樣。

“也很容易想到,你的四肢會被扯斷,你的身體會被我剖開,你會眼睜睜看著你的五髒六腑具體什麽樣,你也可以看到你的心髒跳動的頻率。”

“人類的心髒,很漂亮,穠豔的鮮花。”

男人一想到那些人類的心髒,被他給挖出來,在他手裏砰砰砰跳動,他就有點激動了,眸光裏出現了點點光芒。

“鮮花?你把人類的心髒比喻成鮮花,看來你很喜歡它。”

自己的心髒或許就會被挖走了,可是薑覃一點不害怕一樣,他微笑起來。

他一笑,似乎有花海綻放,無盡的花海在男人眼前綻放。

男人落在腿上的手指有所彎曲,怎麽有種預感,這次來的小可愛,會帶給他不一樣的體驗。

“我喜歡的死亡方法啊?”

“說起來迄今為止還真的沒人可以達到。”薑覃轉頭看向四周,過於空曠的房間,什麽都沒有。

“我口渴了,可以先喝點水嗎?”

薑覃並不和怪物客氣,既然都要死了,那也沒什麽好客氣的。

“稍等。”男人手臂往旁邊一伸,憑空就出現了一杯水,一杯還冒著熱氣的水。

薑覃接過了熱水,仰頭就把水給喝了,溫熱的水,並不是滾燙的。

“謝謝。”薑覃喝了水後感覺喉嚨舒服多了,他向男人道謝。

“不用。”男人此時的目光有些變化了,眼前青年的平靜和淡然不是演出來的,也沒有人可以隨便演成這樣。

“我喜歡的死亡方式……”

薑覃低頭看向手裏的玻璃杯,眸光一扇,眼底一片瀲灩,他揚起手,猛地將玻璃杯給扔了出去。

嘭!一聲清脆相聲,玻璃杯摔到了玻璃牆上麵,玻璃牆異常堅固,玻璃杯應聲碎裂。

跌落到地麵,又被再次砸得更碎,無數的玻璃碎片落在地上,四散而開。

“我喜歡這樣的。”薑覃目光迎視著椅子上的男人。

注視地麵那些碎片,每片碎片都折射出一道光芒,不一樣的光芒,這些光芒中,又一些映出了薑覃的身影,同樣碎裂的身影。

“你能滿足我嗎?”薑覃反問男人。

他話音一落,朝男人走了過去,站到了男人麵前。

薑覃忽然一個彎腰,就靠近了男人,男人眼瞳驟然眯起,薑覃停頓片刻,更加來勁彼此的距離,兩人嘴唇就要吻上了,卻忽然的,薑覃停了下來。

薑覃笑了起來,愉悅的笑聲,呼出的氣體撲灑在男人的嘴唇上,溫熱的熱氣,竟是奇妙地一路往男人的心口裏蔓延。

男人的手緩緩抬起,但是下一刻被薑覃給摁住了。

“別動哦。”薑覃說,聲音是暖和的,可是眼神驟然一變,竟是在命令男人聽他的話。

“要和我接吻嗎?”

薑覃問。

男人無法不驚訝,會有這樣美麗有特別的人出現嗎

是他的幻覺吧?

根本不可能有這麽有趣的人存在。

“看來你是想了。”薑覃低頭就吻住了男人。

蜻蜓點水的一吻,甚至都不能算是一個吻,隻是兩人嘴皮貼了一下。

男人嘴唇微動,他失笑出聲。

幾乎就在這一刻,他突然明白過來為什麽一二樓的家夥可以在這個青年手裏失敗了。

“如果我死,你覺得我會喜歡什麽樣的死法?”

沒有人可以回答對這個問題。

這個青年,會猜到嗎?

男人覺得應該也不可能。

他想要的死亡方式,誰都不可能猜到。

“你死亡?”

“哈哈哈。”薑覃直接笑了起來,一直在笑,笑得肩膀顫抖,笑得眼底都出現了淚水。

薑覃直起身,抬手擦拭了眼角一點淚水。

“你在說什麽笑話啊,你不是早就死了嗎?”

“你早就是個死人了,一個永遠也不能再死的人。”

薑覃忽然伸手,他的手指在男人冰冷的俊臉上撫摸著:“這具屍體,一點溫度都沒有了,你一個死人,還想要死啊?”

