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烏鴉與麻雀
上麵提到的那位令人討厭的闊少爺和他的妻子，正巧與張廷瑞坐在同一張椅子上。男子坐在張廷瑞這邊，有意識地與他隔開了一個人的間距。盡管如此，接下來這對小夫妻的親切談話聲，張廷瑞不用精心去聽，也依然聽的十分清晰。從他倆的談話中，張廷瑞已判斷出了二人的性格特征。女的既任性又嬌縱。男的有些倔強，又實在有些懦弱。於是，他們之間的談話，基本上都是女子占據主導、男子處於被動接受的地位。因此，聽著他們之間的談話，免不了會有一種吵架的槍藥味。
妻子見丈夫回到座位上來，有意識地躲了躲，讓出足夠的空間給丈夫，自己隻坐在椅子的一頭，表現出很厭惡對方的樣子，弓著腰，耷拉著眼皮說：“你媽這人可真夠摳門的。在你家待的這幾天，都快把我憋悶死了。”
丈夫聽了後先是不禁一怔。而後向妻子跟前湊了湊，但還留有一定的距離，一隻手不自然地搭在妻子的背上。表麵上是想討好對方，但是，也帶有一絲不理智地語氣說：“你這人也太自以為是了。為了你到我們家小住幾日，我們家提前一個月就著手做各項的準備，臨近你登門的那幾天，殺豬宰羊的好一陣忙乎。進門後的幾天裏，一大家子人像拉磨的牲口一樣不停地圍著你一個人轉。你說一，沒人敢說二。上頓接下頓地伺候著你吃喝。晚上，連洗腳水都有人端來端去的；連擦腳布都是一天一換。擔心你睡土炕不習慣，硌了你的腰，每天晚上我媽都給你鋪兩床褥子。早晨起來，刷牙水又有人端在你麵前。這些你不表示感激也就算了，怎麽還落下了一大片埋怨啊？沒功勞還有苦勞吧！也不知我們家人，是哪輩子欠了你的人情債了，才換來你這樣的折磨。”
妻子不屑一顧，繼續發著牢騷：“你別故意跟我打岔。我指的不是吃喝。我說過對在你家吃喝不滿的話了嗎？你也看到了，我家裏整天山珍海味地擺著，別說讓我吃，看都看膩了。我在家裏有一大群丫環伺候著，該享受的都享受了，不該享受的也享受了。所以，根本不稀罕你們家人對我的百般照料。我有氣的是：我張口叫了你媽一聲媽，她答應的倒也蠻幹脆的，可是，最終就送給了我一枚普普通通的戒指當見麵禮，仨瓜倆棗的就把姑奶奶我給打發了，誰稀罕呢？這樣的戒指在我家裏多得很。隨便抓出一把來，從中挑出任何一件都比你家的珍貴多了。還有臉跟我強調理由呢？你們老鄭家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不知道什麽叫丟人現眼。要知道這樣待我，我才不到你們家來哪。我爸媽要知道我在你家受的這些委屈，肯定得心疼死了。我長這麽大，還沒有人敢對我這樣冷談。”
麵對這樣一位蠻橫無理的女人，丈夫顯得很是無奈。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接連翻了幾下白眼後，完全改變了態度，好言好語地說：“你說這話可就有點不盡人情了。怎麽能這樣比呢？俗話說：千裏送鵝毛，禮輕情意重。再說了：我爸不是還暗中給了你一隻玉鐲嗎？那可是地道的羊脂玉呀。你別看又是一隻普普通通的鐲子，你要是知道了它的來曆，真能把你嚇死。你信不信？”
妻子傲慢地笑了笑，說：“你這話用來嚇唬三歲小孩可以。本姑奶奶可不吃你這一套。我才不管你來曆不來曆呢，反正在我眼裏它就是一隻普通的鐲子。這樣的鐲子，在我梳妝台的抽屜裏同樣有的是。而且，成色比你家的還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丈夫沒有說話，卻噗嗤一聲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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