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強對流天氣,落地雷劈死四個連夜采摘山杏的人,看似合情合理,但每個人心中都有個疑團。

農民們不再摘杏了,議論紛紛的離開六家前山,鄉領導把四具屍體運回鎮上,著手聯係家屬工作。

幾個小時後,市裏特派到縣城的氣象專家來了,一個工作小組專門來到六家。

因為現在的六家隻有我們三個人,理所當然要從我們這裏開始調查。

秀秀嫂挺好客的,準備了些水果和茶水,我們坐在院子裏聊昨夜的雷。

專家:“昨晚幾點鍾開始下雨?我的意思是大暴雨。”

秀秀嫂:“反正是睡覺時間,我被外麵的雷聲吵醒,誰顧得上看時間,難道你們不知道點兒嗎?”

專家:“不是這個意思,事實上,這種強對流天氣是有地域性限製的,哪怕是六家有雷電現象,也許幾裏地外的鎮上就沒有,縣城或許都沒下雨,更別提市裏了。”

阿九:“大概好像是半夜十二點吧……”

專家:“你們家那台電視也是打雷燒毀的嗎?”

秀秀嫂:“是。”

專家們又看看我,轉而看著阿九。

專家:“聽口音你們不是本地人吧?”

我沒搭理這煞筆,一個氣象局的在這衝什麽大瓣蒜。

秀秀嫂簡單介紹了一下村裏狀況,然後好奇的問:“現在都中秋了,怎麽還打雷?往年摘杏子時,連雨水都少。”

專家:“哦,這一點倒是不奇怪。從氣象學角度出發,這段日子縣城氣候幹燥,空氣不易對流,就形成了雷雨雲。甚至,曆史上還有冬天打雷放電的現象。”

另一個專家問:“再多耽誤你們幾分鍾,請問打雷放電時,你們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的現象。”

“刮風?”

“冰雹?”

“暴雨?”

“總之來的很快,很突然。”

“閃電特別白,比白天都白。”

幾人七嘴八舌的胡亂猜測。

如果說昨晚打雷前,有異常現象的話,阿九和秀秀嫂見到鬼算不算?我很想這麽問問氣象專家,又怕這幾個逼把我當神經病抓起來。

專家:“昨夜,你們縣城裏昨晚也劈死兩個人。”

阿九蹭的站了起來:“誰?”

我的心也卡在嗓子眼了,張皇上和大頭可一直都沒消息。

我覺得把這麽大一場強降雨,歸功於我們,有點太不要臉了。但是一切發生的就是這麽蹊蹺,昨晚薑海洋的亡靈回來找過秀秀嫂,昨天大頭張皇上再次探訪南窪地。

專家:“你們不用緊張,根據我們的調查,縣城一脈的山區,山體中可能蘊藏著某種電的良導體,海拔高,地勢險峻,這些得天獨厚……呃,這些綜合的條件造成了昨晚的自然災害。”

專家:“你們放心,市裏已經重點關注縣城昨天所遭受的災害,暴雨冰雹造成的經濟財產損失,財政會給予各個鄉鎮適當補助。”

氣象專家走時,告訴我們類似這種大規模雲雨放電現象,一般發生過一次,不會再有第二次,因為雲彩裏的電已經放完了。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這

幾天最好不要上山。

我打算趁著天亮去縣城一趟,阿九是死活要跟我走,隻有劉青家的一輛自行車,帶不了兩個人,秀秀嫂說她自己在家不害怕,讓我們放心去。

我讓阿九去屋裏換衣服,我去劉青家提車。

剛把自行車推出來,叮咚一聲,我手機就響了,掏出來一看,又是網名薑海洋發來的信息。

薑海洋:今天,第七個和你說話的人,會在第七天晚上十二點殺了你。

我:你他瑪到底是誰?

薑海洋掉線。

我很想把這個QQ號拉黑,但是他總故意透漏給我一些信息。我已經斷定這個薑海洋一定在某個地方窺視我們,我打算找個機會,通過某種技術,找到這個發送QQ的地理位置。

今天第七個和我說話的人會是誰呢?他為什麽要殺我?

世事無常,誰都有可能成為我第七個說話的人,這顯然也是個生死結。

我肯定會和阿九說話,到鎮上找人、打車、在不確定的位置,上一輛不確定的車,車上又有不確定的人數,天知道我會和誰說話,誰會搭理我?

這麽多的不確定因素,它是怎麽確定第七個和我說話的人有問題?

