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黃秘書

?爺爺笑的合不攏嘴,抓起一塊肉,送到了血嬰嘴邊。

血嬰瞪了爺爺一眼,然後小手一揮,將旱獺肉抓在了手裏。

我以為她要吞下時,卻被她奇怪的姿勢鎮住了。

隻見她一手高舉著旱獺肉,另一隻小手不停向我揮動。

我不明所以,看向了爺爺。

“恨水,過來,她是要喂你吃呢!”爺爺笑嗬嗬地說。

我驚訝地無以複加,問爺爺:“真的麽?”

爺爺點點頭,說:“這血嬰雖然邪性,但也很有靈氣,能不能和她相處,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我傻傻地走了過去,血嬰將肉遞了過來。

“是真的。”我一陣欣喜,張嘴就要吃肉。

嬰兒另一隻小手突然伸出,對著我的鼻子就是一拳,砸的我鼻孔一熱,大腦蜂鳴。

哇……

我痛哭流涕,一邊抹著鼻血,嘴裏罵著:“嗚嗚,壞蛋,騙我……”

血嬰咯咯笑著,將旱獺肉塞到嘴裏,大口嚼動著,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哎呀,小家夥還調皮的很。”

爺爺說著,將血嬰放在了炕上,在臉盆裏倒了熱水給我洗鼻子。

我邊洗邊哭,不停用眼睛狠狠地瞪炕上的血嬰。

隻見她右手上揚,用小指往下指著,還在奚落我。

止住了鼻血,爺爺安慰了我一會兒,告訴我要和血嬰好好相處,就像自己的小妹妹一般。

我心裏那個氣啊!恨不得咬死她,心想:以後得好好欺負她一下,不然這虧吃大了。

吃了旱獺肉,抹了一把嘴打了飽嗝,轉眼就忘記了對血嬰的仇視,覺得她也蠻可愛的。

“爺爺,血嬰還沒有名字呢。”我小心的用手絹逗著血嬰,生怕被她咬一口。

爺爺沉思片刻說:“杏花含恨而死,本是含苞少女,遭此災劫讓人痛心。如今秋將盡,嚴霜落,冬已來,就叫她葉秋霜吧。”

“哦,葉秋霜,你叫葉秋霜了。”

我揮動著手絹,撩撥著血嬰的白嫩的鼻頭,逗得她咯咯直笑。

九點多,王胡子黑著眼圈,滿嘴血泡來到了家裏,說是過去吃午飯。

爺爺也不推辭,鎖了門隨著王胡子,二人邊走邊說著一些話。

我抱著秋霜跟在爺爺身後小跑,有了小妹妹,心裏甭提多高興了,以後天天欺負她,嘿嘿。

杏花母親在菜園裏拔了蘿卜,摘了幾顆大白菜,打算炒菜。

那年月,肚子能吃飽就不錯了,能吃炒菜,就是神仙的日子了。

平時就是一些曬幹的生紅薯片,幾片菜葉,然後下到開水裏,等土豆熟了,再撒一些玉米麵兒。

想吃白麵饃饃,那是妄想,隻有富人,當官的才能吃得起。

菜園裏青幽幽,有胡蘿卜,水蘿卜,大白菜,不過白菜被霜打了,看著有些發蔫。

說話間,白菜炒蘿卜做好了。

說是炒菜,也沒有多少油水,和水煮的差不多。

不過,讓我眼饞的是炕桌上的幾個窩窩頭,那可是好東西,過年的時候才能吃到。

我將秋霜放在了大木墩上,然後搬了一個木墩自己坐,眼巴巴等著吃飯。

杏花母親端給了爺爺和王胡子每人一碗,二人坐在炕上,就這鹹菜疙瘩,手裏攥著窩窩頭,大口咀嚼著,我咕嘎咕嘎吞著口水。

很快,杏花母親給我舀(yao)滿滿一藍花碗。

我急忙接過粗瓷大碗,熱氣騰騰非常燙手。

趕緊放在了木墩上,蹲在地上,拿著小勺子,手裏抓著窩窩頭,用勺子舀了菜吹著。

秋霜見我吃菜沒理她,嘴裏嗚嗚著,雙目充滿了渴望,眼珠子滴溜溜轉著。

好家夥,誰讓你騙我,還打我鼻子,我就不給你吃,饞死你。

我大口大口往嘴裏塞菜,燙的牙床痛,不過心裏可真解氣,得意地揚了揚眉。

秋霜眼睛都看直了,小手揮動著要讓我喂她。

我故意用筷子夾了菜,然後遞到她嘴邊,見她張開要吃,急忙拿開。然後再次送到她嘴邊,見她有吃的趨勢,急忙躲開……

三四次後,我心裏樂開了花,見秋霜一臉委屈,大眼睛水汪汪的。

“媽媽。”