男人怔怔地看著薑覃,薑覃微笑著,手指移動到了男人的嘴唇裏,指尖一動,就抵開了男人的嘴唇,指尖往裏,撫到了男人的舌尖。

“你舌頭也是冷的,你已經死不了了。”

薑覃拿開手,指尖上沾染了一點男人的口水,薑覃微微皺眉,像是在嫌棄一樣。

而不等他開口讓男人給張紙巾他好將手指給擦拭幹淨,男人忽然一把捉住了他的手。

然而薑覃手指上的口水沾染得更多,因為男人靠上來,啜著薑覃每根手指。

整個手指都黏糊糊的,薑覃用怪異的眼神盯著男人。

那雙清透泉水洗滌幹淨的眼瞳似乎在說,你怎麽有這種奇怪的癖好啊。

“你說的對。”男人伸手去摟薑覃,薑覃卻早有準備似的,一個抽身,就躲開了。

他後背貼到玻璃牆上,玻璃牆外一片濃稠的暗,薑覃兩手環胸:“你腿沒瘸吧,沒瘸的話就起來走兩步,我喜歡健康的個體。”

“不喜歡殘疾人。”

薑覃沒有任何抵抗的力量,在這些樓層裏,麵對任何人,他都無法在力量上戰勝對方,但是他卻仍舊可以將一切的主動權給控製在手裏。

他天生就有這樣的能力,隻不過過去很少用,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

現在,在這個遊戲裏,他對於自身的了解更加清楚了。

這些怪物們,他們就是喜歡所有的不一樣,越是特別的,越能讓他們著還有著魔。

全部都愛上他好了,讓他成為他們求而不得的存在。

他們的白月光。

怪物們死不了,誰都死不了,他們的記憶也會一直存在,將會始終將薑覃給記住。

薑覃相信會是這樣。

這裏的怪物,也要深深愛上他,成為他虛假愛意裏的俘虜。

薑覃下顎微微抬起,擁著一種睥睨的眼神看著椅子上坐著的男人。

男人站了起來,沒有瘸腿,正常得不得了。

他走向了薑覃,薑覃兩手還環著,當男人靠近後,男人抓住了他的手,準備摁到頭頂,薑覃忽然一把掐住了男人的脖子。

咚,男人後背撞到玻璃窗上,玻璃窗忽然搖晃起來,好像馬上要裂開一樣。

“我來。”他喜歡主動點。

現在開始,他要掌控主動權。

“好。”男人不拒絕,如果是薑覃的話,對方想怎麽樣玩都好。

兩人在窗戶邊彎著,薑覃掐著男人的手,轉而抓住了對方的頭發。

薑覃呼吸漸沉:“不是要挖出我的心髒嗎?”

“你的回答沒有重複。”

“這裏都是你說了算,重不重複,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

“竟然我的心髒我看不了,那麽你的心髒,讓我看看?”

“你這個怪物的心髒,和人類的一樣嗎?”

薑覃絲毫沒有語言上的遮掩,直接說男人是怪物。

怪物?

啊,對,他就是怪物,從頭到尾,他就是怪物。

他什麽時候開始披著人類的皮囊,變成人的呢?

太久了,男人已經不記得了。

他隻知道好像曾經遇見過很多人,覺得他們真的是可憐又可愛,鮮血那麽紅,紅的比任何色彩還要美麗。

所以他就變成了人。

他也好長一段時間,都快忘記了,自己本來就是怪物。

“不會害怕吧?”如果他變成怪物本體的話。

男人這一刻,居然有所膽怯起來。

這個人類青年,他有著神都寵愛的容顏,他笑起來,他高高在上鄙夷的眼神,讓身為怪物的男人,有那麽一瞬都想要跪倒在他的麵前,成為他忠誠的信徒。

真的是可怕的想法。

“會。”薑覃說。

男人先是驚訝,然後笑得更加開心了。

眨眼間,薑覃麵前的人就變了,變成了一個巨大扭曲的異類怪物,他渾身都是灰暗的,和窗戶外的霧靄一個顏色。

它有著眼睛,隻是有六雙十二隻眼睛,它沒有嘴巴,它的嘴巴長在了身上其他地方,它看著薑覃。

“我長得醜不醜?”

