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花招

“那樓頂天台上的腳印又作何解釋呢?”我追問道。

“糾正一下,是鞋印,不是腳印,而且還是拖鞋的鞋印,或許死者別的鞋由於尺碼原因凶手不一定能穿上,但拖鞋就肯定沒問題,即使無法塞進整隻腳,也沒關係。接下來,他隻需要穿著死者的拖鞋走到樓頂天台,製造出死者跳樓的痕跡後,又踩著方才的鞋印退回樓中。往後...”說到這裏,柯摩斯明顯不耐煩了,說道,“索性我複盤一遍整個案發經過吧。”

按柯摩斯的敘述,當天晚上,錢深以飯局作理由,打電話給張小娟,讓她先睡覺。而後,他也確實去應付飯局了,還把客戶灌得爛醉如泥。

在晚上十點左右時,有意告訴客戶已十一點過了,對已喝得昏頭昏腦的人來說,這點時間差距,早就感受不到,但不會忘記這回事,這是他為自己保留的第一個不在場證明。

當然了,他明白醉酒後說的話,不會直接拿來當證據,但他無所謂,因為他還預留了第二個和第三個證明自己不在場證明。

然後,他把客戶送到酒店後,就以最快速度打車回到家。而所以不開車,一怕監控探頭記錄他回到家的時間,二怕橫生枝節,到底那晚他喝酒了,一旦路遇交警查酒駕,就會使他的計劃無果而終。

一般來說,懷孕的女人會較貪睡,因此,在錢深回家時,張小娟已經睡熟了。在確定張小娟睡著後,他就開始施行計劃。

不得不承認,錢深確實膽大心細,他回家並未從正門進小區,也未乘電梯回家,而是爬了十九層的樓梯。這都是為躲開安置在電梯間的監控攝像頭,而走樓梯就不會留下任何痕跡。而且,類似這種公寓,因為有電梯,若沒有緊急情況,很少有人會走樓梯,這就避免路上遇見熟人。

然後,錢深穿著張小娟的拖鞋,用前麵說過的辦法,在樓頂天台留下那一串捏造的鞋印後,然後又以最快速度回到家,抱起睡夢中的張小娟,為她穿好拖鞋後,把還在熟睡中的她從窗外丟出去。

做完上麵這些事後,錢深又故意把自己鑰匙放在客廳的矮幾上,拿著張小娟的鑰匙離開屋子,並鎖好門。最終,他隻需借助現場混亂的圍觀群眾,偷偷把鑰匙丟到張小娟屍體旁邊後,趕快離開現場,等候警察的電話,再偽裝成急匆匆趕回來的不知情的模樣即可。而當時圍觀的群眾雖多,但全部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死者張小娟的身上,因此也沒有人看到他的可疑行徑。

“錢先生,請問方才的推理,我有什麽地方說錯了嗎?”說罷,柯摩斯瞟了一眼癱坐在沙發上的錢深問道,卻並未收到對方答複。

我看見錢深雖然沒說話,但臉色很是難看,估摸著柯摩斯分析的和真相相差無幾,使錢深無言以對。

但錢深不辯解,不代表我沒疑問,在考慮一番後,我開口問道:“可是他們家的防盜窗是封閉的,他是如何把張小娟丟下去的呢?”從我的角度看,這是本案的關鍵所在,所有的作案方式,都圍繞這一點展開,倘若沒找出錢深把張小娟扔出窗外的手段,就不能說已破案。

“問得好,這確實是本案的最大疑點,同時也是構成密室殺人案的最關鍵要素。其實說難也不難,它不過是一個小花招而已,利用了人們慣性的思維定勢,使鑒別科的人沒留意到而已。剛開始的時候差點連我也騙了過去,但當我看見窗戶外的空調外機就明白了。”柯摩斯答道。

原來,主臥室的空調外機,就在防盜窗的下麵,臥室與客廳相連外牆的拐角處,那樣一來,要安裝空調的外機,那個方位的防盜窗就絕不會封死,肯定會預留維修和拆裝的空間,隻是張小娟可能平日裏喜愛栽種點花草,因此,在防盜窗底部,放滿了各式盆景,恰好遮蓋住那個缺口。

說著,柯摩斯就把那兩盆放在空調外機的上方處的盆景移開。果真發現下麵的防盜窗是可拆除的,盡管空間並不大,但足以把瘦高的張小娟從這裏,頭朝上腳朝下地倒豎著扔下去。

“證據就是這個。”柯摩斯攤開手,手上有幾粒純白的小石頭。

“這是...”我有些驚訝,看了看柯摩斯,又看了看錢深,錢深的臉已嚇得慘白。

“這是盆景中的石子,是我在他們臥室的地板上發現的,應當是他從缺口處扔下張小娟後,匆匆把防盜窗及花草還原時掉出來的。”

“太殘忍了吧?即使你不愛她了,大不了離婚,何必要置人於死地?再說她肚子裏還懷著你的孩子。”我明白過來後,憤憤不平地對錢深說道。

“哼,那個賤人?離婚簡直太便宜了她!你說我殘忍,她算什麽?她肚子裏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未曾想,聽到我說的話之後,一直默不作聲的錢深竟然有如此大的反應,“蹭”一下坐直身子,凶神惡煞地瞪著我吼道,我在他的眼神中看見無窮的怨恨和憤怒。

“所以我才說你笨得無可救藥,你說她肚子裏懷的不是你的小孩,有什麽依據?”柯摩斯阻攔要說話的我,搶著說道,言辭間充滿戲謔。

“依據?依據就是我無法生育,依據就是醫生親口跟我說過,由於我身體的原因,不可能有小孩。這些夠不夠?”錢深勃然大怒,猛地站起身,指著柯摩斯的鼻子大罵,這種對所有男人都是深加隱諱的話,他竟然脫口而出,可見他的情緒非常地激動。將心比心,我有些理解麵前這個男人了。

“那是什麽時候做的體檢?有三年時間了吧。”和我不一樣,柯摩斯似乎早已明了,毫無驚訝的神情,“我告訴你,你做了件愚昧至極又覆水難收的事,你親手殺掉了真正愛你的老婆和快要出生的孩子。”

“胡...胡說八道!”錢深情緒異常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