鯨魚, 象征著大海和自由。

也是陸靳予名字的諧音。

旁邊的有人在勸陸靳予喝酒,陸靳予舉著杯子和他碰了下,仰著頭一口悶幹了。宋清頤在說喜歡的動物時, 手在桌子底下牽上了陸靳予的小指。

像是在哄著他的不開心似的, 在底下輕輕撓了下他的手心。

有點癢, 像是被螞蟻叮了一下,但安撫意味明顯。

自從見了陸莫離之後,陸靳予就心不在焉的。宋清頤作為和他這段時間零距離接觸的人, 自然能夠感受得到。

原本是想著等飯局結束後再好好跟他說一下這個事的。

沒想到今天的話題很巧妙, 讓她有了發揮的機會悄悄哄他。

她之前說過, 如果有選擇的話, 那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他。

那從今天開始, 因為陸靳予,她開始喜歡鯨魚。

不知道陸靳予有沒有聽到,她躲在桌下的手又一次輕輕地撓了下他。

這次男人不似方才動作呆愣, 他反抓了宋清頤的手,手上稍稍使了些力氣抓她,像是在警告她不要在底下作亂似的。

宋清頤沒覺得疼, 背著所有人躲在桌子底下繼續撓他的手心。

心情轉好,陸靳予抬著眉梢看著她一臉正色,但手卻不老實地在底下皮。

也沒什麽, 陸靳予也沒反抗, 一副任君為所欲為的樣子。

但飯局結束, 他和宋清頤單獨相處的時候,倒是來了句:“沒看出來, 你還真挺愛和我暗度陳倉的。”

宋清頤就說他後麵怎麽不反抗了, 沒想到竟然是在這等著她呢。

屋外的空氣有點兒冷, 宋清頤的手和陸靳予牽著,在他大衣口袋裏,她尖尖的下巴埋在咖色的針織圍巾裏,露出一雙眼睛看他:“我才沒有。”

陸靳予低頭看她一眼,笑著說:“你有。”

宋清頤在他兜裏的手用力掐他,嚴肅強調:“我沒有!”

兩人就跟個小孩兒似的,你一句我一句地爭論。

不過到最後還是宋清頤贏了。

兩人回去路上,陸靳予沉默了好一會兒,像是在心裏盤算了很久似的,將自己的事情和盤托出。

他說今天陸莫離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他確實是父母不要的小孩。

也如他所說,陸百川叫人停掉了他的卡。

什麽都沒解釋,隻是告訴了宋清頤結果,“我和家裏人關係不好,做什麽都要靠自己。我這樣,你還願意跟我在一起麽?”

宋清頤笑得眼睛彎彎的,像是沒有片刻的猶豫似的,立刻回答:“當然願意。”

兩人戴著同色係的圍巾,許是陸靳予一直抬著下巴,這會兒圍巾鬆鬆垮垮地掛在他身上,宋清頤伸出來替他理了理。

兩人身高差距明顯,宋清頤雙手搭在他厚實的大衣外套上,仰起頭,眼睛裏亮晶晶的,像是有星星:“陸靳予,家庭不是我們自己能選擇的。盡管你經曆了所有的不好,但還是用力的長成了和陸莫離不一樣的人,你已經很了不起了。”

夜晚降落寒霜,周圍一切都霧蒙蒙的。

學校附近的商業街道有很多小攤,有賣熱乎乎的板栗和烤紅薯,有冒著熱氣的關東煮,還有熬煮了許久粘糯甜膩的烤梨。

到處都散發著煙火氣息。

人就是這樣,喜歡靠近溫暖的東西。

比如此刻,陸靳予看著宋清頤,看著她說話時候嘴邊露出的微小霧氣。有那麽一瞬間,行為好像不受控製,陸靳予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唇毫不客氣地欺了下去。

好像經曆了好久的昏天黑地,因為缺氧,腦袋有些昏沉,宋清頤靠在陸靳予身上。

整個身上的力氣都寄托給他,像個小袋鼠一樣完完全全地信任他。

宋清頤一向是個成熟穩重的性子,到哪兒都是個清冷的樣子,她這麽親昵陸靳予,其實陸靳予也沒想到。

不過對於現在這樣的相處模式,他倒是喜聞樂見。

陸靳予靠著她,一把將她抱起來,語氣緩緩又溫柔,“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再等等他,不靠家裏,他也能單手撐起一片天。