怪物的複聲響起。

“醜。”薑覃仰頭看著怪物的眼,太多的眼睛了,薑覃看向最下麵那一雙眼。

“那你喜不喜歡?”

男人又問。

“喜歡。”薑覃忽然給了肯定的回答。

“你撒謊。”

“對,我撒謊,但是你愛聽,不是嗎?”薑覃伸出了手,捧住了男人的頭,他靠上去,吻在男人的眼睛上。

嘴唇下是蠕動的眼睛,薑覃稍微退開。

“那你喜歡嗎?”

“喜歡我了嗎?”

“我愛你。”怪物向薑覃表白。

“你們的愛來得可真快。”薑覃像是相信,也像是不相信。

“麵對是你,誰都會很快。”

薑覃哈哈哈笑,隨後點頭:“確實是。”

他能夠走到現在,就足夠證明他的魅力了。

“你的心髒。”薑覃又說回剛才的話題。

怪物激動地渾身都在顫抖,六雙眼睛更是激動地閃爍不定。

它的心髒,怪物自己都沒有見過,因為薑覃,它要拿出來了。

爪子伸到身體裏,從裏麵將核心給拿了出來,它的心髒,是一顆純黑的肉塊,看著像是石頭。

“能摸摸嗎?”薑覃看著那塊石頭

“可以。”

薑覃伸手接過了男人的心髒,他舉到眼前,黑石完全不透光,不過卻有種意料之外的迷人的美,似乎有著無窮盡的吸引力,想要這麽一直看下去,並且擁有下去。

“能不能送給我?”薑覃喜歡這顆石頭。

“好。”怪物一點都沒有猶豫。

那之後怪物就以它的本體和薑覃在窗戶邊開展了娛樂,薑覃非常地開心,主動誇讚著怪物。

怪物沒有聽過那麽多的誇讚,到最後恨不得將自己所有眼睛都給摳下來送給薑覃,隻要薑覃喜歡。

但薑覃說他不喜歡眼球,有那顆黑石就好了。

而當娛樂結束,薑覃靠在怪物懷裏,他們一起看窗外昏暗的灰,什麽都沒有,整個世界都是灰暗的。

“好無聊,我要走了。”薑覃忽然從男人懷裏離開。

男人盲忙去拉薑覃,他恢複了人類形態,可是沒有碰到薑覃的手。

薑覃手裏拿著那塊黑石,石頭砸到了玻璃窗上,落在地上,沒有碎裂,安靜地滾落到角落裏。

“現在看看忽然發現真難看。”

“薑覃!”男人猛地暴露,他瘋狂暴起,掐住了薑覃的脖子,骨頭幾乎斷裂的聲音。

“我說的都是謊言,隻有現在才是真的,你可真好騙你。”

“你一個怪物,見過那麽多的人類了,他們有喜歡過你嗎?為什麽你會覺得我會喜歡你?”

“你真天真。”

薑覃抓著男人的手,一點點從他脖子上掰開,男人力道很大,可是當薑覃的手放下來時,他忽然就失了力道一樣,一點點將薑覃給放開了。

“好好記住我,而我,大概會忘記你。”

薑覃走到了電梯旁,男人身體無法動彈,他不知道為什麽,就是難以靠近。

隻能眼睜睜看著薑覃離開,他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所愛,為什麽要奪走。

啊!男人咆哮起來,薑覃看著男人瘋狂的模樣,嘴角的笑隻是更加深了,同時眼底有點點同情。

回到電梯裏,電梯升上四樓,牆壁裏麵半人的怪物,一直盯著薑覃,薑覃沒有再和對方搭話,徹底地無視了一樣,隻是要去四樓時,給了個命令而已。

電梯到達四樓,薑覃走出電梯,走向新的怪物領地。

作者有話要說:之前的設定都忘了,隨便亂寫了

34、五樓

第五樓, 薑覃站在房間中間,房間裏有很多人,每個人都如同粘貼複製出來的一樣。

當薑覃出現, 所有人閉著的眼睛一瞬間全部都張開了。

每雙深黑的冰冷無波的眼瞳都凝視著薑覃, 每個人給薑覃的感覺都是一樣的。

他們是一個人,是這個房間裏的怪物,也可以說是這裏的住客。

根據前麵幾層樓的經驗,在這裏, 薑覃幾乎一下子就知道他需要做什麽。

挑戰,薑覃找出其中的那個人。

要是沒有找對,後果是薑覃的失望。

一共有多少人來著?

