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昀孝帝看著額頭上射出越來越多血珠的玉雲燁,麵色有了些許的動容,隻是依舊緊繃著臉,不發一語。

玉雲燁有些慌了,連忙苦心為自己辯解道:“父皇,兒臣知道錯了,您再給兒臣一個改正的機會吧!兒臣發誓,以後一定謹遵您的教誨,絕對不會再去做那些事情了。”

昀孝帝隻靜靜的看著他,眸光深邃而隱含冷意,一時間竟連玉雲燁都看不清他心中的想法。他就那麽靜靜的站著,威嚴而冷靜的臉上有著曆經風霜的痕跡,可他周身散發出的尊貴與凜然,卻實在是不容人忽視。

許久,久到玉雲燁一顆心都涼透了的時候,昀孝帝才慢慢移開了視線,轉而看向養心殿內擺放的盆栽上,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說道:“今日之事,多少朝臣都睜大了雙眼看著,朕不可能因為你的三言兩語而輕易饒恕了你。不然,朕有何顏麵去麵對整個京都城的朝臣百姓?”

聞言,玉雲燁整個人頓時如虛脫了般的匍匐在地上,眼裏滿是不甘和怨恨,可此刻他還沒有喪失理智,知道那樣極端的情緒不能表露在他的父皇麵前,即便是要裝,他也必須要裝出後悔苦痛的模樣。

他靜靜的趴在地上,雙手感受著地麵傳來的絲絲冷意,心裏卻是無比痛恨起元宇傾的多管閑事。若不是那個不知死活的男人,他堂堂一國太子,哪裏至於如此境地?

但一想到元宇傾是因為沐晚歌才跟自己做對的,他又將怨恨的利箭指向沐晚歌,想到自己所有的倒黴與失敗,都與沐晚歌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心頭的怒氣頓時膨脹起來,恨不得將沐晚歌那罪魁禍首千刀萬剮。

昀孝帝冷冷看著玉雲燁變幻莫測的神情,微微眯起了眼睛,但想到了什麽,轉而移開了視線,含威帶怒的聲音緩緩響起:“但也正如你所說的,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且念在你早年初犯此後知錯的份兒上,朕不重罰你,可也不能不罰你!”

說著,他站起身,走到桌案麵前,衝著外麵大聲吩咐道:“來人!傳朕旨意,太子行為不檢,無視法紀,於太子府中麵壁思過。不得朕的旨意,不得隨意出入,任何人不許探視。”

“父皇……”玉雲燁頓時臉色大變,說好聽點,是麵壁思過,說穿了,那便是軟禁。如今玉雲洛對他的太子寶座虎視眈眈,他怎麽能在這樣關鍵的時刻被軟禁起來?

思及此,他心頭的怨恨和不甘慢慢的浮上心頭,許是怒到了極點,他的心裏反而是突然平靜了下來,就連最初的憤恨情緒也被壓製得安安穩穩,沉著聲恭敬道:“兒臣遵旨。”

昀孝帝別有深意的看了看他,隨即以手扶額,語帶疲憊道:“那你退下吧。沒事就別亂出府,自己好好反思吧!”

“是,兒臣告退。”說完,玉雲燁微抬眸,恭敬行了一禮後,掩住眼裏的異樣幽芒,快速退了下去。

退到殿門口,他眼裏的恭敬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怖人的狠戾和陰冷的幽光,直讓站在門口的小太監心底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悄然退離了他的影響範圍之外。

玉雲燁抬頭,眯著眼看著頭頂那片晴朗的天空,袖中的手緊緊握成了拳。如此明媚美好的天氣,看著還真是礙眼。是時候,該要變天了!

……

肅親王府。

玉景璃負手立於窗前,靜靜的看著院子裏下落的黃葉,麵色一片平靜。

“世子,傾顏郡主來訪。”從暢大步走進來,看著窗邊的身影,心裏忍不住歎息一聲。

自從賜婚後,世子的脾性越來越沉靜,平日裏除了處理必要的事情外,便靜靜的站在窗前,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麽。若是一兩次還好,可這樣的情況已經不下二十幾次了,搞得他還以為世子有什麽想不開的難題,想要臨窗思考,亟待解決。

為此,他甚至還想請王妃過來勸勸世子,可每次看到世子若有所思的神情時,所有的想法瞬間便消消失了。

對世子,他是懷著崇敬和信任的心情的,但不代表就能任意妄為!若是真去請了王妃過來,怕是他這個侍衛也不能做了。

而玉景璃聽到他的稟報後,猛地轉過身子,不敢置信道:“你說什麽?”

“回世子,傾顏郡主來訪,此刻正在您的書房裏等候著!卑職前來……”話還沒說完,從暢便覺眼前一道白影閃過,屋子裏瞬間便隻剩下他一人,哪裏還有玉景璃那淡定沉靜的身影?

從暢哀歎一聲,想著人和人的重要性果然是不一樣的。他在世子麵前晃悠了千遍萬遍,都換不來一次回眸,可傾顏郡主的一個消息,便能讓世子喜怒行於色。果真是不平等的待遇啊!

