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變化

隨著南皖子身影的消失,一塊絹帕也從東離子掌中飛揚而起,飄飄****地落到了不遠處的地上。但我分明看到,那隻是一方雪白的絹帕而已,適才東離子用自己血劃下的那些符文已經完全不見了。

“這是……怎麽回事?他到底是……”我一時間瞠目結舌。

“那隻是他的化身。”東離子說。

“化身?”我愣住了,隨即問道,“難道和剛才那些守軍的殘影一樣?”

東離子卻搖了搖頭道:“不一樣,應該說,剛才那些殘影是他引出來的才對。”

的確,這邊南皖子的影像一消失,這長城已然化作了普通的城牆,就像從來沒有發生過剛才的**一樣。

可是一個人的化身什麽的,那是什麽概念?能走動說話還能施放法術,旁人幾乎看不出不是真人的話,這化身的威力豈不是和本人也差不多了?!

我進而想到,難道正因為對方也並不是活人,所以才能感受到我的嗎?因為也算半個同類?!

東離子卻彎腰取回了那方絹帕,仍是收進了袖中,接著拾階而上,很順利地就穿過了這處烽火台,真的沒有再被守衛的殘影攻擊了。

“這城牆,”他麵向南方,向著那不再屬於大秦國土的土地上望著,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道,“本來就不僅僅是城牆而已。”

“要不是親眼所見,我真的覺得它隻是城牆而已的……”我也喃喃地說。

“這城牆上下,聚集著太多的死靈和殘影,這種仇,這種怨,這種曆久彌新的戰意,這種君臨天下的鬥魂,比這崇山峻嶺的阻隔要厲害太多了。”東離子突然說。

“你的意思是,利用這些靈魂阻止來犯的敵人,才是這城牆的作用?”我很吃驚。

“然而魂靈始終不是活人的對手。南皖子操縱它們也隻是在試探我而已。隻要我還在這裏,他遲早會現出真身的,那才是我和他做一個了結的時候。”東離子篤定地說。

“你剛才該讓我好好問問他的啊!他突然出現在這兒,肯定和赫徹大有關係,說不定能問出他們的下落,不是就可以找到桑青她們了?”我抱怨著。

東離子轉過身來,走向城牆的另一邊,卻是向剛才那一瞬間出現的那個壯觀的龍頭位置望去。那裏現在已經再度變得漆黑一片,隻能隱隱約約地看到山嶺的一些輪廓了。

“你還記不記得剛才發出金光的那個位置?”東離子問。

“我記得,是在那裏!”我很肯定地指向一個方向。

我以為他多少會和我討論一下這事,至少會稍微講一下下一步的計劃之類的,沒想到他已經躍上牆頭,直接飛身向下跳去!

“喂,你想死啊!”我大驚。

但是我顯然是擔心得多餘了,這人像是一片羽毛一樣,輕飄飄地向下落去,不僅牆壁岩石,就連草木似乎都可以令他輕鬆借力,簡直如同騰雲駕霧一般,毫發無傷地向山下直落而下,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我剛想讚他幾句,卻一不小心瞥見他正將長袍後沿翻起,並用雙手扯住,卻正好像是撐起了一個小型的降落傘一樣,延緩了下落的勢頭。身手固然是有的,但終究也不是神仙吧,我心想。

他所選擇的落地之處,剛好在一段較為平坦的山脊處,這一帶的山上本就較少高大的樹木,加上又是百木凋零的深秋,倒是少了一些遮擋和阻礙。所以一站穩身形,他已經毫不猶豫地向我剛才所指的方向疾奔了過去。

此時我才有機會出聲問道:“那個金光,有什麽說法嗎?你確定桑青她們在那兒?”

東離子隻是敏捷地奔跑,並不理會我的問話。

“喂,如果弧涼和南皖子真的聯手了,我們這樣貿然過去是有些冒險的吧?”

他仍是不語。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此次與南皖子的相遇透著一股詭異。這詭異不僅僅是指他能召喚出什麽戰士的殺氣鬥魂,或者他居然能夠感應到棲身於玉墜中的我,更重要的是東離子在遇見他的前後所產生的變化。

好像在遇到他之後,東離子的注意力就從搜尋赫徹的下落,完全轉移到和南皖子的宿怨上去了。哪怕是現在這樣急切地直奔目的地,我都感覺不到他是急於去救人,還是想把南皖子本人直接揪出來徹底算算舊賬。

這不得不令我感到深深地擔憂,麵前的這個人,眼下是如此重要,卻又是如此的陌生。

而我呢,因為目睹他的強大,似乎也產生了一些依賴性,甚至於下意識地覺得興許東離子一個人就可以把全部的問題都解決,就連我的很多疑問,都可以一一為我闡明,不知不覺也就坐壁上觀了起來,實際上,真的會有那種便利的好事嗎?

直到現在,我也還不清楚為什麽這次回來,會無端端變成了遊魂,東離子雖然是墨晏的師傅,但並不是我陶家的人,陶家的血統怎麽可能接受他而拒絕我呢?

想到南皖子居然能感知到我,我似乎隱約地還有點高興,這個能夠控製得了戰士鬥魂的人,說不定也有什麽辦法讓我回歸墨晏的身份呢?畢竟隻有那樣,我才有機會將我的使命完成,而不是無可奈何地龜縮在一塊玉墜裏。

機會是需要創造的,有些事情我需要親手去做,不能任由其他人攪擾,就算是墨晏的師父也不可以!

我剛才所見的那處發光之地,乃是群山所圍繞著的一處山穀。從城牆向下望的時候感覺並不遠,真正下來走時,即使以東離子的腳力,卻還是奔波了足足有半個時辰,才到達了那山穀近旁。

任憑是東離子這等藝高膽大之人,到了穀口卻還是放慢了腳步,並非直接闖入,卻是將身形貼近了山壁,微微側頭,探出山壁向穀內望去。

我也隨之極目一望,隻見這穀中空間甚是寬闊,與四周的貧瘠的土石山體不同,穀中草木茂盛,就連石壁上都攀爬著叢生的藤蔓,隱約似乎還有流水的聲音傳來,像是有暗河經過附近。

然而最吸引人目光的,卻是遠處的一株聳立的參天大樹,從這個角度看去,橫生的枝杈遮蔽了很大一片天空,隻是缺少了葉片的覆蓋,使那些樹杈顯得有些突兀且扭曲,就像是很多人在無助地向天空伸出的手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