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濃,周日酒吧齊聚了一群人。燈光搖曳,舞池瘋狂。hip-hop的鼓點持續,震得耳邊有些刺刺地疼。

不想扯著嗓子大聲喊話費力氣,周月貼到宋清頤耳邊說道:“我去舞池跳舞咯。”

她繼續咬耳朵交代道:“你在這自己小心點,別喝別人手裏的東西,也留意自己桌上開過的飲料。”

鼓點聲很大,宋清頤沒回話,她衝周月點點頭,而後又揮了揮手表示:我知道啦,你快去吧,別擔心我。

周月和男朋友一起離開,踩著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進入人流裏,身影很快就消失。

卡座上瞬間變空,很快就來了兩個同齡的男生想要宋清頤微信。

宋清頤這次出來純粹就是來給周月當工具人的,沒想過那些有的沒的,她搖搖頭,禮貌地給人拒了。

兩個小男生也沒死纏爛打,體麵離開。

目送走兩人,宋清頤視線一偏,和坐在旁邊卡座上的陸靳予視線撞上。

男人絲毫不受影響,來了這種地方更像是如魚得水,大剌剌地坐在那兒。他手裏拿著倒滿酒水的琥珀色酒杯漫不經心地晃著,見宋清頤看過來,一副渾不吝的架勢,衝她壞笑。

饒是脾氣再好的人,這會兒也要生氣。

宋清頤瞪了他一眼,挪開視線暗罵了句。

“渣男。”

方才在負一樓等電梯時,陸靳予混蛋地說出那句讓人誤會的話。彼時大家等來電梯,“叮咚”一聲,大開的電梯緩解了片刻的尷尬。

到了目的樓層,大家像是故意給他們騰出空兒一樣,擠眉弄眼地推搡著。感受到這種特殊,宋清頤沒忍住叫住他。

“周一我會把打火機還你。”

當知道陸靳予談女朋友的時候,出於眼不見心不煩的心理狀態,宋清頤當晚就把他那個“礙事”的打火機放了起來。

兩人幾乎沒有別的溝通,彼此間的信物到現在還沒交換回來。

走廊的燈光很亮,陸靳予跟宋清頤站得很近。男人垂著眸看她,發現女孩竟兒沒有化妝就來了,他甚至能看到她細膩的毛孔。

少女眉毛細長濃密,眼下有一顆很淺的小痣。這會兒她眉頭輕擰著,眼瞼下方的黑痣都生動起來,她說:“請你以後別再對我開這種玩笑,謝謝。”

“可能您女朋友不介意,但我介意。”

覺得以後不會再和他有什麽交集,宋清頤徹底撕碎謙和的麵具,直言坦露出自己的厭惡。

女朋友?

陸靳予有些納悶,就算有他失口承認的一次,那當事人也是宋清頤啊。怎麽她這會兒來找他算賬不是說他造謠,反而是覺得他拈花惹草?

百思不得其解。

一抬眼,陸靳予看到站在不遠處的蔣夢瑤。

兩個大男人圍著蔣夢瑤在說話,一眼看過去,中間女生最顯眼。

心裏像是有火花濺開,陸靳予隱隱有著不太對勁的感覺。謎團雲霧漸漸消散,思慮片刻,想到自己這段時間接觸過的女生,他心底徹底有了數。

陸靳予手握拳抵在嘴巴前咳嗽一聲,正想要開口解釋的時候,宋清頤忽然走開了。

半點兒眼神都沒再留給他。

在宋清頤現在看來,陸靳予現在就是個仗著自己人氣旺盛有很多女孩子追,並憑此為所欲為,就挺……沒勁兒的。

宋清頤挪開視線後,拿起桌上的酒水輕抿了口,甜甜的,酒精濃度很低,還挺好喝的。

正當她想掏出手機玩會兒的時候,卡座這兒忽然來了個染著黃色頭發的飛機頭男人。

黃毛男看起來喝了不少,滿身的酒氣,他直接坐到宋清頤旁邊,微信二維碼已經被他打開顯示在手機屏幕上,男人笑得眼睛眯了起來,“妹妹,加個微信?”