這個問題可以分開看。其實,所有的不確定,都是確定的。

我騎自行車出去到大頭家門口,阿九紅著一張臉不跟我說話,因為我剛才訓斥了她,她在生我的氣。

秀秀嫂說:“海兄弟,昨晚上剛下過雨,道上滑,注意別摔著。”

我說:“我們爭取今晚回來,有什麽事的話,你打電話聯係。”

這是第一個和我說話的人。

去鎮上的路都是下坡,砂石路很顛簸,因為大雨將路衝刷的凹凸不平,阿九緊緊的摟著我的腰。

我最怕癢癢,她一摟,我就想笑,車把一歪,兩人鑽進了路邊的一片玉米地。

阿九剛剛換上一身嶄新的小洋裝,摔了一身泥水,惱羞成怒,大聲說:“笨死了笨死了,你會不會騎車啊。”

“草,你行你上!”

這是第二個和我說話的。我剛才還在想,阿九會不會一直不跟我說話,甚至是第七個和我說話的人,可現在她張口了。

鎮上非常熱鬧,不過確實另類的熱鬧,縱使這裏比六家發達很多倍,但是四條人命被雷劈死,足以引起不小的轟動。

我把車寄存在一家商店外麵,也不能免費存車,去店裏買了一盒煙。

老板娘說:“帥哥去縣城吧你?”

我問她:“你怎麽知道?”

老板娘笑道:“外麵等你那小姑娘真俊,你女朋友?”

我說:“嗯。”

反正阿九聽不見。

老板娘說:“現在鎮上的通勤和班車都沒發車呢,帥哥,我給你出個招,讓你一分錢不用花就能到縣城。”

“啥招?”

“今兒上午山上不是打雷劈死人了嗎,縣裏挺關心這件事的,好些個領導都在鎮上飯店喝茶呢。我娘家侄子就是給縣委開專車的,他現在要回縣裏拿一趟東西,你坐他車回去吧。”

我謝過老板娘,拿上煙走出商店,

瞥了眼飯店的方向,確實停著很多輛車。

這是第三個和我說話的人。

如果沒有收到薑海洋的信息,我或許會去坐,可這種被宿命安排好的感覺,讓我覺得非常不自然。

我不打算蹭車,走出這段路後,在鎮上大橋等班車。

“嘀嘀嘀!”

一輛紅色麵包車停在我們麵前,黑車司機趴窗戶問我:“兄弟,縣城十五,現在就走,走不?”

我搖搖頭。

司機說:“嗨,上來唄,都是這個價,要不然,你們兩位隻收二十可以不。我也就是去縣城買點東西,不然也不拉你們。”

我眉頭一皺。

誰知這個司機也是個沒眼色的,死氣白咧的下車拉我們倆,又是點煙又是溜須拍馬。

“我他媽給你二十,現在就給我開車滾蛋,草,都說不坐不坐,你還沒完沒了了。”

一個路人甲,和我第四個說話的人。

麵包車拿著我的錢走後,阿九罵我神經病,我說你煞筆,他那輛破車連個保險都沒有,翻車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這時,又有一輛黃色富康出租車開過來,一看就知道這是縣城的出租車,今天跑了一趟鎮上,回去放空車,肯定要拉我們。

嘀嘀嘀。

我心說,難道路人乙也要浪費我一次機會。

出租師傅探出頭,還戴著墨鏡往前努努嘴,我搖搖頭。

這比居然沒跟我說話就走了,我鬆了口氣。

我現在真的是惜字如金,我要把我有限的發言權,集中在有用的人身上。也就是說,我目前隻能和阿九、秀秀嫂、商店老板娘、路人甲,不限量提供說話服務。

這已經是第四次機會。薑海洋說我第七次就要掛,我就算不相信,也得掂量著自己的小命辦。

剩下兩次機會,我打算送給大頭和娜娜,連張皇上都不能跟他講話了。

當一輛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灰色寶來停下來時,我打算上車了,因為車主是個吊死鬼的臉,一看就是那種不愛說話的人。

我把阿九塞進去,完全不給司機說話的機會,一張五十塊錢遞上去。為什麽是五十元,這都有我自己的學問。給一百,我怕他說沒零錢,給二十,我怕他說不夠,我又不能主動問哥們到縣城多少錢。

司機果然沒說話,找給我兩張十塊的。

阿九用異樣的目光看著我,癟癟嘴說:“惡心死了,還裝酷。”

我心裏暗暗後悔,真是太不自重了,剛才幾次機會浪費的太過於輕鬆。我就不應該跟老板娘和路人甲說話。

潛意識裏,我非常想挑戰一下,今天第七個和我對話的人是誰!

可如果從我自己的生命安全角度出發,我希望今天跟我說話的人,最多到第六個。

司機真不錯,一路沒說話,到下一個鎮,有兩個叼著煙卷的殺馬特攔車。

司機停車,殺馬特副駕駛坐一個,後排座位我身邊坐一個。

“哥們兒你去哪兒?”殺馬特甲問。

我搖搖頭,用手指向前方。

“臥槽了,這比是不是啞巴?”殺馬特乙哈哈大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