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長安還欲說話,慕容衝已經衝了出來,厲聲道,“讓國主見笑。小兒的確遇見過一名女子,女子對小兒有救命之恩,所以小兒前來求娶。如果錯認了苗疆聖女,那便是認錯人了。請國主見諒。”

“原來有這等緣故?慕將軍年少有成,更是真心可鑒。但聖女方才說了,與你並不相識。將軍就不要相逼了。”景沉諳臉色這才好了幾分。

“多謝國主寬恕。”慕容衝抱拳叩謝,拉著慕長安回到了座位。

慕長安不再說話,目光卻一直盯著陳婉,卻沒有放棄的意思。

“今日大喜之至,孤定能將苗疆發揚光大。慕將軍,四日後是我苗疆一年一度的盛典,所有待嫁女子,公開挑選夫婿。既然慕將軍說那女子是苗疆之人,不如參加四日後的慶典,或許能找到你的未婚妻子。”景沉諳拋下了橄欖枝,顯然不希望慕長安再提及陳婉之事。

慕長安一語不發,死死盯著手中的頭繩,再無他話。

宮闕的曼陀羅依然盛放,似乎一道血河,絢麗非凡。

而我的使命,已經徹底完成了。

“明日見了聖女後,我便會啟程回九州。大哥,你要隨我一起回去麽?”我轉過身,對珞伽輕語。

“好。明日事情完結,我們就回九州。”珞伽點頭,伸出手,擦著我的額角,關心道,“阿影,別哭了,你還有我。”

我摸了摸眼角,竟然又掉淚了。

“最近總是控製不住自己的眼睛,讓大哥見笑了。大哥,謝謝你。”我對著珞伽飲了一杯酒,看著他波瀾不驚的眼眸,終於笑出聲來。

一切,都會塵埃落定。

一切,都走上了正規。

我應該開懷大笑,是不是?

可我的心,為何如此難受?

漫天遍地的曼陀羅花,開在了整個苗疆。殷紅如血的花朵,刺目無比。這是永生花,開在彼岸,也開在了人間。

天空忽然閃耀著煙火,燈火闌珊,美得驚人。

我盯著那煙花,淡

淡道,“煙花寂寞,開在絢爛處,也是此生無憾了。”

“阿影,我們回去吧。”珞伽扶著我,慢慢走出了宮闕,更不看那滿地的花朵。他一身黑袍,勾勒出偉岸身軀,映著月光,仿佛一個強有力的支柱。

我踉蹌著,幾欲跌落。幸而被珞伽扶著,所以才不至於狼狽跌倒。

“不需要對國主說一聲麽?”我回眸,已經是無限的笑靨。

珞伽搖頭,“在苗疆,還沒有人敢攔我。”

我莞爾,淺笑道,“還是大哥有本事。不像我,隻會沒出息地哭。說來也怪,在大哥麵前,我絲毫不會設防。就連眼淚,也會止不住。”

珞伽不語,卻傳來一絲靜謐的力量,沉然道,“許是,我們有緣吧。”

“緣聚緣滅,都是一個偶然罷了。還好,我有大哥你。”我盯著漆黑天空上的煙火,流光飛舞,魚龍騰轉。這一切,是熱鬧的,是他們的,不是我的。

是夜,苗疆國都普天同慶,盛世狂歡。

那開在地麵的曼陀羅,已經以皇宮為中心,蔓延到每個角落。

唯獨,珞伽的住所,依舊是竹影清新,毫無影響。

聖女殿。

我一人走到聖女殿,讓珞伽在外等候。陳婉有話對我說,許會告誡,又許會叮囑。

聖女殿裝點著鮮紅的紗幔,那曼陀羅盛放嫣然。栩栩如生的花朵兒,散發著淡淡的香氣。這是永生之花,紅得妖冶,如今已經在苗疆成活,如何不讓人喜不自勝?

正殿內空無一人,隻有一柄黑色的椅子,孤獨地立在那裏。

我暗暗歎了口氣,麵對舊人,我該如何自處?還好,我有麵紗覆臉,還不至於狼狽不堪。

不多時,陳婉走了進來,依舊光著腳,露出雪白的足踝。踝上纏著紅色絲線,越發勾魂奪魄。她一身緋衣,坐在了主位上,抬眸看著我。額角上的月牙已經轉紅,如同一輪火紅新月,燃燒盛放。她原本就美,尤其在成為聖女之後,越發妖冶無雙,讓人不敢褻瀆。

你來了?”陳婉朱唇輕啟,“你千裏迢迢送來天放,我是該感謝你的。”

她眼神忽然淩厲,朝我輕輕一彈。紅色的火苗直直撲向我,讓我麵色一怔。我迅速躲過那攻擊,足交一點,已經飛至半空。

“不愧是大祭司的入室弟子。”陳婉露出一絲歎服,見我狐疑不止,繼續道,“泉醴大人是我苗族最古老的傳說,後被大祭司領走,一直生活在九州。苗疆聖女能與泉醴大人進行精神溝通,所以我知道你是大祭司派來的。”

見我依然戒備,陳婉微微一笑,“聖女壽命不長,最多能活上40歲。每一次聖女出世,泉醴大人和大祭司都會到來,用術法幫助聖女延續壽命。沒想到這一次,來的人是你。”

“苗疆聖女看似輝煌,卻背負了一個民族的榮辱興衰。聖女根本是普通人,因為有突然的記憶和忽如其來的神力,所以命短。”她微微一笑,見我木訥不語,冷笑道,“並不是每個有能力的人,都能有血族那樣的榮幸。至少,苗疆作為血族的一支,除了背負痛苦和短暫,別無其他。”

見我已經不解,陳婉臉上露出一絲淡然,“你是血族之人,已經多年不踏出九州。自然不明白苗疆與九州的淵源。大祭司既然不告訴你,我也不好喧賓奪主。你能把月牙玉送來,定是大祭司的意思,我倒不便為此與你多費唇舌。”

我來此處已經不少時間,陳婉卻絲毫沒有讓我落座之意,更別說茶水等相待之禮。我心中計較,怕是因為慕長安之事,她還未發難而已。

麵紗下的臉,已經變換了好幾種顏色。

“苗疆聖女和九州還有這樣的因由。大祭司的確不曾提及,我隻是送玉之人。”我喃喃,卻未真正表明身份。但去意明顯,是不願再做糾纏。

陳婉卻沒有放我走的意思,自顧自道,“苗疆總共出了兩代聖女,已經過去了兩千多年。而最新的聖女,都會有前麵聖女的記憶。所以我知道這些事不足為奇。更重要的是,每一代聖女出世,都會有永生花開,預示著聖女的神聖和睿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