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我直接坐了當天的航班回北京。
出首都機場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打藍精靈的電話，依舊關機。
一個半小時以後，我到了藍精靈的公司樓下。
抬頭向上看，他屋裏的燈光亮著。我在四周找尋了一會兒，沒發現那輛烏鴉車。
從電梯出來，跑到藍精靈公司門口，發現門竟然鎖著。
我拿出鑰匙，打開。輕手輕腳的蹩進去。
裏麵的燈全關了，隻有藍精靈辦公室的門縫，透出燈光。我忽然之間有點兒莫名的心慌。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小心翼翼的走過去，蹭到他的門邊，把耳朵貼在上麵。我的心跳徒然加快。
果然——裏麵是兩個人的聲音。
“可以了麽？”
“可以，戴上這個我就放心了。”
“不隻是這個吧？俞總。我這兒從屋子到人，可真是新氣象啊。”
“君雅，我不是逼你這樣。你要知道，我是因為喜歡你，而你老是不給我機會。”
“哈哈哈……”藍精靈突然大笑起來，“別說這個，什麽喜歡不喜歡的，我懶的相信。”
“懶的相信？那麽那個姓安的小子，你也懶的相信？”
“他？俞總，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至於俞總這麽上心麽？”
“嗬嗬，君雅，這麽著急撇清似乎挺有意思。”
“哦？俞總覺得很了解我？”
“一部分吧，我其實很想深入了解……”
“俞總！請自重！”
“自重？君雅，你同意我的提議難道——”
“俞總，我同意把公司並入你的企業，並不代表我自己跟你要有什麽其他——”
“君雅，你清楚的很，我其實對你的公司沒什麽興趣。我有興趣的是……”
“你想讓我對你有興趣？那麽……俞總，把這份文件簽了，表示一下您的誠意。”
“君雅，我現在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了。”
“這有什麽不明白的，以我公司現在的淨值能拿到你集團8%的股份，對我來說很有吸引力。你簽了這份協議，我就同意你的建議。我隻不過是個商人罷了，你不用花心思在我身上談感情。”
“不談感情？”
“對，沒必要談。你我都清楚的很，我們之間，談那個很可笑。我同意和你相處，隻不過……想得到我關注的利益而已。”
“不談感情？嗬嗬，君雅，如果我不跟你談感情，你早就是我的人了！我怎麽會放任你這樣？”
“別把自己說得很君子，你……不過是靈魂和身體同時想要罷了，不是麽？你的情人多的數不過來，玩膩了他們想換換口味？我是新類型的調劑品？”
“君雅，你這話我可以理解成吃醋麽？”
“嗬嗬，隨便。”
“你真是個妖精啊……君雅，這麽長時間，我對你怎麽樣，你應該清楚。”
“……”
“君雅……”
“想讓我喜歡你？嗬嗬嗬……那你得有耐心呢！如果你滿足我的要求，讓我滿意。說不定……我會愛上你，我喜歡有風度的執著男人。”
“好！……君雅，這下可以了吧。你滿意麽？”
“12%？嗬嗬，俞總，你很大方啊。”
“君雅……，你現在可滿意？”
“滿意？不，俞意，我要參與管理。”
“什麽？”
“俞意，我已經把自己交到你的掌控之中，充分表達了誠意。你僅僅給我一個虛位，我怎能滿意呢？”
“這不是虛位，君雅，你現在已經是公司的大股東了。”
“我要進入管理層。”
“……君雅，為什麽想參與公司運作？”
“俞意，我希望自己有一個更好的平台。如果你讓我參加管理，我會證明，你得了一個優秀的助手。如果你足夠信任我，可能還會多一個床伴。”
“安心做我的愛人不好麽？我不喜歡你拋頭露麵。”
“你不喜歡？哈哈……可是我喜歡！你要是想把我當玩物擺在家裏，現在就給我出去！”
“那如果……我要是不答應呢？”
“哈哈哈……俞意，我最討厭別人勉強我。如果你非要的話……可以**。”
屋裏安靜了。
過了很久，聲音再度響起。
“君雅，可以。”
“那麽……合作愉快。”
“我有個要求。”
“什麽？”
“我不允許你再和那個姓安的在一起。因為我想要的不是床伴，是忠實的愛人。”
“他？哈哈哈，俞意，你太低估自己了吧。沒錯兒，我是喜歡安明陽，但那也不過是玩玩而已。他年輕、帥氣、有活力，而且……對情感很天真，如果要享受純粹感情的話，他是最好的試驗對象。