混著汗臭味的酒氣一點兒也不好聞,宋清頤秉著呼吸站起來,她搖搖頭:“抱歉。”

見她不給麵子,黃毛男酒醒大半,他也跟著站起來,目光黏膩惡心。他湊近上前,猥瑣地吹了聲口哨,“都是出來玩的,跟哥哥一起去喝兩杯?”

宋清頤心裏更煩了,她往旁邊躲掉黃毛男傳來的氣息,臉上清冷感驟增,她壓下不適拒絕:“不要,請你離開。”

酒吧裏魚龍混雜,有點吵鬧。雖然聽不清宋清頤在說什麽,但看她這不情不願的模樣大概也能猜得出來。

黃毛男是跟朋友吹著牛逼說來和這個小妹妹交朋友的,在眾朋友視線下宋清頤給了他難堪,他瞬間覺得臉上無光。

有點兒惱羞成怒的意思,黃毛男麵上發狠:“給你臉還不要臉是吧,”他一手抓著酒杯,另一隻手伸過去不由分說地要扯宋清頤。

宋清頤抗拒地掙紮著甩開他,拉扯困難,黃毛男有些惱,手上使勁地甩開宋清頤企圖讓她老實點兒。

男女力道殊途,宋清頤受重力摔倒,小腿撞上桌台,“嘭”的一聲,女孩兒表情變得痛苦。

黃毛男見她這樣,臉上毫無愧疚,反而更來勁地喊道:“早乖點不就好了嗎?”

說著就想拉起宋清頤離開。

他手臂剛伸出來,身後忽然有道蠻力襲來,不等他反應過來,背後忽然又被人踹了一腳。黃毛吃痛沒有站穩,人直接摔在身邊皮質的硬沙發上。

陸靳予冷峻著張臉,臉上蘊著怒意朝黃毛男看去。黃毛嘴裏大罵了一聲,起身朝著陸靳予錘過去一拳。

一個閃身,陸靳予躲開攻擊,踹上他膝蓋,等黃毛應激吃痛導致動作遲緩,他又伸手扯住黃毛男的衣領。

拳頭打在臉上,臉骨都被磨得生疼。黃毛嘴裏不幹不淨地罵著,趁勢預備起來還手時,陸靳予目光發狠,按著他的頭抵在地上,“你媽沒教過你怎麽做人?”

壓著脖頸,黃毛的頭又一次被磕撞上地麵,陸靳予攥著他的頭發,迫脅他的頭部抬起,少年眼底陰霾密布,語氣放輕,“沒看見她不願意?”

少年眼鋒淩厲,帶著駭人的氣勢。

如那日一般,他也是這樣站出來擋在前麵。

酒瓶間的撞擊聲、爭吵咒罵聲的異樣很快吸引到周圍人的注意,陸靳予狠戾地收拾黃毛男,而黃毛男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就連額頭上也被磨破了個口。

周圍看戲的看戲,報警的報警,甚至還有人舉起手機拍攝。宋清頤心跳還未平穩,她起身扯陸靳予的衣袖:“陸靳予,別打了。”

男人感到胳膊上有道微小的力氣在製止他,他一扭頭,對上宋清頤那雙清亮純粹的眼睛。

周遭圍觀了很多人,酒吧裏依舊吵鬧。陸靳予眼底充斥著紅血絲,見她嘴唇張張合合,根本聽清宋清頤在說什麽。他收回手,站直了身子。

陸靳予身高上高出宋清頤不少,他低頭傾下身子,充滿疑問地看向她——剛才說了什麽?

宋清頤抬起下巴,嘴巴貼到他耳邊,說:“他要被你打死了。”

“而且,旁邊有好多人在拍攝。”

女孩兒好像喝了點兒酒,清甜的果酒香味順勢飄了過來。宋清頤趴在陸靳予的耳邊說話,溫熱的氣息湧上,四周像是鴉群散開,煙花散場,瞬間靜了下來。

陸靳予怔愣在原地,最先傳來的是耳根處犯軟的感覺。

像是被燙到,陸靳予不自在地抬起頭,僵硬地別過頭去。

場麵一陣混亂,警方很快到來,涉事人員都要被帶走錄口供。本就是件糟心的事,眼見著周月拉著鄭柯厭滿臉擔心地要跟過來,宋清頤擺擺手,“我沒事,你玩你的,我很快就能回來了。”