時間多得是, 薑覃反倒是一點不著急。

那些人都站在薑覃的四周,每個人都神色一致,眼瞳不帶轉移的。

冷漠冷酷地看著出現的人。

比起以前的,姿容上雖然說非常俊美,可是最終還是一樣, 會被他們所殺。

沒有誰是不同的。

大家全部都一樣。

無趣又無聊。

太多次了,很多人來過這個房間,可沒有一個順利走出去過。

以前還期待著會有點不同,可不管來的是誰, 初期也許會覺得對方不同,但後來全部都一樣。

這個有著美麗臉蛋和身體的青年, 他也一樣。

會變成一具可憐的屍體。

它凝視著薑覃,眼睛還是睜著的,可是太過乏味了, 它將心給關上了。

反正會死, 那就繼續睡好了, 沒有誰會不同。

薑覃感知到了,哪怕進了這個房間,什麽聲音都沒有,隻有自己的腳步聲,當他落腳站定後,就隻剩大概是自己的呼吸聲了。

房間裏都是人,怪物們,沒有聲音,安靜無聲地矗立著。

他們都在看著他,可是有那麽一瞬,敬愛個年輕知道了他們也隻是眼睛注視著他而已。

就這麽看的話,無論是觀察麵部表情,還是身上的其他細節,沒有絲毫不同,這裏的粘貼複製,如同是不同空間的同一個人。

那麽就無所謂真假,全部都是真的。

也可以說,全部都是假的。

這樣的話,那麽無論薑覃選哪個人,是對的,也是錯的。

而對與錯,則全部由怪物來判決,所以說權力在對方手裏。

既然是這樣,那他就不選了。

選什麽選啊?

薑覃不喜歡做選擇題,如果有的話,他一定會選別人都很少會要的選項。

這裏,太多的選項,還全部都是一樣。

所以放棄了,不選。

雖然說不選,但不表示薑覃什麽都不會做。

這裏怪物的愛,他還要獲得。

得到他們的愛,喜歡,就是他的成功。

這些東西們,都是踩踏在別人的生命和屍體上,無數的屍體,某一天,也該被別人給踩踏在腳下。

例如薑覃的腳下。

薑覃轉過身,在房間裏找尋什麽東西,還算是快,找到了一把小刀,水果刀,拿起水果刀,薑覃拿到眼前,似乎挺鋒利的。

薑覃用刀在手指上輕輕一劃拉,鮮血流了出來,很小的傷口,不深,薑覃也隻是想要一點鮮血而已,沒打算拿刀結果自己的性命。

刀子放了回去,薑覃右手食指上血液猩紅,猩紅的顏色,不是薑覃喜歡的顏色,可會是這些怪物們喜歡的色彩。

薑覃看向周圍的怪物,在無數雙冷漠眼神的注視下,把手指上的血塗抹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他唇色本來就紅,染上了鮮血後,更加的猩紅了,那種豔麗,仿佛是這個世界最為穠豔的顏色。

房間裏有一張椅子,就在中間放著,薑覃坐在了椅子上。

嘴唇上塗抹鮮血後,薑覃沒有馬上停下,手指順著嘴唇往下,來到自己的下顎上,一條血痕緩慢眼神,又繼續往下,經過薑覃修長的脖子,到他優美的所謂。

那些視線,凝視著薑覃的時候,有了一點變化。

這個美麗的人類在引誘他們,這是毋庸置疑的事。

他也確實有那個資本,漂亮的身體,就算是有衣服給遮掩著,可是足夠他們知道,撕開那層薄薄的衣服後,下麵會有著怎麽樣的美景。

薑覃笑了一聲,手指停下,沒有繼續往下了,沒有解開衣服扣子,也沒有往衣服上染血,就這麽停下,一條血痕從他的嘴唇往下蜿蜒到鎖骨位置,又朝下,隱沒在了領口裏。

手指放下,薑覃揚起頭,看向頭頂的天花板,嘴唇微微張開,輕笑出聲。

依舊是隻有他的聲音,他的心跳聲。

咚咚咚平穩的心跳聲。

已經不會太過激動了。

薑覃舌尖舔過嘴唇,緩緩地舔過,嘴角都是誘人的笑,開口的聲音也是極致地勾人。

“要和我接吻嗎?”

