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五章 真假玉佩

景王也衝衝地從校場趕回來了,他一身戎裝,一日一夜的操兵,耗盡心力布防劉澤中的兵馬。劉澤中真的交出了大部分的兵馬,而如今手上,隻剩下之前的三分一不到。隻是,交出兵符,不代表他真心臣服。最近,他的士兵一直都在鬧事,一會說無法適應京城寒冷的天氣,要求回到西南。一會又說景王之前的士兵杯葛他們,讓他們無處容身。總之,是每日都有一些煩事滋擾著景王。景王開始不理,隻讓鎮國王爺操持軍中事務。但是鎮國王爺領軍打仗是在行,玩心計,卻不是這些士兵的對手。

於是,景王奔赴校場,親自領著滋擾的士兵上山操練,一日一夜,不曾停歇。累得那群士兵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景王聞得劉漸忽然病重,急忙入宮,看到永暉殿裏黑壓壓地跪了一堆人,心中便驀然一沉,他快步走上前去,劉漸抬頭看他,氣息已經有些紊亂,卻還是擠出一個笑容,道:“皇兄,朕把一切,都交托給你了。”

景王見毛樂言已經恢複了原貌,而大家臉上都哀傷一片,禦醫跪了一地,連院判大人臉上都有絕望的神色,心中便明白了。皇後抬頭看他,神色十分複雜,他也看了她一眼,給她一個鼓勵安慰的眼色,皇後哀傷地別過臉,雙手放在膝頭上。

他啞聲對劉漸道:“皇上,沒事的,別擔心,一定會好起來的。”

劉漸笑笑,卻不回答,眸光明滅未定,細細地環視了眾人,依戀的眸光定在毛樂言臉上,像是看不夠似的,貪戀地瞧著。

緩緩地,他的眸光漸漸暗淡了下去,緩緩閉上眼睛,輕聲道:“朕覺得累了,要休息一下。”

眾人嚇得心都提起來,但見他雖然閉上眼睛,但是呼吸卻還是有,才略微心安。

古丞相和一眾朝臣先退了出去,就在正殿裏候著,誰也不敢離開。

甄長宣問丞相,“相爺,方才皇上跟您說什麽?”

古丞相瞧了他一眼,又瞧了瞧眾人,哀哀地道:“皇上聖旨,若是........景王即位!”

大家麵容一陣黯然,景王即位這點,已經是沒有非議了。之前劉漸病重,他被封為攝政王,行事作風不驕不躁,加上先帝之前也曾屬意過他,大家都相信,他會是位好皇帝。

毛樂言走了陰間一趟,毛小方仿佛知道她會來,放下手中的本子,道:“孫女,生死有命!”

“你既然能對我說這句話,就證明你是知道的。”毛樂言紅了眼睛。

“知道又如何,這一切,不是爺爺可以插手的。”毛小方無奈地道,看到孫女這副模樣,也著實心疼,可心疼歸心疼,有些事情錯了一次,不能再錯第二次。

“我隻想知道,那個人是誰。”毛樂言問道,“是夜澈嗎?”她記得夜澈曾經跟她說過,劉漸的生死在她。

毛小方笑笑,“怎麽會是他?”

毛樂言一愣,她以為是他,“不是他,是誰?”

“誰想劉漸死?誰想景王登基?”毛小方靜靜地看著她道。

毛樂言陡然變臉,“陳如兒?”

毛小方道:“從殺靜王到放棄兵權,一切都是計劃。她要劉漸死,讓景王順理成章地登基,再用迷魂術控製景王,劉澤中在背後攝權,除了不是名正言順的帝王,劉澤中要得到的,都已經得到。”

毛樂言痛苦地道:“我隻是沒想到,他會用生命來交換生生世世相依。”

毛小方也有些動容,“是啊,我也沒想到,劉漸一直十分理智,甚至可以說冷情,在你死後,我去觀察過他幾次,他都表現得不是十分悲傷。我還以為,他對你,本沒多少愛意。”

毛樂言忽地抬頭,“不對,他有玲瓏玉佩,陳如兒不可能的法術不可能入侵得了他的身體。”

毛小方也微微詫異,“對啊,他有玲瓏玉佩護身,而且,劉漸為人精明,斷不可能陳如兒跟他說若果你交出生命,便可跟你生生世世相依這樣的話,他便相信了。”

毛樂言隻覺得心中千頭萬緒,雜亂無比,理不出個頭來。

毛樂言離開地府的時候,毛小方慎重叮囑,“如今你身份已經露了,陳如兒會視你為頭號敵人,你自己要小心點。”

毛樂言淡淡地道:“即便她不找我,我也不會放過她。”

“對了,莫顏和趙振宇,我可以幫你救回來,希望這兩人在最後關頭能幫上你。”毛小方到底是舍不得不管,雖然知道就算自己不出手,毛樂言也能救兩人回來,但是如今一堆堆的事情,她大概是分不開身了。

毛樂言回頭,眸子紅紅地道:“謝謝爺爺。”說罷,疾步而去。

毛小方在身後大聲地喊道:“還有魔童,要小心處理。”毛樂言沒有回答,身子已經不見了。

毛小方歎歎氣,輕聲道:“早知道會有今日的境地,爺爺絕對不會讓你回來,孫女,都是爺爺的錯。”豈能袖手旁觀?

