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液管斜斜的拉著,被單下露出了一隻烏黑的手,瘦骨嶙嶙的。沈澄耐著性子靠進那張沒有血色卻粉紅的惡心的唇。努力的辨析著他的聲音。微微的拉扯了下被單,沈澄看到他的手臂上隱隱的幾個針眼。

吸毒?

沈澄眯起了眼睛聽到了,廣東,上海,兩個城市的名字。

對方努力的說著,一切是那麽的熟悉。

再也沒有耐心著,沈澄知道吸毒的人用不了多久就會發作,外邊的吵雜聲被門隔離了,獨立的病房裏躺在**的罪犯在享受著最好的待遇,因為他知道線索,他就是線索。

廣東,上海。

沈澄開了口大聲的問道:“廣東人?”

“……恩。”

“上海那裏認識你的?”

“…是”

“上海哪裏的賭場?嘉定?鬆江?恩?浦東?浦東的賭場?”

“…是。”

黃明吃驚的看著沈澄跟隨著**的疑犯,快節奏的說著聽到的東西,然後漸漸的沈澄卻掌握了主動。黃明在恍惚之間從疑犯的眼睛裏看到了點驚訝,再眨了下眼睛,疑犯的眼神已經一如從前的無力。沈澄低頭看著遮擋了大部分燒傷皮膚的那張臉,一字一句的道:“他是騙你去看看情況的?”

“……是。”

沈澄在說著自己的設想,其實他已經肯定了,廣東口音,上海賭場過來的,最近這段時間能有這種膽量手段,就是那個人!那個時空裏的殺父仇人!人生在重新開始的一個月內,畫了一個圈,麵對自己和自己家庭一生裏最大的坎,沈澄究竟是會過去還是再次停滯,乃至倒退毀滅呢?

當然是要度過難關!

沈澄忽然的有點後悔為什麽一把火燒了***街,不然在自己刻骨銘心記得的那一夜,自己可以守株待兔,也許他不會出現,可是卻比現在更有把握的多!自己回來之後卻其實浮躁的很!心裏到底是太急了啊!壓抑著後悔,沈澄努力的在黃明麵前,爭取不著痕跡的引導著,用著帶了一點揣測推理的口吻在講著,他麵前的疑犯隻要點頭搖頭就行。

一句,點頭。

二句,點頭。

三句四句五句,幾乎全是點頭…………

黃明已經顧不得再看那疑犯眼裏時不時的驚訝了,他自己就已經非常的驚駭。這究竟是推理還是看到?沈澄怎麽仿佛身臨其境?一邊進來的小護士也瞠目結舌的看著沈澄在那裏的詢問表演。本來想請求先停止詢問,防止疑犯過度勞累的她也知道,現在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刻。那個陽光下騰身而起的男人正在榨取著**疑犯最後的價值!

“事情是這樣的!”

半天後沈澄站了,揉著自己微酸的脖子大聲的講起了大概情況:“你和他在上海賭場結識,他綽號老廣,姓李,名不知。恩,你繼續聽著!砍傷了賭場老板小福建是你們幹的?哼!你不敢點頭卻也說不出不!繼續聽著。今天來到加油站,他告訴你先來看看,露個臉表示下,結果車子就突然起火了,你死裏逃生。是吧?”

“…是。”

沈澄沒在搭理他,對著黃明:“師兄,可以肯定老廣那個家夥凶殘無比,該疑犯是被利用了。雖然有罪卻不致死!和那個家夥一起的還有一個人。至於他和老廣有什麽矛盾造成這樣的局麵,現在不忙問了,反正他現在也恨不得抓到老廣才放心。因為嘛。”

低頭看了下那個家夥,沈澄冷冷的道:“你不死,他就暴露。你還有些信息現在沒說呢。等你第一次毒癮發作後再說吧。”

被單下的身子抖了一下,麵罩下露出的嘴角痛苦的抽出來了下,沈澄回了頭來看著站了那裏的小護士,淡淡的道:“你聽到了麽?他的毒癮快發作了,趕緊叫醫生來。”

“啊?哦。”

小護士捂住了嘴看了下沈澄,趕緊的出去了。

黃明看著沈澄疑惑著:“醫生沒檢查出來?”

“以前是嗑.藥吧,剛剛開始吸毒的,看他臂彎處一點點針眼,不是很明顯。我也是無意才看到的。”沈澄擺擺手:“不是證明了麽?看這個鳥樣。”

門打開了,醫生匆匆的走了進來。看著沈澄,疑犯忽然艱難的叫著:“槍,槍…”

醫生和護士手一抖。

沈澄指著疑犯:“知道了。等舒服點抓緊時間說。這是你的最後機會!要配合治療。”

疑犯的眼角淚水橫流著,在那裏努力的點頭。

說完了後的沈澄和皺起了眉頭的黃明退了出去。站了外邊看著窗內那個家夥的痛苦樣子,隱隱的從門裏傳來非人的嚎叫聲,黃明在那裏繼續驚訝著:“有槍?沈澄,你說怎麽辦。”

“當然是一切行動聽指揮,馬上我們就先通知陳局,另外請求王斌他們趕緊把圖畫出來。”沈澄低聲的建議著,談到工作畢竟黃明是主要負責人,自己還是個實習生。黃明心神大亂著,剛剛沈澄的表現再次讓他吃驚震驚,一時間沒怎麽多想,黃明點了點頭:“那你去吧。”

“師兄,整理下思路你去。這裏你是頭。我去洗手間下。“沈澄咧咧嘴拍了下黃明,大步的向著衛生間走去。因為其實他有自己的計劃。衛生間裏鄭暉的豬頭在那裏閃了下,又縮了回去,沈澄一腳踹了過去:“看什麽?邊邊去。雷哥要爽一下。”

痛痛快快的排泄完了之後。

沈澄抖擻了下精神,虎軀一震,才轉了頭來:“白三他們出來了?”

“出來了。在下邊。”

“顏叔的幾個兄弟呢?”沈澄壓低了嗓子問道。

“我,我去叫。”

“叫上老馬!半小時內到這裏對麵榮華賓館,開個房間集合了打我電話。快去。”沈澄擺擺手。鄭暉點點頭,要走。沈澄一把抓住了他:“拉鏈!你大頭小頭一起兜風呢?”

“是,是,嗷…”急急忙忙拉起拉鏈,卻夾了皮扯了毛的鄭暉狼狽的哼了聲,羞愧的頭也不敢回,向外跑去。

沈澄在後麵沒好氣的罵著:“這個兩天沒事情正好在醫院割了包皮!我請客!”

鄭暉狂奔。

“夾不住蛋的家夥。”沈澄笑罵了一句,隨即沉下了臉來。叫黃明去匯報是演戲,何必等王斌了,既然確定是那個雜碎的話,沈澄的心裏可是記得清楚老廣的麵目和特征的。等待太被動了!沈澄也等不起,更不敢等!而且這個時候警方的消息未必有市井裏的消息來的快和準確。

既然如此的話,那就召集人手自己先上!

這麽做,更因為雷子總是習慣性的認為,警察總是最後才到,這怎麽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