薑覃笑著說,而他的視線隻是看著天花板,沒有看周圍的任何人。

有的人垂落的手指微動,不得不承認,這個人類太過與眾不同。

他身體散發出來的芬芳,他的聲音,連他微微飄揚的頭發絲,也全部都是蠱惑人的。

“不過你不是我的初吻,我的初吻?”

“早就沒有了。”

“哈哈哈,但是可以讓我看看,不知道你吻技怎麽樣?”

“其他的那些人,他們吻技都很好,每一個,都那麽好,讓人懷念。”

薑覃抬手,手指在自己嘴唇上撫過,指尖到嘴裏,輕輕撫著自己柔軟的舌尖。

猩紅的色澤緋豔的一條軟舌,隻是一點舌頭尖,落在房間裏眾人的目光下,都讓他們有所心動。

如果這都不能心動的話,那大概就再也不可能心動了。

薑覃嗬嗬笑了兩聲,忽然他低頭,視線看向了正對麵的那個人,那個男人,和周圍都有一樣的麵孔。

但是薑覃視線就是立刻注視他:“你要和我接吻嗎?”

薑覃向男人發出邀請。

男人眸光微微一閃,他開始移動,從雕塑般一動不動的狀態,此時移動了起來,他走到了薑覃的麵前。

薑覃微微歪頭,用染滿了春色柔情的目光注視著男人。

剛見麵,前後時間就幾分鍾,十分鍾不到的時間,薑覃一雙燦然的眼瞳,此時全都是柔柔愛意和深情。

如同在注視他許久不見的戀人,他的摯愛。

男人抬手撫上薑覃隱約泛紅的眼尾,這個人類,在來這個房間之前,引誘過別人了。

那些人也沒有抵抗得住他的魅力。

撫摸眼尾的手快速一落,掐住了薑覃的脖子。

纖細又脆弱的脖子,隻要一個用力,哢噠聲裏,人類的骨頭就會斷裂。

男人低笑出聲,清潤到沒有絲毫雜質的笑聲,稱得上動聽的笑聲。

薑覃拉下男人的手,和對方十指緊扣。

前麵薑覃都沒有這樣主動,好像忽然間,就異常地主動了一樣。

無論眼前站著的人是什麽,怪物還是惡魔,薑覃都是平靜的心態。

他自由地走進這個房間,也要自由地離開。

“要接吻嗎?”薑覃又一次詢問,同樣的話,連續問了三次。

沒有任何膽怯恐懼,可憐和哀求。

反倒是一味地想要和男人接吻。

男人看著薑覃的眼,美麗的眼睛,勾人的眼神,沒有動,隻是手和薑覃扣著。

薑覃揚唇一笑,一把拉下男人的身體,薑覃吻上了男人。

既然對方不動,那麽就由他來好了。

還有就是,薑覃和男人輕吻了片刻,忽然牙齒一用力,就咬破了男人的嘴唇。

嚐到了怪物冰冷的血液,但仍舊是粘稠的血腥的,薑覃鬆開手,男人彎著腰俯視薑覃。

薑覃手指抹上男人的血,在對方嘴唇上塗抹開。

“真好看。”薑覃說,真心的誇讚。

這些怪物總是有著一副帥氣的皮囊,在人類的審美裏,他們是英俊的。

薑覃審美正常,也欣賞這樣的美。

“你笑起來一定更好看,笑一個,可以嗎?”