但是，我想要什麽，還分的很清楚，這點你放心。我對他的那點兒興趣，比不過這張紙。
至於你我的床伴關係，那也要在……我進入你公司立足安穩，我有了充分的管理權限之後，再提比較恰當。這樣才能顯示你說的誠意，是不是呢？”
“嗬嗬，君雅，你這種性格，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了。”
“我早說過，我不信愛情，不要說喜歡，我們就講合作好了。”
我伸手推開門，“那我祝你們合作愉快！”
站在桌邊的兩個人同時看向我。
俞意皺了下眉，轉頭對藍精靈說，“他怎麽能進來？”
藍精靈笑了笑，“他那有我公司的鑰匙。”
“解君雅！”我用手指著藍精靈：“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哦？明陽，你不是應該在麗江麽，怎麽會在北京出現？看來騙子不隻是我啊。我想問你，上海好玩不？”
我向前走了幾步，“小雅，你過來。”
藍精靈看著我，目光很清冷，然後走到我麵前，“幹什麽？”
我把背包裏的圍巾拿出來，“小雅，我買了兩個顏色的，不知道你喜歡哪種呢？”
藍精靈瞥了一眼，“你果然蠢的可愛。”
“嗬嗬，因為我喜歡你啊。”我把一件白色的圍巾拿出來，“小雅，我學了一款新式的結法，我給你係上。”
我說著把圍巾搭在藍精靈的脖子上，藍精靈抿了下唇，扶開我的手，“屋裏太熱，不適合戴圍巾。”他抓過那條圍巾，隨手扔在地上。
我一下子揪住藍精靈的前胸，“解君雅，你……你這樣做對得起我麽？！”
藍精靈看著我，“明陽，我喜歡你。可是我怕冷，我被人拋棄怕了。你的感情……無法讓我解凍。能讓我溫暖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金錢與權利，這些……你給不了我……”
“好，好好！”
我從兜裏掏出鑰匙，“我明白了，解君雅，你要的那些我的確給不了。你的東西，我也還給你！”
“不必了，”藍精靈轉過身，“門鎖天亮就換。”
我上前就要拽藍精靈，被俞意攔下，“不要太激動，小夥子。”
“去你媽的小夥子！”我想起上海那位正牌妻子的話，直接聲嘶力竭的叫：“我殺了你！”
我的叫聲很夠檔次，以至於站在遠處的藍精靈都突然側過頭，看了我一眼。俞意那丫卻鎮定自若，他抬起胳膊，對著手腕說，“你們上來一下。”
他說完這話不到四十秒，就從門口竄進來五六個人，丫們見到我比見親爺爺還熱情，直接把我從俞意身上扯下來，然後開始孝子賢孫般的對我進行肢體問候。
開打了是麽？那就來吧！
但這幾個孫子的確不能和那些小流氓同日而語，丫們動作那個利索，配合的叫個默契。我的身上不停的增加創傷，十幾分鍾以後，已經像個五顏六色的顏料商店。
藍精靈突然說，“俞意，這聲音真夠鬧心的，你在我這兒弄出人命的話，是不是對我太不尊重了？”
“君雅，你為他求情了？”
“嗬嗬，俞意。如果曾經的情人死在我麵前，我都無動於衷的話。你覺得你能捂暖我麽？你耗費在我身上的時間和精力還有意義麽？”
“哦？嗬嗬嗬。”俞意衝那幾個人揮了下手，“停下吧。”
我半靠在牆邊，伸手蹭了下嘴，把血擦了擦。
俞意看了看窗外，突然輕聲說，“君雅，好像下雪了。”他轉過頭，平靜溫和的語氣，“你們把這個小夥子扔出去看看雪景吧。”
我躺在雪地裏，那雪挺薄，漆黑的夜空中還在簌簌的飄落潔白。
時間過了很久，我才看到俞意從樓裏出來。我掙紮著要站起身，撲騰半天，最終還是倒在地上。
俞意走過來，蹲下。探出手鉗住我的下巴，“小夥子，你差太多了。”
他抬頭看了看藍精靈的窗戶，又低下頭對著我笑了，“君雅是不會下來的，放心。”
在我的怒視中，愈意站起來，優雅的轉身。一輛黑黢黢的車悄無聲息的開過來，停下。
他沒有再回頭，上車，離去。
看著他車遠遠的影子，我撇撇嘴，輕輕的笑了。
小藍，如果你是小惡魔我是撒旦，那麽我們的默契就是，合力玩兒死入侵者。
這樣可好？
我從雪地上慢慢的爬起來，拍了拍身上凝固的雪花，媽的，躺地上還真冷。
抬頭看藍精靈的窗戶，他屋裏的燈這時刷的滅了，隻剩下一片漆黑。
右胳膊疼得抬不起來，我向那黑黑的窗戶揮了揮左手，小藍，我知道你在窗口，晚安。
我倒在寢室的**，想了半天。最後按了周朗的電話。
響了兩聲周朗那邊接起來，“小安？”
