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能說這次的雲南之行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畢竟混在人多的地方,關月就不能把自己閉鎖起來,暗自垂淚神傷。雖然這幾天都是渾渾噩噩的,但是隨著人流遊玩下來,心情也開朗了許多,就算是想開了吧。於是,關月攜著新的目標,即徹頭徹尾改變自己的決心,結束了雲南的旅遊,回到了那座北方的城,那個生於斯長於斯的地方。

一切都還是那麽的熟悉,青磚灰瓦,年代久遠的低層居民樓。坑坑窪窪,有點髒亂的水泥馬路,窄窄的夾道兩旁,幹瘦的灰白色的老樹,枝椏上還是光禿禿的一片,都沒有抽出一絲小小的嫩芽,這裏不見任何春天的氣息,而關月的父母,臉上的春天,那就更遙遠了。關月的離婚,對他們的震動很大。盡管關月把自己並不算多的家當從薑濤那裏搬了回來,搬到了父母的住處,老兩口倒是什麽都沒說,默默地把已經改為雜物儲藏間,原本是她的小屋,又重新收拾了出來。但是,從他們的眉眼中,從他們的唉聲歎氣中,關月知道父母對她的離婚持有保留意見。

從雲南回來,她自然而然地也隻能先暫住於父母這裏了,對,是暫住。古話說的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關月想要回到當女兒時的那種天真爛漫,無拘無束,早已不可能了,她現在是一個有了點經曆的離婚女人。

回來的那天是個大中午,街坊鄰居,大媽老太太們,凡是見著她的,眼神都帶點異樣地衝她笑笑,打聲招呼,也許是她敏感吧。不過,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想必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老關家的女兒離婚了。關月挺著脊背,和大媽老太太們禮貌地點頭微笑,一切,她都能撐得住。

剛回到家,她連拖鞋都沒來的及換,老媽就急行風似的,往鞋櫃上給她拍了一張銀行卡,“薑濤給你的,聯係不上你,送我們這兒了,看看吧!”臉色平平的,話語中帶點譏諷的腔調,仿佛薑濤是她曠世千古的好女婿,而關月則是個不識好歹的不孝女。

關月不動聲色地撩了銀行卡一眼,心內卻免不了波濤洶湧。

“他說,密碼是你的生日。我說,月月啊……”

她老爸在向老媽使眼色,意思是“別說了”。老媽瞪了老爸一眼,繼續說道:“我瞅這薑濤對你還挺好的啊!”

關月沒有作聲,拿起了那張銀行卡,朝她的小屋走去,她感覺:可能薑濤這是受到良心的譴責了吧。就算他小子還有點良心,終究沒有真的讓她淨身出戶。不過,她不想動這卡,她總感覺這像是憐憫。她自己有手有腳的,又有穩定的工作,為什麽要接受他的施舍?

她把卡放到了抽屜裏,也沒打算還回去,因為她實在是不願意和他有任何瓜葛,也不想和他說話,暫且放著吧。她把手機號已經換了,目的就是以後不再聯係,也要和過去說再見,開始自己新的人生。

大概女人都有剪頭發以明誌的情結,關月也是,回來的第二天,她就把自己養了好多年,黑亮順直的披肩長發果斷剪成了短小精幹的齊耳短發,整個人往鏡子前一站,變得精神了很多,有點女強人的味道,蠻有氣勢,關月很喜歡。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過去,薑濤誇獎她是個宜家宜室,淡雅如菊的溫婉女人,她覺得,這種女人,現在不流行了,男人更喜歡明豔動人,嫵媚**的亮麗女人。

關月以往經常素麵朝天,現在她也化起了淡妝,總之,她要讓所有的朋友同事們看到她是一個樂觀,開朗,絲毫不受離婚影響的堅強女人。

關月下一步的動作就是不顧父母的反對,在公司附近找了一間小屋,搬了出去。

她做這一切的時候,都是憑著那一股勁兒,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完成了。堅強得如同一個鋼鐵戰士,誰從她的臉上都找不到一絲的陰霾和嬌弱。

她媽說,你這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她想她就要活得這麽硬氣。

日子如水淡淡而過,關月感覺一切都又步上了正軌,現代人就要有迅速從泥淖中爬出來,從消沉中解脫出來的能力,要不能怎樣,自怨自憐是最不可取的,除了讓自己多受兩天內心的折磨之外,一點好處都沒有。關月如是想,內心就變得更加堅強,隻是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的心仍然很累,很疲憊,她知道,再堅強的女人也渴望男人的垂憐。

前兩天,已經從她生活中消失了許久的薑濤不知從哪又得到了她的手機號碼,突然給她打了一個電話,她本應該氣定神閑,毫不在意地應付他兩句,她心裏也是這麽想的,但是從嘴裏吐出來的話,怎麽就變味兒了呢?夾槍帶棍的和薑濤幹嘴仗,最後反遭了薑濤的一句調侃:“我們婚也離了,你也誠心如意了,怎麽還這麽大的氣呀。”

關月能想得出他說這話時那臉上浮現的嘲諷的,吊兒郎當的神色,她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壓了好半天,才壓下了心頭的無名之火,隨即冷笑地回複道:“我哪裏生氣了?嗬嗬,你也太抬舉自己了吧,你犯得著我生氣嗎?哦,對了,薑濤,你已經又結婚了吧,恭喜你啊!”

對方在電話裏明顯的一愣,隨即哼了一聲,粗著嗓子反問:“敢情你這是很希望我再婚,是嗎?”

“那是當然,既然你們感覺那麽好,不早該結婚嗎,真是對不起,我擋了你們的路,現在沒了我這個絆腳石,你們一定笑得合不攏……”

“夠了。”電話那頭的薑濤突然低吼了一聲,嚇了關月一跳,隨即薑濤不耐煩地,怒氣衝衝地說道,“我說你這個女人,真有病,原來你這麽討厭我,巴不得我和別的女人結婚,那你當初為什麽要嫁給我?”

關月聽了這話,眼淚就不由自主地流到了臉頰上,咬著嘴唇,手指摩挲著手機,切斷了通話,把手機,連同自己往**一扔,好好地哭了一場。

當她意識到自己又軟弱了時,便從**一躍而起,迅速跑到洗手間,用冰冷的涼水淨了淨臉,強迫自己鎮定了下來。

她知道自己這是還沒有放下,她端坐在梳妝台前,琢磨著忘掉過去最好的方式,就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要把薑濤忘掉,那就是再找一個男人。當然,這次,她一定要找一個真正愛自己的男人。

隻是,她已經是個離過婚的女人,是個二手huo了,似乎女人隻要沒結婚,縱使再**,在婚姻市場上,也比離過婚的女人有優勢。不過,一切似乎還不晚,她畢竟才27。最近,她在銀行工作的小姑姑給她介紹了一個離異無孩男,還語重心長地說道:“月月啊,別讓你媽和你爸再為你操心了,既然離婚了,趁年輕,就再找一個吧,我這兒有一個主,是我們行裏一個管融資的經理,知根知底的,今年三十七,性格挺好的,原來的老婆傍了大款跑掉了,他傷心了好幾年,一直都沒找,最近才又動起了心思。我特意問了問他,喜歡什麽類型的女孩兒,他說什麽喜歡不喜歡的,是個居家過日子的女人就可以,你瞧,這話多實在啊,你們見見麵。”

關月當時想都沒想,一口就回絕了。三十七,老天,比她快大一輪了。她還沒有這麽縮水掉價吧。可是如今一想:隻要找到一個愛自己的男人,年齡大些,又有什麽問題呢?於是,關月給小姑姑打去了電話,決定見此男一麵。(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