沒有人對男人提過這樣的要求。

他眯了眯眼,臉上的表情比起最初有了更多的變化。

薑覃直接兩手上去,掐住男人的臉,往兩邊扯。

扯出一個微笑的樣子。

隻是同時男人的帥臉也變得滑稽起來。

沒有鏡子,但是男人可以從薑覃透徹的眼瞳裏看出此時自己的樣子。

哈哈哈,薑覃大笑出聲。

像是覺得很好玩一樣,捏著男人的臉做各種表情。

男人眉頭擰了擰,扣住薑覃的手:“別玩了。”

薑覃燦然的眼卻在那一刻更加亮了,他望著男人,眸底都是笑。

“我還以為你是啞巴呢,原來會說話啊。”

薑覃鬆開手,卻隨後捏住了男人的下巴。

哪怕他沒有任何力量和能力,可以將男人給戰勝,但是對於現在的薑覃而言,畏懼這種東西,早就和他絕緣了。

捏著男人下巴,將人又拉近了一點。

“其他人都太礙眼了,會影響到我,我隻想和你一個人在一起,讓他們都消失好不好?”

薑覃提出要求。

男人笑:“為什麽?我覺得這樣反而更好。”

薑覃先是一愣,忽然一聲淡笑。

“是,你說得對。”薑覃再次拉下男人的臉,這一次他吻在男人的臉頰上。

男人和人接過吻,和屍體也接過吻,但是從來沒有人親吻他的臉頰。

極其簡單的行為,對於男人而言,卻在這一刻,他眸色劇顫。

這些怪物們,越是簡單的相處,反而越容易打動他們。

別的人,大概都在想各種特別的方法,但是薑覃不會。

他知道自己和這些怪物之間,他可以感受到他們的感情,知道他們會喜歡什麽,為什麽心動。

薑覃兩手捧著男人的臉。

“你的吻技……”

“大概可以排前三。”

薑覃笑著給了個排序。

“第三?為什麽不是第一?”

誰都想當第一,男人自然也想。

“也許一會你可以往前排一排。”薑覃笑著道。

“好。”

男人在隨後用他的身體力行,讓薑覃把他的排名往前排了。

至於房間裏那些別的人,全都還在,都看著薑覃。

那抹純白,卻也是那一刻最為穠豔的存在,沒有比那弄穠豔美麗的了。

薑覃後背倮露出來,鮮血在他後背蔓延,蔓延成一副淩亂的畫。

男人沾著自己的血,在薑覃倮著的後背畫了一幅畫,他問薑覃那是什麽,薑覃說不知道。

甚至薑覃還低啞著笑聲說:“你的畫畫技能很糟糕。”

男人沉沉地看著薑覃,低頭吻上薑覃還在笑的嘴唇,把他的諷刺笑聲都給吞沒了。

薑覃靠在男人懷裏,他看著周圍的那些人。

“他們的吻技,會不會比你好點?”

男人扣緊薑覃的腰,幾乎要了勒斷骨頭了一樣。

薑覃卻不僅沒改口,反而扭頭對男人說:“我想也許有人會比你吻技好。”

薑覃從男人懷裏離開,他走向了人群裏的其中一個。

隨即選擇的,抓住那個人的肩膀,薑覃就傾身吻了上去。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倏地起身,走了過去,他去抓薑覃,薑覃卻一個轉身,不讓對方碰觸到他。

薑覃依偎在另外一個人的懷裏,他撫模對方的臉龐,哪怕是一樣的,可是薑覃卻笑容不同。

“他的嘴唇比你好吻一點。”

薑覃哈哈哈地笑出聲,看著對麵男人臉色一點點陰沉嗜血起來。

那之後的事,雖然說讓薑覃驚訝,可也算意料之中。

到處都是鮮血和倒下的屍體,血液濺到薑覃的臉上,他的睫毛上,眨了眨眼,一滴血液順著薑覃眼睛往下,如同蜿蜒在臉上的血淚一樣。

整個房間倒下了數具屍體,最後就剩一個人,他站在血泊中,他將其他的那些自己,全部都殺了。

這樣一來,就可以獨占薑覃。

可是當他想再次去拉薑覃的時候,薑覃已經站在了門口,一隻腳踏了出去,薑覃回過頭。

“如果你不喜歡上我就好了,這樣我還可以繼續陪著你。”

“可惜……你自己要這麽愛我。”

