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郎情郎意配成雙 ④

身體已經冷的發痛、麻木,但是心如鈍刀割裂,一刀一刀,刀刀痛至心肺。這時,周舟是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他並不太在乎同學們的指指點點,也不怕他被人們劃為異類而孤立他,那些都是與他生活無關的人。他隻想著能和薑宇墨那類人再沒有牽扯,能有個好點的學習環境,勤奮學習考上好大學,不要讓生養自己的父母失望。他盡量低垂著臉奔跑,盡管心中不在乎同學們的異樣目光,但人的本性還是讓他此刻羞愧的抬不起頭來。悌

漸漸,聽覺中的嘲諷、取笑聲遠去,耳中隻剩呼嘯而過的寒風,帶走了少年一顆火熱溫情的心。

“同學,你在幹什麽?”悌

隱含著怒氣的聲音,牽起腦海裏的神經,周舟猛地刹住腳步,抬起臉。

眼前是教導主任那張嚴肅的臉,讓周舟不寒而栗。

“老、老師。”周舟哆哆嗦嗦,他才恍然想起,自己好像不知道這種行為算不算違反校規?如果算,會不會嚴重到要找家長來學校或者開除處分!諛

“你這是在幹什麽?”

周舟不由自主望了眼薑宇墨那群人的方向,腦袋脹痛,“老師,我,我正在在跑步,晨跑。”

“晨跑?這麽冷的天,你的衣服呢?”

周舟斟酌著用詞,囁嚅道,“冷一冷,可以更精神。”諛

教導主任對學生這種奇怪行為無法不惱怒,語氣很凶,“就算你是體育生,也不應該在這麽冷的天脫光了衣服跑步,快把衣服穿上。”

“老師,不會感冒的,我身體很好。”

“回去穿衣服。”

周舟低著頭,沉默。

“讓你去穿衣服,聽到沒有?”一大早碰到這麽怪的學生,教導主任火氣直冒,上揚了幾個音調,“你傻的,還愣著幹嘛?沒看到同學們都在笑你嗎?”

周舟手腳冰涼,上下齒不住的打顫。

“你的衣服。”衣服塞過來,周舟下意識伸手捧住,他抬頭,有些不明所以的望著突然出現在一旁的薑宇墨。

周舟眼尾泛紅,黑水晶似的雙瞳蒙了層清亮的水汽,仿佛可以奪走人的心魂,薑宇墨陷入了無名的魔障裏,甚至於差點伸手去撫摸那張臉。第一次產生這樣的感覺,對方還是個男生,薑宇墨並未往一見鍾情方麵去想,他隻是認為矮個子轉校生的眼睛會勾*人。

“老師讓你穿,還磨蹭什麽?”薑宇墨的口氣十分不善,比教訓學生的教導主任更冷。僵硬的肢體零部件重組,周舟快速穿好衣褲。整個人暖和起來,隻是頭還是留下了針刺般痛的後遺症。

教導主任對薑宇墨的態度也不以為意,反而帶著慈祥的笑,問:“薑宇墨,這個同學是你們班的嗎?”

“是吧。”薑宇墨拽拽的拉著一張臉。

教導主任很溫和的看了他一眼,側身拍拍周舟的肩,“你跟我去見肖老師,順便把家長請過來。”

身體才得到片刻的暖意,心底的寒氣又開始桀笑著要侵占全身血脈,周舟無比慌亂,“不要,老師,我真隻是跑步鍛煉身體。”

“我知道,所以更要找你家長來。”他們學校可不會收精神不正常的學生!教導主任扶扶鏡框,邁步就要走。

“我……”

“老師,其實你要體諒這個同學,他是轉校生。”話出口,薑宇墨才發覺是自己的聲音,他不清楚自己為何要幫他,隻覺得矮子被別人急得帶著哭腔的模樣很讓他不爽,不理會教導主任的怔愣,他接著說:“他剛轉來我們學校,麵對無數比自己優秀的同學,壓力過重卻無處紓解,做了怪異的舉動也不足為奇,這是每個人的減壓方式不同而已。倒是我們學校,應該設立一個專門的心理輔導室,適時給這群人做一些心理輔導,端正他們的學習態度。”

周舟到今天才見識到一個像趙高一樣能指鹿為馬的說謊天才,不禁睜大了眼。看著一旁張大嘴巴、眼睛一眨不眨望著自己的周舟,薑宇墨心中鳴起一股得意。

教導主任凝視了薑宇墨一番,須臾,他拍拍他的肩,“你說的很對,這個問題學校確實沒考慮到位。”又側臉瞪了周舟幾眼,“以後有什麽學習上的問題,要找老師好好溝通,不要什麽都埋在心裏,再做這些蠢事。”

老師這麽快放過周舟,一方麵確實是礙於薑宇墨背後薑家的權勢,另一方他心中也覺得薑宇墨著實講的不錯。二中作為在全國享有名氣的中學,每年有來自省外、其他鄉鎮的成千的學生,這部分人一般很難短時間融入這個大集體中,退學、休學的同學很多是出自其中。再加上,近幾年,媒體報道學校疏於對學生心理的指導,引發了好幾起悲劇,二中當然不想沾上這樣的事故,影響學校多年積累的名氣。

等老師一走遠,周舟老實巴交的低垂著腦袋,喏喏的說:“謝謝你。我可不可以等老師都走了,再跑?”