“周哥，”我扭了一下身子，把被壓著的傷口解放出來，“我想跟你談個生意。”
“談生意？”
“你不是在調查俞意麽，我想從你這兒買信息，你開個價吧！”
“哦？小安，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沒事兒，我就是看丫不順眼。周哥，行不行？”
“你要什麽信息？”
“隻要能搞垮他的，我都買！”
“我不會賣給你的，小安。”
“為什麽？！周哥，我求你了……”
“小安，你忘了我說過，我永遠都是你的周哥，有跟弟弟做生意的哥哥麽？”
“……周哥，我……”
“你在哪？”
“我在寢室。”
“哦，我在你學校呢，馬上過去。”
十幾分鍾以後，周朗推開門。他看到我愣了一下，“小安，你這是怎麽了？怎麽……”
“嘿，沒事兒。”我把身上的被子圍緊，“我有點冷，可能感冒了。”
周朗幾步走過來，刷的掀開我的被子，“這……你怎麽弄得？”
“嘿嘿嘿，”我把被子拽過來，“我參加了一場傾情演出，太認真了，就這樣。”
“哦？”
“啊，忘了說。咳……我的演技直逼小馬哥，聲嘶力竭青筋暴露那都不算啥，我這兒還贈送無腦暴力加煽情呢，崩潰情節一個都不能少,咳，我……”
“小安！”周朗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拽過我，彎腰把我背在後背上，“我送你去醫院，你可真行，都這樣了還貧哪？！”
我的腦袋暈糊了一下，然後就發現眼前的景物開始變化：樓道，汽車，車窗外後退的夜色，再然後，我睡著了。
身上很溫暖，沒有冰雪。臉上也很溫暖，有人在用溫濕的毛巾給我擦臉。
我睜開了眼睛，一個女孩兒衝我笑，“呀，醒了。”
“你是誰？”我的嗓子有點沙啞。
“我？我叫王青，青色的青。”
“不是，”我抬起手擺了下，“我是問你在這幹嗎？你認識我麽？”
“我就是來照顧你的啊，嗯……我還真不認識你，你叫什麽啊？”
我昏，如果這女的沒問題就是我有問題。
總之我們之間肯定有一個出現了語言理解障礙。
這時門一開，周朗進來了。
“小安，醒了?”
“周哥，她……”
周朗朝那位什麽青點點頭，“辛苦了，去休息吧，我在這兒就行。”那什麽青出去之後，周朗說，“她是我請來照顧你的護工。小安，”周朗在床邊坐下，“你的傷，我沒有告訴你姐姐和小楠。你……”
“謝謝你，周哥。恩……小楠，最近怎麽樣？”
“他還好，你……想見他？”
“不，”我笑了下，“我現在這樣還是少見人為妙，嚇壞了小孩子不好。”
“嗬嗬”周朗淡淡的一笑，“你其他的外傷沒什麽，就是右臂骨折，你得注意養。”
“哦，沒事兒。我小時候淘氣著呢，渾身上下哪都折過，跟那折疊床有一拚，倍兒結實！”
“小安，你要是相信我，就跟我說實話，這到底怎麽回事？”
我想了一會兒，把那晚的事情跟周朗說了。
周朗聽完皺著眉沉思，好半天，他才說，“小安，你們商量好了要這麽做的？”
“商量？沒有啊，這事件太突然，還沒人衝我喊 Are you ready，戰爭已經開始了~~”
“那……你相信解君雅？12%的股份可不是小數目。”
我低下頭，沉思了一會兒，“小藍他……他怎麽想我不知道。我知道自己就行了，我現在隻想解決俞意。”
說完，我抬頭看著周朗。
周哥，除了我姐、小藍和小楠。其他人，我真的無法完全信任，所以，我不能暴露小藍，如果信任你是一場賭博，那麽我把自己做籌碼就夠了。
“哦？嗬嗬。”周朗笑了笑，“那你怎麽打算的？”
“周哥，我這邊已經放了□□。那俞意現在看到我這麽一個又蠢又嫩的對手，直接把我忽視了。正是我進攻的好時機，周哥，你不也在調查俞意麽，我不想探究你的動機和目的，我隻是想說，既然我們對手一致，完全可以合作。
周哥，我是什麽都能做的，你有這樣的人可以利用，為什麽要浪費呢?”
周朗眯起眼睛看著我，“小安，什麽都能做？”
“是！”
我點點頭，“周哥，隻要能弄垮那個俞意，我什麽都能做！”
“好，小安。那我這兒有個方案或許可行，它有一些輔助工作需要一個人去做，但做起來有危險，你考慮一下。”
“你說吧，周哥。我沒問題。”
“嗬嗬，”周朗笑了一下，“有點兒複雜，但也可以簡單說，那就是要你——繼續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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