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不明白你,或者說是你的母親,是從哪裏弄到的限界石汁液。”她轉身朝洞口走去,並且示意我跟上,然後走在我前麵,頭也不回的說道:“在這個世上,限界石隻在一個地方才有!”

我聽罷,背後頓時倒抽一股寒氣,連忙追上去問她:“在哪裏?”

她兩眼目視前方,抬手朝前一指。

“洞底?”我能感覺到我的心開始狂跳起來。“你是說,我身上這個樹脂裏裹著的紅色**,是那洞底的產物?”

“是的,世上絕不會有第二個地方存有限界石。”她的語氣很淡,說的輕描淡寫,但我此時,已是冷汗直冒,隻覺得背後寒氣刺骨。

我沒有和她抗辯,她是個不愛說話的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調侃我,但是我媽更不可能騙我,這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我當下跟在她的身後,一邊朝洞口走去,一邊在心裏暗自盤算。

如果無名和我媽,這兩個女人,說的都是實話,那麽最有可能的解釋,便是這三寶血,確實是被人給掉包了。但不可能是我的琥珀被人掉了包,這是我媽親自熬的樹脂,純手工做的,不可能有人能模仿出絲毫不差的贗品。最關鍵的是,這三寶血自從跟了我,我拿它當貼身飾物,從未離過身,就算是洗澡也都是戴著的。真要鑽個牛角尖,那也就是在石室中捉鬼那次,和當時在上麵拿給大歲那一次,除了這兩次以外,就再沒有離過身了。捉鬼那次,雖然是離了身又離了視線,但是前後也就三五分鍾,不可能被人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做出來一個一模一樣的替換掉。而借給大歲那一次,雖說離身的時間有些長,可基本都在我的視線之內,大歲根本就沒有機會零時仿製一個,將其替換。這三寶血埋在家裏後院將近二十年,想來難道是這二十年中的某個時候,被人給掉了包?而且這個人,還必然下過這個無底洞,否則按照無名的說法,他也不可能弄得到,那什麽石頭滲出來的汁液。

想到這裏,我不免驚駭的走不動路,發現事態的發展,越來越超乎了我的想象。原本以為隻是寶哥失蹤,這麽一個突發事件,可如果是有人早有預謀的跑到我家後院,掉包了原本埋在地下的三寶血,那這件事,和我的關係,就不僅僅隻是寶哥這一條線,而是與我自己有了莫大的幹係。

腦子裏這時,隻能用一片混亂來形容,身體周圍飄散的黑色粉末,更加深了這種猶如霧裏看花一般的朦朧。我們越往洞口走,地上和空氣中的黑灰就越多,現在一腳踩下去,基本就到膝蓋了。當行至洞口之後,我們來到撐在洞穴外麵的石塊上,無名又開始準備繩索,我便調整好礦燈一邊幫她照明一邊朝她問道:“這個什麽限界石的汁液,是用來幹什麽的?”

“限界的。”她依然在埋頭整理繩索,好似隻是漫不經心的隨口一說。

她這說了,等於沒說,我當下有些不悅,可又不敢衝她耍,因為這個問題對我來說非常的重要,我需要她詳細的跟我說明。隻有弄清楚了這限界石的汁液有什麽作用,我才能窺探到那個調包三寶血的人,到底是什麽用意。也隻有這樣,我才有可能對我與這整個事件的聯係,一窺究竟。

“大姐,我親姐,你就不能說的明白點。”我強壓住心中的急躁,又用比較肯切的語氣朝她說道。

“有些事情,說了你也不會明白。”

她又來了,我這時再也壓不住心中的焦火,一把扯下頭上的礦燈,朝她狠氣的說道:“你說不說是你的事,我能不能明白是我的事,你不說,你怎麽知道我不明白。”我大手一揮,扭過身去。“別一天到晚,竟說那些故作高深的話。這件事情,現在不但牽扯上了我和我寶哥,還他媽的牽扯上了我的老家,還有我的父母。如果你現在不告訴我這限界石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就別想讓我再跟你走下去。”我偷偷撇了一眼她的腰間,她的彎刀安靜的掛在那裏,沒有任何要發飆的舉動,當下又朝她叫道:“你的彎刀有規矩,我也有我的規矩,你要不明白的告訴我,殺了我,你也別想讓我活著跟你去任何地方。”我雖然看不見自己的眼神,但我相信,這個時候,那一定是一雙視死如歸的眼神。

