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霜回去後,整理了自己的幾幅最新作品。早有經理人想接下她的作品代理權,但她一直在考慮。

她將作品拍照發給孫教授,隨手點開收件箱,一封未讀郵件一下吸引了她的目光。

鹿霜反複把郵件看了好幾遍,忽地站起身。

國外一位大有名氣的職業經理人洛麥歐,竟對她拋出了橄欖枝。鹿霜再次細讀,確定自己沒看錯。

麥洛歐本身是藝術世家出生,具有極高的藝術鑒賞能力。凡是他出手的作品,不論是從藝術角度,還是商業角度,都是頂尖待遇。

據說當年夏喬瀾就有意同他合作,可惜對方並未接受。能被他看中,主動邀請,這對鹿霜的轉型而言,不啻於最大的肯定。

鹿霜穩住激動的心情,打開電腦開始考慮如何回複郵件。她握著鼠標,嘴角翹得老高。拿起手機想要同人分享,忽然頓在那兒。

她發現,除了閉關工作的裴傾,手機列表裏能和自己一起分享這份快樂的人,幾乎一個也沒有。

鹿霜仍舊笑著,拍拍臉頰,自言自語道:“鹿霜,你真棒!”

“滴。”密碼鎖滴溜轉開,鹿霜聽聲伸長脖子看去。

“阿七?”

沈侓川靠近書房,鹿霜嗅到淺淺的酒味。她盤腿坐椅子上,似乳燕投林般抱住沈侓川的腿,興奮說:“阿七,麥洛歐要找我合作了!你知道他嗎?全球最有名的藝術經理人!”

鹿霜仿佛考了滿分的小孩子,著急把這好消息告訴家長,言語裏雀躍歡喜,急切和他分享著自己的喜悅,眼裏俱是星星點點的火苗。

眼前的鹿霜和那日餐廳裏的鹿霜,互相重疊。

沈侓川手插在兜裏,任她黏在身上,“嗯,你很棒。”

“啵。”鹿霜重重親了他一下,玻璃般清澈的眸子亮得灼人,“禮物,謝謝誇讚啦。”

“就這麽打發人?”

鹿霜跪立起來,雙臂掛在他脖頸上,接著從他眼皮吻到唇角。或許是想宣泄一下這膨脹的喜悅和自信,或許是間接感謝沈侓川這位靈感“繆斯”。

她吻得分外投入,整個人的力量都傾在沈侓川身上。

一吻畢,鹿霜差些窒息。沈侓川的手穩住她,從後遊移到纖薄的布料底下,隨後舉起來給她看。

鹿霜看著他指尖的濕痕,轟一下麵紅耳赤,趕緊閉起眼睛。

沈侓川見狀,嗤笑問:“難道不是你的?”

鹿霜渾身發燙,聲音立馬減弱,小聲哀求,“別說了。”

沈侓川拍拍她的後臀,眉尾輕挑,視線投到壁櫃旁的三幅油畫上,“想出那些畫?”

“啊?對。”鹿霜搞不懂這種時候,沈侓川怎麽突然看畫。再看他眼神清明,一點澀欲也沒染。

新完成的三幅作品倚著壁櫃,放在地上。鹿霜注意著沈侓川的神色,這三幅作品裏都有他的影子,可能是眼眸,可能是腰側。

經過扭曲誇張的意象調整,普通人很難看出原形。

孫傳言都說:“前幾幅裏情感還算平和,最近倒多了點衝突。有碰撞是好事,但注意別劍走偏鋒。嫉妒一旦讓你失去理智,別說轉型,最後說不定會讓你厭惡作畫。”

可是誰能控製自己的情感,遊戲開始後的每一步,都不是她所能擺布的了。

鹿霜不確定沈侓川這位公子哥的藝術鑒賞水平,能否看出她畫中要表達的深意。

沈侓川眼皮一撩,淺聲說:“好好畫,畢竟。”他頓了下,親了親鹿霜的眼睛,“獎勵很誘人。”