秋霜輕輕叫了一聲,眼睛裏淚花閃動,兩滴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滾落了。

看到她哭了,又聽叫媽媽,我心裏也是難過。

這麽多年,都是和爺爺一起過,不知道自己的媽媽在哪裏,是否還活著……

“呐,我喂你吃。”我說著,將一片煮爛的白菜遞到了她嘴邊。

杏花母親看我給秋霜喂東西,急忙說:“娃兒太小,那能吃菜呢,該找些**來才是。”

爺爺吞下口裏的東西,對杏花母親說:“不妨事,她是血嬰,和平常的孩子不一樣,我們吃得她就吃得。”

杏花母親沒再說什麽,低頭吃著飯,大概又想起了杏花。

秋霜鄙視地瞪了杏花母親一眼,一張嘴將白菜吸到了嘴裏,小嘴嚼動著,似乎在說:誰說我吃不得,真是小瞧人。

小家夥食量驚人,吃了菜還要吃窩窩頭,我萬分不舍,心裏直叫苦。

院子裏有說話的聲音,隻聽一個尖細的聲音說:“喲,就是這裏麽?”

村支書沙啞的聲音說:“是,就是這裏了。”

“黃秘書請進,我這就去叫王胡出來。”老支書說道。

尖細的聲音說:“不用不用,要深入群眾,和群眾打成一片,就是不能打擾到人家嘛。”

一個男子走了進來,尖嘴猴腮,黃色的頭發有些卷,一雙鬥雞眼,著實讓人厭惡。

雖然事先不認識,可從那尖細的聲音,一聽就是禍害杏花的黃秘書。

王胡子雙目圓睜,啪的將碗放在了炕桌上,起身就要發橫。

爺爺見形勢不對,急忙用筷子一橫,擋住了王胡子,示意他冷靜。

王胡子怒視了黃秘書一眼,然後坐在了炕沿上。

“老支書,這位是誰,有什麽公幹嗎?”爺爺瞅著村支書,麵色不善。

村支書連忙說:“這是鎮上來的領導,是副鎮長的秘術,黃秘書。”

黃秘書笑著說:“哎呀,不是領導,大家都一樣,都是無產階級的工農子弟兵,都是為人民服務,不分高低貴賤,都是同誌嘛。”

爺爺懶得理他,直接問:“你有什麽事兒嗎?如果沒事就盡快離開,這裏有死人,怕是對你不好,被惡鬼纏身,怕是要做噩夢。”

村支書見爺爺對黃秘書很不和善,急忙圓場說:“葉師傅,黃秘書這是在體察民情,是為大家做好事……”

不等老支書說完,王胡子猛地站起來說:“做好事,你說說他做了什麽好事,是給村子裏增磚添瓦了還是咋的?”

村支書啞口無言,張著嘴說:“這……”無話可說,看向了黃秘書。

黃秘書鬥雞眼一挑,冷笑著說:“你家不是死人了嗎?現在都要進行火葬,為了節約土地資源,不能留墳頭,我就是來吱一聲,等會兒就把死者的屍體,拉到縣裏的花葬場進行火化……”

王胡子怒發衝冠,指著黃秘書的鼻子罵道:“火葬你娘的個蛋,杏花就要土葬,入土為安,再不滾,老子現在就剁了你個****的。”說完,已經抄起了牆角的柴刀。

黃秘書打了個趔趄,被王胡子嚇得倒退幾步,一邊往門外走,一邊罵罵咧咧地說:“窮山惡水出刁民,你給我等著,有你好看……”

“你給我站住了!”王胡子拎著柴刀,就往門外攆。

村支書急忙擋住王胡子說:“使不得,使不得啊,這下子得罪了黃秘書,麻煩大了,唉!”

王胡子被老支書稍微擋了一下,黃秘書已經跑到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