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薑濤的房子,這個關月也曾住過兩年多的房子,並沒有多大的變化。

關月環顧著裏麵的一切,卻有一種曾經滄海難為水的感覺,短短幾個月,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房子,她已經搬離,住在房子裏曾經耳鬢廝磨的那個人,也已經分道揚鑣。

關月強迫自己不要多想,輕車熟路地打開衣櫃找薑濤的內衣,去衛生間拿刮胡刀,她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屋裏怎麽沒有一絲女人的痕跡,難道薑濤他……居然保持著單身漢的生活?不可能吧,關月的心一時糾了起來,疑惑重重:真奇怪,他和楊麗,他們沒有同居?按道理,兩人既然那麽和諧,沒了她這個絆腳石,他們本應該住在一起的啊!

關月收拾好一切,為了避免下班的高峰期,也沒有在屋裏多做停留,帶著疑問很快坐上了返回醫院的出租。一路上,她都在沉思,為什麽呢?

百思不得其解,關月最後找到了這麽一個解釋:可能薑濤出事後,楊麗就搬走了吧!她覺得這個解釋很合理,同時也覺得自己義無反顧選擇離婚還是對的。

再一次進了病房,薑濤便給了關月一朵明媚的笑容,仿佛見著她立即就精神抖擻起來了,腿也不疼了,連帶說話也變得溫聲細語,還帶著一點大男孩撒嬌的味道,一如他們新婚時,他所表現出來的那種親近,“小月,你有鏡子嗎?我想刮刮胡子。”

期期艾艾,可憐楚楚,讓人不忍拒絕。

關月看了看表,時間還早,回去也沒事可幹,她就從包裏翻出自己難得一用的化妝鏡,給薑濤舉著,讓他刮胡子。

屋裏的光線有些暗淡,薑濤的刮胡刀雖然是那種多轉頭的電動剃須刀,可那麽小的一個化妝鏡,薑濤又怎麽能看得清楚,他讓關月坐得近一些,再近一些,最後關月簡直挪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他才滿意了。

薑濤一邊刮胡子,一邊偷偷地看看關月的臉色,可能是情人眼裏出西施的緣故吧。薑濤覺得關月雖然瘦了,反而比原來漂亮了,眼睛變得更大,下巴也尖秀了很多。想當初,他很喜歡和靦腆的關月開玩笑,現在這種逗弄她的心又不可抑止地萌動起來。

“小月——”薑濤微微抬了抬下巴,嘴上卻“噝”的一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趕緊用手捂住了脖子,“我抬不起來,頭還有點疼,你……”他把剃須刀塞到關月的手裏,帶著懇求,“你幫我刮下巴下麵的胡子吧!”

關月很為難,他倆早就不是夫妻了,給前夫刮胡子,這是不是太曖昧了點呢?

“你自己刮!”剃須刀就像是燙手的山芋一樣,關月馬上還給了薑濤,並補充了一句,“我不會用這玩意兒。”

“我教你嘛,很好學的。”說著,薑濤就把身子往前探了探,幾乎是挨著關月,底下頭開始教她,“就按這個按鈕就可以了。”薑濤演示了一遍,抓住關月的手,把剃須刀又重新放回到她的手裏,仍然是撒嬌的語氣,“你就給我刮刮吧,要不你看,下麵的不刮,就成山羊胡子了,多難看啊!”

關月看了一下薑濤的臉,確實下巴頦下麵黑黑的一片,很影響帥小夥的整體形象,正猶豫著該不該幫這個忙,病房的門卻猛得一下被推開了,楊麗怒氣衝衝的走了進來。

隻見她柳眉倒豎,殺氣騰騰地站在當地,氣得手都哆嗦了,指著薑濤和關月,聲音拔高,變得尖細如刀刃一般銳利,“好你們兩個,原來又混到一塊兒了,真不要臉……”接著又把矛頭指向薑濤,這次聲音裏帶上了無盡的委屈和不忿,“我才知道你為什麽要攆我走……,薑濤,還有你……”楊麗怨恨的目光在薑濤和關月的臉上掃來掃去,“告訴你們,我沒那麽好欺負,等著瞧。”