她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頭看著我,雖然表情看不出太大的變化,但我能從她的眼神裏,看到一絲的驚訝。她一定是沒想到,我會對這件事如此深究,儼然一副殺身成仁也要一探究竟的地步。我相信我堅定的眼神,一定是屈服了她,她定是看出了我的決心,因為她已經開始慢慢的向我說明起來。

“我也真的隻知道傳說,真相到底是什麽,我也不知道。傳說限界石,是上古時期,女媧用來限定界的限製物,世上有很多不同的界,界與界之間,是不能逾越的!而限界石在滿月之時,限界的力量會極度衰退,所以需要滲出祭血,靠祭血來維持它一定的限界能力。這也就是為什麽,很多傳說中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都要在月圓之夜變身,或者說是,隻能在月圓之夜變身。”這一句話,可能是我從認識她到現在,聽見她說的最長的一句話。

“那也就是說,這限界石的血,也是用來限界的?”

她微微的點點頭,又開始擺弄起繩索來,我看見自己的威逼工作,已經卓有成效,便連忙乘熱打鐵,又追問道:“你說的界,是什麽,是指人鬼蛇神之分嗎?”

“包括,但不僅僅於此。”她又開始說起了短句,她每次說這種短句的時候,我都像在聽一段懸疑小故事。去掉開頭,隱藏結尾,隻把中間最扣人心弦的那段呈現出來,然後讓人去琢磨前麵,猜想後麵。

殺手鐧隻能在最關鍵的時刻才拿出來用,並且還要保持它的新鮮以及神秘感,如果隨隨便便就拿出來用一下,那就不叫殺手鐧了。我知道她已經說得夠多了,最起碼對於她來說是這樣的,這個時候如果我再強烈要求她對我作出更多的解釋,或者依然以死相逼,那麽很可能會觸怒她,從而讓自己下不了台。做人要學會見好就收,這也是寶常常掛在嘴邊,對我的說教。

我當下沒有再問她任何問題,而是用已經獲知的信息,在腦海中極力的將事情碼順一些。那個跑到我家後院調包三寶血的人,肯定是了解這限界祭血功用的,他的目的,也無非是想用這祭血來限製什麽。但是他為什麽要選擇我家,這又和我與這整個事件有什麽聯係,現在就不得而知了,這些,隻能以後再慢慢追查。

我將礦燈重新戴到頭頂,朝著依然在那擺弄繩索的她照去,隻見她腳下的地上,盤根錯節,原本就是一大捆的繩索,現在變成了更大的一捆。我看見她將繩索竟然分成了兩半,生生的將原來還算粗壯的一百米的繩索,延長了一倍。

我當下心中懼駭。“這……這洞底還有兩百米?”

她將擺弄好的繩索,一腳踢下洞裏,然後把鐵棒插進洞穴口的一處岩縫裏,轉而又將限滑器扔給我說道:“這個長度,之夠到達下一個驛站的,我們的路還長。”

第二十九章 真無底洞

她將擺弄好的繩索,一腳踢下洞裏,然後把鐵棒插進洞穴口的一處岩縫裏,轉而又將限滑器扔給我說道:“這個長度,之夠到達下一個驛站的,我們的路還長。”

“兩百米還沒到底?”我舌頭一伸,正在安裝限滑器的手都開始抖了起來,雖然早已知道這無底洞深的出奇,但絕沒有想到會深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這繩索原先是四股小指頭粗細的繩子擰成一塊的,現在被拆分成兩股開來,一下子就顯得細了很多。現在周身黑灰亂飛的情況也漸漸好轉了起來,不似剛走到洞中時那麽的嚴重,能見度也好了起來。