周月看陸靳予一直站在她旁邊護著她,內心的焦慮平複許多,便沒跟上去。

酒吧裏到底是有監控拍攝到的,陸靳予這是正當防衛動手,兩方協調好後警察叔叔也沒為難他們。

但打架出手傷人到底是不對的行為,教育了幾句後警察叔叔便讓他們的家長或老師來領人。

大半夜的,月亮懶懶掛在半空,淡濁的月色流淌著睡意,陸靳予家的管家收到消息匆忙趕來。

陸靳予閑散地靠在長椅上,頭一偏,瞧見了宋清頤的手機聊天屏幕。

阿姨:「你們出去玩要早點回家呀」

廊外的長椅處燈光昏暗,空間逼仄。處在這樣的環境裏,不像對麵那男的嗷嗷亂叫發泄著負能量,女孩兒安安靜靜地坐在這兒,在聽見手機來消息響,她麵色不改,很安靜地回複:「阿姨,我們已經回去了」

看到這裏,陸靳予心底大概也猜到了她這是在和誰聊天,報平安呢這是。

他別開眼睛,眼底戲謔地笑道,“怎麽不給家裏人打電話?”

“反正明天就出去了。”宋清頤手指在屏幕上輕點了兩下,屏幕鎖上,她掀起眼皮看他,“今天的事…謝謝你。”

雖然偏見依舊還存在,但他今晚畢竟“不計前嫌”地幫了她。

夜晚寂靜,值夜班的人稀少。

陸家的管家很快就趕來領人,陸靳予站起來走到中年男人麵前低著頭,嘴唇動了動。

宋清頤離得遠,也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麽,隻見男人點點頭,目光衝她看了過來。

再下一秒,宋清頤就看見陸靳予跑了出去。

不愧是少爺,不管什麽時候惹事都有人來給他兜著。

真好。

倏地,手機又震動一聲進了消息。

是周月在問她現在怎麽樣了。

看完周月的消息,宋清頤從表情收藏裏翻了翻,給她回了個紫色的胖惡魔晃著腰的表情包過去,然後打字:「在接受改造」

宋清頤把鏡頭調成後置,左手伸出來比了個耶的姿勢發送過去,算是寬慰:「我在這還挺好的,明天就回去了」

「等我出去了,記得請我吃飯」

周月看完最後一條消息,心裏稍微舒坦了一點,給宋清頤發:「你幫我保密,還受了這麽大委屈,你就是要我全部身家我都給你」

宋清頤挑了挑眉,沒跟她客氣:「行啊,那你發我」

那邊不回了。

事態緊急,今晚的事兒兩個女孩都是瞞著家裏人的。這要是驚動到宋周兩家父母,不知道他們得氣成什麽樣兒。

反正犯錯的人也受到應有的懲罰,宋清頤委屈一晚也不是不能忍受。

看了眼時間天也不晚了,宋清頤鎖上手機,賴在這兒閉上眼睛準備小憩一會兒。

夜晚疲憊,三覺五感不如白日那麽優越靈敏,宋清頤感受到身邊有道人影壓近。她睜開雙目,有些意外:

“你怎麽又回來了?”

陸靳予都已經站在她臉前了她才發現,這會兒湊近看,女孩兒眼底有些泛紅,可見是真的累了。他沒吭聲,單膝跪在地上,默不吭聲地拆開塑料袋裏東西。

他忽然逼近,宋清頤的盹意兒瞬間全被趕跑,

女孩兒身子前傾,驚呼了聲,“你幹嘛?”

但看見他袋子裏的那些東西,宋清頤手抓著長椅凳子上,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陸靳予手上動作沒停,擰開包裝盒上的蓋子,察覺到她的緊張局促,他抬頭看她,哼笑道:“我一渣男能做什麽?”

先前打架時的戾氣完全消散,那副吊兒郎當地痞樣回歸,他輕挑著眉,又說:“調戲你唄。”

作者有話說:

老不正經(=OДO=)

陸渣男讓棠跟大家說明天有點事兒得請假一天,後天回來繼續工作

所以!berber們後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