“不用了。”薑宇墨沒什麽好脾氣,甩開步子就走,“記著,加上這次,你一共欠了我兩件事。”

如果不是你要我脫光了跑,老師怎麽會找上我?周舟心中喟歎,但嘴上還是乖乖的應了,“好。”餘光瞥見薑宇墨離去的腳步,周舟才抬起頭,隻見他回到那群高大的男生中,邊說著什麽邊看了自己這個方向一眼,然後一行人便大搖大擺的

走遠。

周舟也邁開步子往教室的方向走去。看戲的同學見他走近,女孩子如驚弓之鳥般彈開,男孩則笑容裏帶著嘲諷,他將頭埋得更低。

回到教室不久,聽到風聲的肖老師還是找他談了話,談話的時間很短,沒一會兒肖老師便讓他回去上課。

他走後,肖老師琢磨著這事肯定是班上那些調皮的學生搞的鬼。周舟轉來學校一個多月,他的努力肖老師是看在眼裏的,而且這次月考成績已經到了各個班主任手中,周舟在班上拿了第二名,全校也進了前兩百名。二中曆屆普通班裏從沒有兩個學生同時能進入校前兩百,周舟給他這個班主任爭了光。何況,他並不認為老實乖巧的周舟會去做裸奔這樣駭俗的事,其中肯定有隱情,但既然孩子不願意說,他也沒辦法,隻能提醒他遠離那些富家**。

上了幾節課後,周舟腦袋就開始昏昏沉沉,眼睛裏好似充斥著層層烈火,看什麽東西都像是裹了層紗布模模糊糊。

“周舟。”

眼睛快要闔上的時候,驀地,一聲嚴肅的聲音傳到耳裏,周舟倏地睜大了眼眸,“老,老師。”同時心中湧起萬分羞愧,他竟然差點睡過去。

“你上來解這道題。”數學老師點點黑板。本來睡覺這樣的事在普通班根本不算什麽,但問題是,周舟是老師眼中的三好學生,且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然上課打瞌睡。

周舟起來,發現雙腳在打擺子,他捏了自己一把,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筆。

薑宇墨是在老師叫周舟名字時,迷迷糊糊轉醒過來的。他今天晚上要和群哥們去酒吧裏為女朋友慶祝生日,本來打算回去補眠,但早上整了周舟後,他也神差鬼使回了教室,與寒冷的室外完全不同,教室裏很是暖和,沒一會兒,一陣睡意襲來,他趴在桌子上不想挪動了,便打算到中午再出去。

周舟不是那個矮子的名字麽?他眨眨眼,伸伸懶腰抬起頭來。隻見那小子拿著粉筆的手在微微顫抖,薑宇墨心中輕哼,不會做也不用怕成那樣吧,真是膽小的可以。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他渾身都有些輕顫。當老師讓周舟放下粉筆轉過來,薑宇墨心中便明了,這小子一臉異樣的蒼白,嘴唇幹澀,怕是病了。

“你看你,這麽簡單的題都不會做。”

訓人的聲音打斷他的出神,薑宇墨撐起下巴盯著講台。

“你有沒有聽課,有沒有聽課?!”

老師一臉恨鐵不成鋼,周舟則是將頭越埋越低。

“一次月考考好就了不起,你太令老師失望了。”

“……”

“下去。”

周舟本已經昏頭轉向,被這樣一罵,脆弱的心防全部崩塌。他調轉步子,一脈淚珠飛快滾出眼眶,沿著眼尾滲入鬢角。

淚水滑過男孩蒼白的側臉頰,薑宇墨覺得那顆熱淚像重重落在了自己心尖,將他的心髒灼燒出一個洞一般痛。

其實對周舟的懲罰和薑宇墨以前的手段比起來更不不算什麽。初中的時候,有人隻是不小心踩了他一腳,他便將人整治的退了學,他薑少爺可一點都不會覺得愧疚,一樣呼朋喝友的瀟灑過日子。

但看著臉如白紙一般透明的周舟,那種心底澎湃的疼是真真實實的,以至讓他整個人一天都悵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