“這繩索的強度,一下子減少了一半,還能不能承受我們兩個人的體重?”我將限滑器安裝好,不無擔心的將繩索朝她晃了晃說道。

“放心,摔不死你。”說完,她便一個縱身躍下,朝洞中扶搖而去,依舊是那種速度極快的自由落體,隻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我頭頂礦燈的光照範圍之外。

我還是靠著限滑器的輔助,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往下探去,當一個又一個隻能看見一半的米數標閃過我的眼前,我隻能說,那是一根根鋼針,生生的在往我眼裏紮。我當下困惑的反倒不是這洞底到底有多深,而是現在距離洞口已經有多遠了,這樣的深度,想靠徒手爬上去,簡直猶如天方夜譚。這時無名的身影,別說看見,連感覺都感覺不到了,孤身一人懸在這無底洞中,聽不見任何聲音,摸不到任何風動,仿佛時間都靜止了一般。

經過漫長的下墜,我在無數次的低頭俯視之後,終於在礦燈的光照下,看見了繩子的盡頭,也看見了無名所說的驛站。那是一個撐在洞壁上的棧台,用的全是水桶粗的圓木,表麵也和上麵那個雙層石室底部的圓木一樣,浸了一層比豬皮還厚的油脂。不過令我感到不安的是,繩子的盡頭,距離棧台還有一大截,少說也有五米遠。這棧台的麵積,要真是站在跟前看,估計也小不了,這點用已經站在上麵的無名來做參照,就可以比對出來。可這棧台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也就是剛好夠落腳的屁大點地方,讓我從這鬆了繩子跳下去,我還真有點不敢,我怕沒夠準棧台,一不小心掉進了洞裏,那可就玩完了。

“你準備在那吊到什麽時候?”無名看著我懸在半空,老長時間都不肯下來,估計是有些不耐煩了。

“這他媽也太高了,一個不準,要是掉進了洞裏,你回我老家養活我爹娘下半輩子啊?”我有些站著說話也疼腰的味道朝他吼道。

我剛說完,便驚悚的看見她卸下大弓,拉上一箭朝我對過來。“不要亂動,我來幫你。”

我盯著寒氣森森的箭頭,頓時無比恐慌的朝她吼道:“你想幹嘛?別亂來啊姐!”

我這話音剛落,隻聽嗖的一聲,一股強烈的氣流從我的頭皮擦過,這瘋女人竟然真的射過來一箭。我頓時心跳一緊,連人帶繩便一起掉落了下去,整個過程猶如電光火石一般,我他媽連喊一聲的功夫都沒有。

當屁股跌落在堅硬的圓木上時,我已魂飛幾丈遠,大腦一片空白,楞在那裏回不過來神。大約又過了半晌,我這才漸漸的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當下爬起來,將手中斷了的一小節繩索狠勁的一甩。“大姐,你好歹給個心理準備行不行,我沒你那本事陪你瘋。”

“過程得服從結果。”她指著我站在棧台上的雙腳。“我隻是幫你完成了一個,你沒有能力去完成的過程。”

“行了,我說不過你。”我現在發現她不僅身手了得,這嘴皮子也很是讓人無語,當下便不再與她鬥嘴,卸下背包拿出水壺喝了起來。

這時她從背包中拿出一個麵包扔給我。“在這把飯給解決了,一會就沒功夫了。”

我接住麵包狼吞虎咽起來,說實話這肚子還真的餓了,我一邊吃著一邊問她:“現在沒繩子了,我們再怎麽下去?”我又朝頭頂指了指。“繩子也夠不到了,我們現在是上去無路,下去無門。”

“再下去就不需要繩索了。”她淡淡的說道。

“嗯。”我一愣。“不用繩子怎麽下去,跳下去?”我說完還伸頭朝洞底看了看,依然是黑不見底。

她也拿出水壺灌了一口。“過程我會幫你完成的。”

我把最後一口麵包塞進嘴裏。“什麽意思。”我感覺她又在預熱著什麽瘋狂的舉動,心下又開始極度的不安起來。

“其實這真的是個無底洞。”

“你的意思是,這‘無底’不是形容詞,而是事實,這就是個沒有根本沒有底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