玉景璃一路飛奔,不一會兒便來到了書房,當看到站在桌前欣賞著牆上畫卷的白色身影時,他猛地停下了腳步,動了動嘴唇,最後還是化作了一聲歎息:“小歌兒,你怎麽親自到王府來了?這裏,可不是什麽安全的地方,若是被那個人看見了,可又怎麽辦?更何況,這對你的名聲,也不是很好啊……”

“臭小子,一開口便是這麽多毛病,你怎麽就不關心關心我目前的身體狀況了?”沐晚歌笑著轉身,截下了他的話,笑意明媚,如秋日溫暖的陽光,一束束照入了這書房裏,瞬間便變得亮堂而暖和起來。

玉景璃突然覺得這樣的笑十分晃眼,不自然的移開了視線,尷尬的笑了幾聲,道:“小歌兒能親自來王府,必然是身子有所好轉了,我再問,豈不是惹你厭煩了?再者,有左相在,什麽事兒不是迎刃而解?我若是擔心,也不能改變什麽啊!”

更何況,以他的身份,離她遠一些,才是最明智的選擇。否則,不知道又會惹來多少的麻煩呢!

沐晚歌聞言,眸光暗了暗,隨即扯了扯嘴角,道:“臭小子,你我何時生疏到這種地步,竟連關心和擔憂都需要計較一番了?不過,你不關心我,我可不會不告訴你自己的情況的。管你怎麽說我,我就是想讓你知道。”

說著,便見她緩步走到離玉景璃一步遠的距離,笑著道:“我告訴你,今日收到了消息,有人要去青樓取解藥,但背後的人是誰,元宇傾說還要再查看查看。還有就是,如今商市上出現了一些問題,表麵上看著,並沒有覺察出什麽,可若是深入其中,好好研究一下,便會發現此事的背後並沒有這麽簡單。我估計是,有人想要借道由西南方向通往京都城的那一條商道,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話落,她便走上前一步,剛好就站在了玉景璃的跟前,抬起頭望進他幽黑的眸子裏,笑意盈盈,不複之前的尷尬與勉強。

玉景璃隻覺眼前這雙清亮的眸子有著一股莫名的魔力,一對上那樣的視線便難以移開,隻得定定的與之對視、追逐、較勁,待發現自己有些不敵時,連忙低下頭,輕笑了聲,道:“小歌兒,一段時日不見,你的臉皮可真是越來越厚了!想必,元相很喜歡你這樣的改變吧!”

“呃……”沐晚歌眨了眨眼,想不明白此事怎麽與元宇傾那廝扯上關係了。

玉景璃樂了樂,別有意味的眨了眨眼,“我聽盧朝軒說,元相的臉皮足夠厚,才能將你追到手的!想必,一直以來,他都是處於主動狀態。難得你有了如此明顯的改變,想必他更加喜歡你的主動吧!”

聞言,沐晚歌才漸漸回神,看到眼前這人揶揄的笑意時,兩頰頓時浮起兩朵淡淡的紅暈,立即叱了他一句:“果然是要成親的人,想象力都如此豐富!”

隻是,玉景璃聽到那句話,笑意頓時一僵,隨即不自然的輕咳了幾聲,並沒有多說什麽。

“臭小子,若是你不想娶林靜然,要不然……就不娶了吧!”沐晚歌將他的黯然神色看在眼裏,頓時心疼不已,偏著頭出謀劃策道,“雖然我不認為逃婚是個好主意,可比起你的終身大事來說,那還是不值一提的。要不……你就逃婚吧!離開紫啟國,隨便逃到哪一個國家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不必要為了這無關緊要的婚事而約束了自己。對,就這樣,你若是不放心你的母妃,就帶著她一起去吧!去吧去吧,我和盧朝軒都會很支持你的!”

越說到最後,沐晚歌便越覺得自己的主意可行,連忙拉住他的手臂,轉身就要往外走去,儼然一副出門收拾行囊趕緊跑路的架勢。

“小歌兒……”玉景璃頗是哭笑不得,連忙握住她的手,搖搖頭,苦笑道,“聖旨都已經下了,我若是在這個時候逃婚,豈不是抗旨不遵?”

“去他母親的聖旨!”沐晚歌叱道,“你的終身大事便是天,即便是聖旨都不能強迫你去做任何事兒。”

玉景璃伸手拉住她的動作,認真的說道:“我是堂堂男子漢,若是於此刻逃婚了,將來還有何顏麵立足於世上?更何況,這對林靜然也不公平。梅姨怎麽教你的了?擰毀一座廟不拆一段姻,你就是這麽堅決貫徹梅姨的思想的?”

“梅姨可沒這麽說。她隻說了,在最美的年華裏,做自己最想做的事兒,去自己最想去的地方,走自己最想走的路!”沐晚歌癟癟嘴,不甘不願道。

玉景璃又是無奈的搖頭,“人生在世,哪裏有那麽多完美的選擇?更何況,情況也沒有你所想的那麽糟糕。三人之中,我的年紀最大,總要做好表率作用的!不然,若是帶壞了你們,我還怎麽跟梅姨交代?”

“梅姨又不需要你交代,你亂操心做什麽?”某人依舊不滿。

玉景璃狀似無奈的點了點她的額頭,“不必再多說了。不過是成親而已,又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不過是娶個女人麽?我娶,那還不行麽?”

------題外話------

唔,某寒要跪地求饒,求美人們原諒偶!偶今天都在忙著麵試的事情,連電腦都來不及開,更新一直拖到了現在,來不及通知了!以後的更新,偶會注意的!盡量不延遲了啊!嗚嗚嗚……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這些個話了,哎呀,沒有人留言沒有人冒泡,偶好憂桑啊……某寒也是需要鼓勵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