薑覃轉身離開,絲毫沒有留戀。

回到電梯裏,去往第六樓。

電梯牆壁裏的男人,他一身的鮮血,鮮血在地麵流淌,他在試圖掙紮出來,可是他隻有半具身體,另外那個半具,不是陷在電梯裏,應該說是完全沒有。

他的腦袋被撕1裂,半張臉全是血。

當電梯門打開,薑覃出現時,他猩紅的眼瘋狂地看著薑覃。

薑覃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加油。”

半人怪物癡癡笑出聲,喉嚨裏更是發出猙獰的嘶啞聲音。

35章 6樓

第六樓到了, 薑覃走出電梯。

他身上那些鮮血一瞬間全部消失,包括身上的那些痕跡,也全部消失。

第六樓, 房間裏坐了一個人, 進去的時候他在彈鋼琴。

美妙的琴聲,清幽又悅耳。

薑覃靠在門邊,嘴角淺淺的笑,琴聲停歇, 男人轉過頭。

薑覃表情怔了怔,男人沒有眼睛,眼眶裏是一片空洞。

他的眼睛沒有了。

男人看向薑覃, 沒有眼睛,但是薑覃可以感受到他的注視。

薑覃走了過去,男人移開一點位置,薑覃坐了下去,坐在凳子的右邊。

“我不會彈鋼琴, 你教我啊!”薑覃對男人說。

絲毫沒有見到陌生人,見到嗜血怪物的恐懼。

男人笑了出聲:“好。”

男人開始教薑覃彈琴,而薑覃學習得非常快,他記憶力特別好, 也非常有樂感,不過是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一首曲子已經基本會了。

“我彈給你聽。”薑覃說,隨後低垂著眼,盯著黑白琴鍵, 開始彈奏男人剛才教他的曲子。

投入了深濃的感情在裏麵。

他當然愛這些怪物了, 他們的存在, 對於薑覃而言,似乎已經成了一種野獸的存在,而馴服野獸,那種最後的勝利感,令人心顫澎湃。

這些人總是這樣容易就愛上他,薑覃心裏愉悅,一首本來是憂傷的曲子,由他彈出來,似乎也染上了歡悅。

“怎麽樣?”一首曲子彈完,薑覃轉頭問男人。

男人看向他,空洞的眼眶裏,什麽都沒有。

薑覃卻依舊深情繾1綣。

“很好聽,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快將它學會。”還能這樣溫情地彈給他聽。

真是可愛又有趣的人。

“還有嗎?挺好玩的,我想再學學。”薑覃很主動,示意男人繼續教他。

“有,還有很多。”

“那就麻煩老師你了。”薑覃一瞬改口,叫老師。

男人落在琴鍵上的手微跳,他的心也在那一刻微微一跳。

這裏的時間更加地延長,薑覃在男人的悉心教導下,一連學會了好幾首曲子。

學會後就彈給男人聽。

一段時間過後,薑覃忽然起身,他走在鋼琴旁邊,撫過黑色的琴身。

轉身拉起男人的手,把人給帶了過去。

薑覃手撐著琴身,直接就坐了上去,他拿腳尖勾著男人的膝蓋,並且似有若無地輕蹭著。

“老師你還會別的曲子嗎?比如可以在人的身體上彈的那種?”

男人好半天才給了一個恢複:“有。”

“那教我啊。”薑覃開心地求教導。

男人攥緊薑覃的手,這樣的人,他看不到對方的臉,可隻是聲音,隻是笑容,他都可以描摹出對麵到底有多麽地美麗迷人。

“好。”沒有第二個回答。

就在鋼琴邊,男人再次以老師地身份,教了薑覃一首新的曲子,不會給別人的曲子。

而薑覃則配合上美妙的低1吟聲,將曲子增添得更加優美。

薑覃手指在男人肩膀後輕輕彈奏著,他問男人知道彈的是什麽嗎、

男人說不知道。

薑覃笑著說:“是你愛我哦。”

男人愣住,繼續教薑覃更多的特別曲子。

薑覃在男人坐在鋼琴前給他彈愛情曲的時候他轉身離開了。

等到一首戀愛曲目結束,男人回頭,卻沒有再看到薑覃,他猛地站起來,空洞的眼底流出了淚水。

薑覃去往第七樓,電梯裏,薑覃腳底都是鮮血,腳踩在上麵,一片黏膩。

怪物已經快出來一半了,腰部在撕扯分類,他渾身都是血,臉也被鮮血給糊滿了。

“還有一樓。”

