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屍亦邪

王胡子見黃秘書跑了,一把揪住老支書的領子,厲聲問道:“老東西,平時人模狗樣,背地裏盡幹些見不得人勾當,說,杏花是怎麽死的?”

老支書被生鏽的柴刀唬的體如篩糠,老臉鐵青地說:“你……你先放開我,放開我。”

王胡子倒也爽快,猛的將他推開,用柴刀指著說:“你要是說一句假話,哼哼,我就要了你的狗命。”

老支書連連點頭,知道王胡子是個渾人,什麽事兒都做的出來,當下一五一十講了事情的經過。

黃秘書是鄉鎮幹部,去年來村裏看中了杏花,對老支書威逼利誘,然後在老支書的引薦之下,和杏花見了麵。

杏花年紀輕輕,又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被黃秘書甜言蜜語,三番兩次追求,兩人就好上了。

前不久,黃秘書突然告訴老支書,杏花懷孕了,讓他解決一下,不然自己在鎮上的位置就保不住了。給了老支書十幾塊錢,托他到縣城去買一些墮胎藥。

老支書拿了錢,也不敢怠慢,就在縣衛生隊偷偷開了墮胎藥,然後交給了黃秘書。

沒多久,黃秘書告訴老支書杏花死了,可能是墮胎藥劑量過大……

老支書大驚,那可是一條人命啊,問黃秘書咋辦?

黃秘書冷笑著說:“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說我不說,神不知鬼不覺把屍體扔到洮河邊,誰知道那娘兒是怎麽死的?”

老支書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心裏震驚的說不出話。

夜裏,二人趁著沒人,找了麻袋將杏花裝了,然後偷偷扔到河邊……

王胡子冷冷地說:“好啊,姓黃的你給老子等著,等埋了杏花,老子就去要割裏的狗頭。”

“王胡,這件事就算了吧,那黃秘書關係多,路子廣,咋惹不起。若是再糾纏下去,不光你家要遭殃,就是一村老小都要跟著遭罪呐。”老支書一手扶著門框,對王胡子說道。

王胡子跳起就是一腳,將老支書踢了一個跟鬥,直接滾到了門外。

“老狗,如果不是你穿針引線,我家杏花怎麽會被那黃狗禍害。要不是看你老了,又是鄉裏鄉親的,我非卸下你的一條大腿。”王胡子咬牙說道。

老支書搖晃著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著王胡子說:“我知道我有罪,造了孽啊,但是你就聽我一句,自古民鬥不過官,唉。”

說完長長歎息了一聲,也不拍身上的土,一瘸一拐往外麵走去。

爺爺始終沉默著,直到老支書消失在門口,才對王胡子說:“吃飯吧,吃完飯趕緊下葬,越快越好。”

王胡子一聲不吭,端起大碗,猛吃著。

杏花母親則是偷偷落淚,端著碗去了外麵。

我嚇得不敢吃飯,見沒事了,才偷偷往嘴裏塞菜,趁人不注意,再咬一口窩窩頭。

秋霜卻非常興奮,好像在看戲似的,似乎不關心,也不害怕。

吃完飯,王胡子找了一塊白布,將杏花的屍體裹了起來,然後用草席卷了。

杏花母親借來了驢車,然後在車上鋪了稻草。

爺爺幫著王胡子,將杏花的屍體抬到了驢車上,叮囑了杏花母親幾句,讓我和秋霜在王胡子家呆著,不要出門。

“走吧!”爺爺對王胡子說。

王胡子沒說話,手中的鞭子在空中一甩,啪,一個繩花卷動,發出了破空聲。

我抱著秋霜,同杏花母親送著驢車出了門,站在門口望著。

驢車吱吱扭扭,沒走出多遠,土路盡頭想起了隆隆聲,隨即就見到風中黃土飛揚。

很快,就見到一點紅色出現,慢慢變大。

“是拖拉機。”我興奮地看著那個紅點,激動地說道。

這是我第二次見拖拉機,第一次是去年在農場,對這大家夥非常喜歡,渴望長大也能開拖拉機。

杏花母親說:“怪了,怎麽突然有拖拉機來村裏?”