判官見他在一旁發愣,問道:“出事了?”

毛小方苦笑一聲,“劉漸用自己的生命,跟陳如兒交換和我孫女生生世世在一起。”

判官嗤笑,“那陳如兒也不是月老,憑什麽?”

“而劉漸一向精明,竟會相信。”毛小方歎息道:“情之一字,真是害人不淺啊。”

判官則若有所思地道:“未必是真相信,怕是被迷了心智。”

“但是,他有玲瓏玉佩護身......玲瓏玉佩被人偷換了!”毛小方陡然驚醒,又歎息一聲,“皇帝身邊,未必都是忠心耿耿之人。”

判官笑了,“算了,塵世人,總有各種無法滿足的欲望,為了心底的欲望出賣身邊的人,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了。”

毛小方疑惑地道:“隻是,不知道是誰呢?”

“能近劉漸身的人,不多。”判官一針見血地道。

毛小方沉沉地點頭,“是啊,真的不多。”

判官想到的,毛樂言自然也想到了。她首先要確定的,是不是玲瓏玉佩被人換了。所以在回到皇宮之後,她首先就著手調查這件事情。不止如此,她還把梅妃接回昭陽殿,太後當初以為梅妃肚子裏的孩子是劉漸的,開心得跟什麽似的,誰知道那孩子竟然是野種,氣得當場就要斬殺梅妃。毛樂言輕聲在她耳邊道:“你若殺了梅妃,這劉家江山就完了。”太後自己不信,隻是景王也在一旁攔阻,她將信將疑,硬聲道:“我大劉江山,和這妖孽有什麽關係?”她之前不明白為啥皇帝要說梅妃是妖孽,如今看來,果真是妖孽,竟然給**宮闈,丟盡了皇家的臉麵。

景王不想讓她知道太多,免得她害怕,便道:“母後,你若是信得過兒臣,這一切你就不要過問了。”

太後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兒子的,在她心中,景王一直都比皇帝優秀,皇帝這樣跟她說,她大概是要打破沙鍋問到底的,但是景王這個跟她說,她便不再問了,全心全意地相信他。

最後,她冷然地對毛樂言道:“這事兒是你惹出來的,到時候出了什麽幺蛾子,你自個擔著,擔不起,就用你的性命來擔。”

毛樂言不語,她擔不起,但是也要擔著,因為,並沒選擇的餘地。

太後最終沉緩地離去,她似是忽然間就衰老了許多,臉上原本就鬆弛的肉更加的耷拉,嘴角呈現悲苦的弧度,臉上,已經沒有昔日的傲氣,有的隻是被世俗衝洗後的無奈。

梅妃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銳氣,臉上,有彷徨和不知所措,她看著毛樂言,有些茫然地說了一句謝謝,便拖著沉重的身子入了內殿。

而最高興的,莫過於粉兒菈威和小蘭,三人雖然不解為何毛樂言可以死而複活,但是他們並無半點害怕,在上陽殿收拾了東西便歡天喜地地回來了。

一切,對他們而言就像是做夢一樣,隻是塵世事,原本就是南柯一夢。夢境和現實,有時候是分不清的。

毛樂言安頓好梅妃,便去永暉殿看劉漸。在永暉殿門前,她見到甄長宣,甄長宣什麽話都沒說,隻是雙膝跪地,叩拜了三下,嘴唇顫抖了一下,便老淚縱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毛樂言明白他是感激自己救了梅妃,父母的愛,讓毛樂言觸動,她上前扶起甄長宣,道:“甄大人不必如此,我所做的一切,隻是為了皇上。”

甄長宣悲聲道:“老臣一生,未曾做過半點虧心事,沒想到臨老過不了世。”

毛樂言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她知道甄長宣一生忠正耿直,對朝廷忠心耿耿,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也夠他難受的。

“娘娘進去吧,皇上的情況,還沒好轉,禦醫一直都在裏麵守著。”甄長宣蒼老的麵容有一絲悲涼,眸光灰暗。

毛樂言微微點頭,“甄大人要一同進去嗎?”

甄長宣羞愧地退後兩步,搖搖頭,“老臣無顏見皇上。”

毛樂言嗯了一聲,知道他一時間還沒能看破,便也不勉強,自己進去了。

殿內燒著炭火,暖和得如同陽春一般。禦醫在外殿等候,劉漸躺在**,臉色依舊蒼白。

皇後也守著床前,見她來了,麵容一暖,道:“你來了!”

毛樂言輕輕點頭,“皇上醒來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