如果那個時候他回來怪物沒有出來,那怪物可就沒有任何機會了。

薑覃對於這個怪物,與其說喜歡,不如說是有興趣。

這樣的東西,為了他掙脫束縛的命運,薑覃想到看到這一點。

喜歡他,為他著迷,徹底為他瘋狂魔障。

無論是誰,NPC也好,boss也罷,薑覃開始熱衷得到他們的愛。

得到之後再轉身離開。

至於說桎梏他的這個遊戲,需要逃離嗎?

逃離這裏回到現世,難道現世那一切,不是一種約束和桎梏,反倒是這裏,薑覃玩得很開心。

如果所有人玩遊戲,都是為了破壞遊戲,那反而更加沒樂趣了。

他喜歡這樣。

也許他骨子裏就是這樣瘋狂的人。

36、七樓,完

第七樓, 薑覃進去後是震驚的。

裏麵的人長得和他一樣,當對方看著自己時,好像是在照鏡子。

那瞬間薑覃感到有點惡心。

惡心過後, 起了很大的興趣。

另外的自己, 要怎麽喜歡上他自己?

他這個人可不容易為別人心動。

那個怪物,可以投射任何人心底最為難以征服的存在,那個最艱難的存在。

薑覃的是他自己。

走到自己麵前,薑覃伸手碰觸人。

摸對方就跟摸自己沒多少區別。

男人笑容淺淺的。

自己的笑是這樣?

那確實有點勾人了。

薑覃又吻了上去, 男人眸光隻有細微的變動。

薑覃退開了腳,要把這樣的自己給打動,可真不容易。

房間裏有沙發, 薑覃直接躺在了沙發上。

“我休息會。”身體不疲憊,心其實已經有點累了。

前麵連續幾樓,薑覃是真的累。

閉上眼沒片刻,他就睡了過去。

而那個他,站在薑覃麵前, 低頭看著薑覃。

薑覃睡了很久,時間上幾乎等同於一天。

不過他醒來時,周圍沒有任何變化,和睡著時一模一樣。

薑覃坐起身, 那之後他什麽都沒有坐,就那麽安靜看著窗戶外。

窗外藍天白雲, 屋外就是一條河流,河水湛藍,波光粼粼。

就這樣凝視了很久, 薑覃忽然起身往門口走。

走了兩步停下, 屋裏的那個人還是淡漠的表情。

薑覃看著對方, 笑著說:“以後有機會,希望還可以再見。”

薑覃離開了,這一層甚至他什麽都沒有做。

反而什麽都不做,才是最正確的,因為自己永遠最愛自己。

如果對方不愛自己,那這樣的人,活著,也不必死了輕鬆多少。

回到電梯裏,七層樓順利通關。

“恭喜玩家遊戲完全通關,請玩家選擇是立刻回到現世,還是繼續在遊戲裏遊覽。”

“玩家身份進階為高級玩家,獲得一張無限重生卡,外加屏蔽卡,可屏蔽一切身體上的痛苦。”

“繼續。”

必須是繼續,因為他早就已經上癮了。

電梯離開了向下的建築物,回到地麵。

電梯門打開,薑覃走了出去,他身後那個半人怪還有腳沒有剝離出來,他伸手去抓薑覃的手,薑覃走的快,他隻能碰觸到一點衣角。

別離開,不要離開!

怪物拍打著牆壁,希望薑覃可以停下。

薑覃沒有停,走向外麵。

至少回頭看一看,哪怕一眼也好。

薑覃似乎聽到了怪物內心的嘶吼,他回過頭。

陽光下他笑容仿佛染了金色的光芒。

“我會等著你。”等著怪物未來有一天可以靠自己的能力,再次和他相遇。

薑覃快速離開,身影消失在一片灰暗的迷霧中。

怪物跌倒出了電梯,他趴在地上,手指用力往前麵伸,哪怕渾身痛苦,身體被撕碎地痛苦,可是他反而笑了起來,癲狂至極的笑聲。

我會找到你,傾盡所有力量,也要找到你!

這一個諾言,未來的某天,也將會得到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