鹿霜暗地吐口氣,心裏隨之有點小小的失落。她想讓沈侓川知道,又怕他知道,這種心情很矛盾。

想不通這個,她也不管,光腳踩地,把顏料盒放到桌邊。剛一轉身,便被沈侓川鉗住雙手,牢牢按在落地窗上。

鹿霜恍若變成一幅畫,被人死死釘在落地玻璃上。她垂下眼,發現畫中紅潤的石榴籽兒,被他銜住。太過澀氣,引得她頻頻吸氣。

沈侓川似乎今日也是心情大好,不再一味強勢霸道,充分等她融化。在書房鬧完,鹿霜蜷在他懷裏。

“阿七,你行行好,送我回房吧。”

沈侓川抱著她斜在地毯上,輕聲一嗤。

兩人現在誰也不比誰好,她那尖利的牙咬人,和狐狸崽子一點差別沒有,不見血不鬆口,專往脖頸那裏下嘴,好似給自己的人烙印標記。手指還特會抓撓,估摸著沒兩天消不掉。

他啞聲問:“想回去?”

“嗯嗯。”

“自己爬回去。”

鹿霜細眉一緊,怒嗔道:“爬就爬!”

她放開手腳,爬出沈侓川的懷抱。不料後頭的人長臂一攬,將她捉回去。

“你幹嘛?!”

鹿霜腦門一驚,這時才發現他的計謀。跪在那兒想逃也逃不了,唯有等待海浪鋪天蓋地滾過山巒。

後來,她在浴缸裏捧著紅通通的膝蓋,蹙眉瞪了沈侓川一眼。沈侓川穿著浴袍坐在缸沿,手上的酒杯輕輕一斜,紅酒順著鹿霜凹下的頸窩流入水中......

鹿霜算是明白什麽是自作自受了,她但凡少瞪一眼,也不會被人折磨到最後。迷迷糊糊間,她抱著沈侓川睡著。

醒來時,已是淩晨。鹿霜打了個嗬欠,感覺自己身上似被大山鎮壓住了,動彈不得。她眨眨眼,一張俊美穠麗的臉映入眼簾。

沈侓川沒走?

她專心打量著麵前人的眉眼,抬手點點他的鼻尖。不料沈侓川異常敏銳,閉眼捉住她的手,將她拉回懷裏,唇貼著鹿霜耳垂,甕聲說:“別鬧。”

鹿霜勾唇淺淺笑著,臉頰在他懷裏揉了揉,腳貼住他的小腿肚,再次闔起眼皮。

清晨,袁宇到這裏接人,看到自家老板脖頸上遮不住的印跡,眼睛都不知往哪裏放好。

沈侓川置若未聞,仍是那副不動如山的模樣,和下屬開完會。周礪在他辦公室坐了十來分鍾,見他回來,大喇喇轉過椅子。

“七哥,我。”他視線瞬間滯住,嘴邊的話磕巴一轉,“七哥,你倆這也?”

沈侓川抬眸冷睨他一眼,周礪頓時醒悟,他七哥從不喜歡和人談論這種事。周礪嗬嗬一笑,說:

“我就是想說,注意安全啊。對了,我這周要出國,以後肯定不怎麽回來了。這幾天找你借借鹿霜,想請她幫忙畫幅畫。”

“畫你?”

“對啊,”周礪整理了下領帶,有點自戀說,“我那新房,也不能全掛新娘子的照片吧。我這麽帥,怎麽著都要顯擺一下。”

沈侓川低頭在文件上簽字,淡聲說:“不行。”

“七哥,”周礪臉耷下來,“咱們也是自己人,能走個捷徑嗎?”

沈侓川:“......你怎麽不直接去問鹿霜?她應該會很願意。”

周礪手握拳抵著鼻尖,心虛說:“這不是,不敢了麽。”

沈侓川合上文件夾,靠著椅背,“最近不行,以後,你隨意。”

“成吧,”周礪長長歎氣,“誰讓我不會自己畫呢。”

話落,袁宇敲敲門,麵色有點嚴肅。

“沈先生,鹿小姐在藝術館出了點事。”

周礪直起身體,視線從袁宇那兒,跳到沈侓川身上,“藝術館?你三叔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