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暖,別擔心。

楚辭將車窗打開,一陣冷風吹來,平複了他有些煩躁的心情。他將手臂放在車窗上,以手支撐著自己的頭,並用手輕揉自己的額角。語氣中帶著濃濃的自責,“門被鎖著,暖暖出不去,隻好給我們打電話。小四,這次,我們真的做錯了。”

“SHIT!”蘇離歌低低的咒罵了一聲,手狠狠的打在車的方向盤上,臉色越發的難看。

如楚辭所說,這一次,是他們害了三哥。

蘇離歌這樣想著腳下油門一踩到底,車窗外的景物一閃而過。楚辭也拿起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低聲交代著什麽。

………

這邊,許暖放下手機後,跪坐在慕子然身邊,手臂穿過慕子然的脖頸,極力想將其從地上弄起來,最終無果。

費盡全力許暖也隻將他向右移動了一段距離,勉強脫離了辦公桌的遮擋,使兩人處在了一個相對顯然的地方。以便楚辭能快速找到兩人。

許暖用力抬起慕子然的上身,使他半倚在自己懷裏。生怕慕子然會寒氣入體,使他的身體變得更加糟糕。

看了看慕子然蒼白近乎透明的臉色,許暖的心莫名的一陣抽痛,鼻子一酸,險些掉下眼淚。

她死死的咬住自己的下唇,定定的看著慕子然。腦子裏一片空白,無法思考別的東西,隻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默念,“楚辭,快一點,再快一點……”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許暖的心情越發的緊張,手緊緊的握在一起,指關節微微泛白。雙眼不斷向辦公室望去,眼中的焦急之色濃鬱的幾乎將她整個人吞噬。

楚辭,怎麽還沒到?

對於許暖來說,每一秒的等待,都是對於她的折磨。這個時候時間似乎變得格外漫長,漫長的幾乎讓她絕望……

十五分鍾後。

外間傳來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好像是人急速行進中撞到了桌椅所致。許暖眼中迸發出驚喜的光芒,緊緊的盯著辦公室的門口。

楚辭和蘇離歌在許暖期待的目光下出現在門口,蘇離歌一眼便看到了許暖兩人。蘇離歌的眼光觸及昏迷的慕子然之時,眼神微微一凝,三步並兩步走到了許暖麵前。

蘇離歌並沒有說什麽,他和楚辭對視了一眼,兩人便伸手將慕子然從地上扶起,以身體支撐著慕子然的重量,小心的向外麵走去。

許暖看見蘇離歌和楚辭的到來,心稍微放下來一點。急忙從地上站起,追隨兩人的步伐。

他們來了,三哥會沒事吧……

由於在地上跪坐太久,許暖腿部血液有些不流通,導致腿發麻。剛剛走了兩步,腿一軟,摔倒在地。

楚辭兩人聽到身後的響聲,停了下來。看到了摔倒在地上的許暖,楚辭皺了下眉,“暖暖,沒事吧?”

許暖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事,“你們快帶三哥走吧。”許暖說完咬了咬牙,用手支撐著地,強撐著站了起來。

蘇離歌和楚辭見她能站起來,便沒有再停留,扶著慕子然繼續向外走。許暖用力支撐著自己跟了上去。

幾人走到“流年”樓下便有醫生抬著擔架迎了上來,將慕子然抬進了救護車。三人也跟了進去。

救護車上。

許暖坐在一旁,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幾個醫生認真的對慕子然進行檢查,手指緊緊的絞在了一起。

“暖暖,三哥沒事的。這是我請的本市最好的醫生。”楚辭看見許暖擔心的樣子,輕聲安穩道。他的眉眼間卻有著化也化不開的擔憂,不知道他是在安慰許暖還是安慰自己。

蘇離歌定定的看著醫生,身子僵直,眼中有著莫名的光芒閃現,仿佛在思考著什麽。

救護車內籠罩著一股壓抑的氣氛。

三分鍾後。

“三少沒多大的事。胃出血和急性闌尾炎,一會兒做個手術就行了。”醫生檢查完畢,將結論告知三人。

聽到醫生的話,許暖和楚辭都鬆了一口氣。眉目間的擔憂減少了幾分。

三哥,沒大事就好。

蘇離歌卻仍保持著剛剛的樣子,十分認真的問道:“那為什麽昏迷?”

聽到蘇離歌的問話,楚辭和許暖的心再次被高高的吊了起來,緊張的看向醫生。

醫生聽到蘇離歌的話,眼神似笑非笑的說道:“你試試?胃出血加急性闌尾炎看看能不能把你疼昏迷,三少又不是神。何況他向來經常熬夜,飲食不規律。”

蘇離歌這才放鬆了下來,身子靠在救護車壁,眉間有著難以掩飾的疲憊,有氣無力的說道:“老規矩,封鎖消息,尤其別告訴慕家那些人。”

醫生點了點頭,表示應允。

許暖聽到蘇離歌的話,心裏產生些許疑惑,小四表現的太過嫻熟,嫻熟的有些吃驚。莫非三哥經常這樣?

還有慕家人……

許暖腦子裏一團亂,又擔心慕子然的病情,也沒想出一個所以然來。隻好放棄。

救護車很快便到了醫院,慕子然被早已守在醫院門口的護士給推進了手術室。許暖三人則在外麵守候……

許暖坐在手術室外麵的座位上,手術室上方三個紅色的大字“手術中”招搖的亮著。顏色鮮紅,刺的許暖眼睛生痛。

許暖腦中忽然閃過一些片段:

鮮紅的血,大片大片的如花綻放一般……

向來溫和的男子,撕心裂肺的喊聲……

手術室旁,一群人絕望的等待……

滾燙的淚,一滴滴的落在她的手心……

最後停留在許暖腦子裏的畫麵是,男子拿著行李,決絕離開的背影……

許暖深吸一口氣,用手捂住了雙眼,近乎囈語般的喊了聲,“小白……”

一滴水珠從許暖指縫落下,落在地上,隨即消失不見……

良久。

許暖將手拿開,低著頭看著自己腳尖,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怎麽又想起那些了?都過去了不是麽……

今天三哥昏迷,自己到底有幾分是擔心三哥,有幾分是內心深處一直埋藏著的恐慌……

分不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