說完,一跺腳,帶著憤恨的怨氣,風似地衝出了房門,把病房的門摔得震天響。

原來楊麗在薑濤和她說了那番話後,左思右想,心裏著實難受。說實話,她和薑濤也有點感情了,不是說放棄就可以瀟灑棄掉的,她也不小了,再找一個像薑濤這麽一位各方麵都匹配的男人也不好找。她很不甘心,手機上存著主治醫生的電話,她決定再仔細詢問一下,結果得到了醫生的答案是:好好鍛煉,完全有可能康複。

楊麗很高興,馬上釋然了,也沒再細究為什麽薑濤會和她那麽說,第二天下了班便興衝衝地來找薑濤,想要告訴他自己不會棄他而去,決定會真心實意地陪著他,直到永遠。

為了給薑濤一個驚喜,楊麗並沒有直接進來,而是墊著腳尖扒著玻璃看了看,一是看看薑濤睡著沒,二是看看護工在不在裏麵。她的手背在後麵,手裏還有一捧鮮花,剛買的,想著給薑濤樸素的病房增添一些亮麗的色彩。這一看不打緊,就看到了關月和薑濤你儂我儂的一幕。

她看見關月拿著小鏡子,幾乎就要舉到薑濤的眼睛裏去,兩人的臉近在咫尺,含情脈脈地望著對方,然後就是薑濤捉住關月的手,兩人低著頭搗鼓剃須刀的一幕。

楊麗真是氣瘋了,一下子由充滿瑰麗夢想的雲端跌到憤怒失望的低穀,她氣不過,先是把鮮花丟在地上,狠狠踩了兩腳,正要開門捉“奸”,又覺得要留下證據,把薑濤罵個體無完膚,甚至想到發微博搞臭薑濤才解恨,於是馬上掏出手機,拍了幾張兩人曖昧不清的畫麵,這才進去上演了一幕悲情女怒斥負心郎的好戲。

關月被楊麗這麽一鬧,一時有些發懵,也就是轉瞬間幾分鍾的事兒,楊麗罵完就跑了,關月想要追出去和她理論,被薑濤叫住了,沉著聲音,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別理她,我早就讓她不要來了。”

關月打開了病房的門還想追,卻看見殘花敗枝,零落在地上,點點鮮紅的花瓣觸目驚心。

關月心裏一怔,突然覺得自己很傻,不知不覺間就和這麽一對野鴛鴦糾纏在了一起,她可無意破壞人家的和諧,更不會棒打鴛鴦,於是馬上冷了心腸,扭頭和薑濤說了一句,“你勸勸她吧,我走了。”再也不顧薑濤的呼喊,頭也不回地出了醫院。

夜色朦朧,關月的眼睛裏潮濕一片,抬頭仰望著深色天幕,覺得真憋悶,本來是一片好心,卻被人罵了一個“不要臉”,也不知道是誰“不要臉”,豬八戒倒打一耙,關月真想把楊麗抓回來,狠狠地撕破她的嘴才解恨。

好想找個人訴說一下自己的委屈,關月不由掏出手機,調出汪海正的號碼,手指在撥號鍵上來回摩挲著,看著屏幕,遲遲按不下去:汪海正,你現在幹什麽呢?死哪去了,出差連個電話都不懂來一個,到底知道不知道我還是你的女朋友?

關月長歎了一聲,最終還是把手機又收了回去,決定不打這個電話。一來即使打過去,也不能把今天這件憋屈事兒說給汪海正聽,二來她堵了一口氣,汪海正出去快一個星期了,居然就打了一通電話,發了一條短信,這分明就是不在乎她的表現,若即若離的,一會兒溫柔體貼,一會兒又冷若冰霜,談戀愛哪有這麽談的。

也不怪關月生氣,汪海正確實是遇到了一件棘手的,讓他難於應付的事,他都沒有心思給關月打電話了。

這次出差,就他和麗娜,他們要去南方的幾個有名的植物園和農業生態園進行實地考察,並拜訪一些這方麵的專家和學者。日程安排很緊湊,第一站便是雲南的西雙版納。

這不是汪海正第一次來,以前和死去的老婆來過一次,屬於故地重遊。而麗娜卻沒來過,也不知這次作為他的秘書出行的麗娜,是出來和他一塊兒旅遊的,還是來工作的。反正,由她全權製定地滿滿兩頁的計劃表實際上就是一紙空文。(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