那年月,拖拉機非常少,一個鄉鎮有可能才有一台,而且平時都不怎麽用。

王胡子將驢車趕到了路邊,然後等著讓車。

拖拉機越來越近,司機嘴裏叼著煙,車廂裏站著幾民兵。

讓人驚訝的是,黃秘書就站在民兵中間,那些民兵都隱隱以他為主。

拖拉機停在了驢車旁,黃秘書跳了下來,沒成想被一個石子一滑,整了個狗搶屎,鼻子都磕歪了。

見到那張醜陋的臉,我就來氣,見他被摔,心裏直叫好。

民兵急忙扶起了黃秘書,幾人圍著問:“黃秘書,您還好吧。”

黃秘書一揮手,抹了一把嘴角的泥土,幾個民兵也不在多問,都站在他身後等發話。

黃秘書低頭揉著鼻子,冷笑著說:“王胡子,我是來運死者屍體去火化的,趕快抬上車吧。”

“****的,你還真敢來啊。”

王胡子左右一瞅,抓起一塊石頭,二話不說就照著黃秘書的麵門就砸。

黃秘書剛剛被磕了鼻子,低頭正揉著,發覺不對勁剛抬頭,石頭不偏不倚,正好擊中他的鼻梁。

驢車和大門隔得不是很遠,隻聽哢的一下骨頭粉碎聲。

黃秘書嗷嗷大叫,鼻血奔流而下,左一把右一把,臉上都是血,仿佛開了染坊一般。

民兵見形勢不好,急忙脫下衣服遞給黃秘書,讓他捂著鼻子。

“唔……襲擊黨員幹部,把王胡子這個反革命給我抓起來,帶回去好好審查,將屍體抬到車上。”黃秘書捂著臉,甕聲甕氣地說。

杏花母親見要綁王胡子,跑過去就要廝打,被兩個民兵架住了,叫罵聲不絕於耳。

幾個民兵得了黃秘書的命令,將王胡子按倒在地,用麻繩捆了,扔到了拖拉機上。

剛要去抬杏花的屍體,爺爺伸手擋住說:“人都死了,就不能讓她入土為安嗎?”

民兵都是附近鄉鎮的人,也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但是命令之下,由不得他們。

民兵見爺爺如此說,看向了黃秘書。

“看什麽看,傻裏吧唧的還愣著幹嘛,抬上去。”黃秘書氣呼呼地說。

三個民兵到了驢車邊,就要伸手去抬屍體。

爺爺站著沒動,似乎並不阻止。

我看到爺爺的手動了一下,掐了一個奇怪的指訣,似乎是某種神秘法印。

民兵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弄了半天說:“咋回事,怎麽這麽沉,抬不起來啊。”

黃秘書聞言,上前罵道:“唔……一群酒囊飯袋,國家養你們有什麽用。”

他說著,抹了把鼻血,上前一下抱起了屍體,然後往拖拉機走去。

爺爺見黃秘書抱起了屍體,臉色變了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其他幾個民兵麵麵相覷,搞不清是怎麽回事兒。

黃秘書將杏花屍體放在了車廂,對幾個民兵說:“撤人。”

民兵也不敢怠慢,紛紛跳上了拖拉機。

“出發。”黃秘書鼻梁塌了下去,估計被砸斷了,看起來非常狼狽,一聲令下,司機踩了油門。

拖拉機剛走出四五米,就聽“嘭嘭”兩聲爆炸聲,隨即吹的塵土飛揚。

“他娘的,到底咋回事兒?”黃秘書灰頭土臉,耷拉著眼皮問司機。

司機一臉苦澀,撇著嘴說:“黃秘書,車廂東西太重,把車胎壓爆了。”

爺爺在旁邊說:“這屍體,你們拉回去,準出事兒,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黃秘書冷哼幾聲,無所謂地說:“我就不信這個邪,**人是無所畏懼的,豈會怕區區一具女屍?小張,到附近去找一個修理工來。”

很快,小劉找來了修理工,補好了車胎。

黃秘書說:“繼續開車,我看還有什麽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