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有禮,端和拜見皇帝陛下。”端和一身豔麗宮裝,臉上帶著不滿和怨懟。她自詡和梁子彥一母同胞,卻被罰禁足。若不是最近皇宮發生的大事,她才不會自討沒趣。

梁子彥也不理會,就沉默地等待著。他這個妹妹古靈精怪,但是性子與他一樣詭譎多變。為了想得到的一切,從來會不折手段。幸好是他的親妹,否則他不會留她。

端和見梁子彥一語不發,任由自己跪在堂下,心裏越發氣惱。她煩躁地站起身,恨恨道,“皇兄將端和禁足那麽久,現在不聞不理,是真的不認端和這個妹妹了?”

梁子彥依舊看著奏折,默不作聲。

端和越發忍不住脾氣,控訴,“金闕有鳳凰圍繞,鳳鸞兒今晨脫簪素服到君臨殿求見,陛下難道真的要向後宮傳言一般廢後?”

“朕已經派人去查那亂嚼舌根之人,並杖刑伺候。你的消息倒是靈通,明明還在禁足,竟然敢闖到君臨殿來,是不把朕的旨意當回事兒嗎?”梁子彥冷冷一瞥,見端和露出一絲安寧神色,正色道,“你關心國家大事,也處於好心。朕就不追究了,趕緊跪安吧。”

端和羞紅著臉,站在原地忸怩道,“聽聞皇兄還下了一道旨意,要將……要將慕長安召回,可是真的?”

梁子彥神色一冷,敲打道,“你雖和朕一母同胞,卻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召回慕長安是機密要事,你怎會得知?”

“母後臨死為端和求旨,要端和自行婚配。我中意慕長安,所以對他多關注了一些。我們三人從小幾乎一起長大,他早應該知道我的心思。我一直等著他向我提親,可皇兄將他派到了邊戍去。皇兄一直阻擋我的婚事,我……”端和避重就輕,眼淚簌簌地落。

梁子彥莫由來生出一股煩悶,擺著手,“朕知道,此次將他召回甯都,就是為了解決他的終身大事。你……”

端和早已雀躍無比,跪在地上謝恩,“多謝皇兄對端和的厚愛,端和一旦嫁入了慕家,一

定會和慕家所有英烈一樣守護甯國。”

梁子彥唇角牽起了一絲冷笑。慕家英烈?這個慕家功高蓋主,早晚會成為心頭大患。隻要攻下了九州,慕家所有人都將成為英烈。

“你先下去吧。慕長安或許三日就能回朝。”

金闕。

我依舊在研究地形,且小有成效。英招為我留下的金色羽毛,慢慢解掉金闕對我身體的禁錮。我的法力也漸漸有所恢複,隻要再耐心一點,不出三天,我就會衝出去。

孟戈看著我唇角的笑意,不解,“你難道找到離開的辦法了,這會不會給慕家帶來災禍?”

我收回了笑容,惶惑道,“你現在阻止我,不是自相矛盾嗎?還是你從前根本就是看我自尋死路?”

孟戈有一絲僵硬,許久才道,“從前我根本沒有把你當做表嫂,從內心深處,我是排斥的。現在我把你當成了慕家人,所以也請你以慕家人的身份,為慕家多行考慮。”

又是這樣的論調。為何她把我認定了,就要我承受本不屬於我的責任?

“慕家上下榮辱一體,如果你逃脫了,慕家肯定會為你背負罪名。若是陛下怪罪下來,慕家難辭其咎。聶影,再等等!”孟戈握著我的手,露出一絲祈求。

“你還不明白?梁子彥囚禁我在此,是希望納我為妃。他根本不希望我和慕家扯上關係,而是要把我占為己有。我如果繼續留下,如何對得起你表哥?”我冷冷地看著孟戈,諷刺,“是不是在你的觀念裏,為了慕家,我可以放棄自己的尊嚴和一切,隻要保障了慕家的光榮。那我問問你,要你嫁給當朝的皇帝陛下,你也願意?”

孟戈的臉成了灰白色,她咬著嘴唇,幽怨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聶影,你不要誤會了。我隻是,隻是……”

“我一定會離開這裏,你愛走不走。我以為我對你真心托付,你心裏至少有一絲會為我好。可是我錯了,和你高高在上的慕家比起來,你可以毫不費力地犧牲我。”

我醍醐灌頂,一個外姓的孟戈尚且如此,那麽慕長安呢?為了家族,為了國家,他是不是也會毫不猶豫地犧牲我?

我最害怕的事情,最終還是會發生麽?

甯都。

寬敞的街道擠滿了人,慕長安回都的消息傳揚開時,所有王族貴女沸騰了。作為甯國第一神將,這個被傳得神乎其神的男子幾乎是所有待嫁女子的夢中情人。相比於三宮六院裏的一席之位,更多人看準了慕家少夫人的位置。

端和站在城牆上,雖覆蓋著麵紗,卻難掩的激動雀躍。她一旁的梁子彥麵色微寒,因長長翹首的狂熱追逐,無疑是狠狠打臉的舉措。然,他作為一國之君,必須保持威儀。甚至還在端和的鼓動之下,接受了群臣奏折,親自到城牆上迎接那個英雄。

天下之大,英雄難求。

誰也無法否認慕家對甯國的貢獻,可這並不足以代表一個將軍能夠踩在他的頭上撒野。然,他保持著如沐春風的笑容,與百官一起看著遠方即將回歸的隊伍。

“皇兄,你說慕長安怎麽還不來?不是說他已經到十裏亭了嗎?為什麽這麽久還不來呀?”端和來回移動著,腳步中的焦急,如同那顆被熱戀燒灼的心已經跳了出來。

“你可是甯國的公主,能不能不要給朕丟臉。”梁子彥低聲訓斥,就一母同胞的妹妹,心也向著慕長安。還有在金闕的女子,隻對慕長安傾心。他做了那麽多,為何就無法改變她的心?

“皇兄你看,來了,已經有人來了。”端和興奮地歡呼著,絲毫沒有看到梁子彥眼中冰冷的殺意。

“來呀,奏樂!”梁子彥一揮手,鼓瑟吹笙,禮炮衝天。所有人都在為那個凱旋的人歡呼,就像那是他們的神袛一般。

隻見塵土飛揚的路麵上,一男子戴著金色麵具,騎在白色寶馬上,風車電掣般朝著甯都飛奔。他雙眸緊緊盯著城牆,努力尋找著心儀的女子。

但,除了陌生的熱鬧,他什麽也沒看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