-

接下來,臨近寒假,陸靳予卻是天天神龍不見尾地忙碌了起來。

而宋清頤先前報了個攝影比賽,準備著作品集合投遞,兩人都忙著,連正常說兩句話都成了奢侈。

一直到徹底放寒假,兩人都沒有正兒八經地約過一場會。

學校放假,室友們都是外地的,現在這段時間忙著把行李往家裏寄。冬天的物品多,還有**用品,就跟搬家似的,沒一點兒讓人省心的。

學校快遞驛站每天接收著包裹寄出去,光是在門口排隊填寫寄件資料都要排上一會兒,女生力氣小,一些想表現的男生都殷勤地往女生宿舍門口湊。

毛淑敏已經很久沒怎麽和宿舍裏的人說話了,好像從周月來宋清頤宿舍送完奶茶開始,她就變得早出晚歸,身邊站著的人也都是她所認識的別班的朋友。

倒是學期末收拾行李的時候,她也不吭聲,東西收拾得響聲很大,收拾完就把東西搬運到門口,讓男生朋友幫她運過去。

完全不怎麽理睬同宿舍的人。

吳秀萍看見她這樣,搖頭歎了口氣,她說:“清頤啊,要不你去跟敏敏道個歉?”

說完又覺得不妥,立刻解釋道:“她先前喜歡陸靳予,結果陸靳予跟你暗度陳倉了,後來喜歡鄭柯厭,又被你發小截胡,心裏估計不好受。”

七七把一些厚實的衣服裝進行李箱裏,聽著聲趕緊站了起來,“憑什麽啊,那人家談戀愛想不想公開是別人的事啊,跟她有什麽關係啊?再說了,就算沒有清寶和她的朋友,那兩位大帥比就能跟毛淑敏談戀愛了?”

“而且我記得,陸靳予當初剛開學那會兒就拒絕她了,還有清寶在宿舍提醒過她鄭學長有對象了吧。”頓了會兒,七七又給補充了句。

七七性子直,跟宋清頤有很多事情都不謀而合,尤其最近這段時間,兩人偶爾還會出去采風拍攝素材,論情感上,她和宋清頤更親近一些。

就事論事來說,她也沒覺得宋清頤哪裏沒做好。

吳秀萍歎了口氣,“說得也是,我就是覺得大家都是室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沒必要弄成這樣。”

宋清頤是本地人,家裏有吃有穿,陸靳予那兒也什麽都有。放個假的話,她就把電腦和作業帶回去就行了,沒什麽好收拾的。

前一天剛拍的素材這會兒正在上傳到電腦裏,宋清頤聽著她們之間的爭執,扭頭回應道:“我會找個機會跟她好好聊聊的。”

其實她猜到,毛淑敏生氣大概是因為她覺得宋清頤和陸靳予明明是情侶關係,但當時做遊戲當著學姐麵前,出頭鳥竟然一直都是毛淑敏她自己。

雖然當時事出有因。

但宋清頤當天接受大冒險去找陸靳予的時候,毛淑敏站在她身旁一直在幫她,她確實沒有做好。

相片導入電腦裏麵,宋清頤窩在宿舍一下午修片。

七七和吳秀萍約好了一起下去寄快遞,這會兒兩人都不在宿舍,所以下午毛淑敏回來的時候,直接就撞上了宋清頤。

兩人第一次單獨在一個空間裏。

毛淑敏確實是在生宋清頤的氣。

之前見錢博森喜歡宋清頤,她屁顛屁顛地當兩人僚機,想盡快撮合一下促成兩人的戀愛關係,但宋清頤不領情。

後來她自己喜歡的,並且付諸行動的兩個男生全因為宋清頤而希望落空。

落空也就算了,她明明都跟陸靳予在一起了,卻還裝作兩人不認識的樣子,對外說跟陸靳予不熟悉,還說什麽對他不感興趣。

她的一片好心,全被宋清頤當成驢肝肺了。

騙子。

把人當猴子耍。

嘴裏真是沒一句真話。

毛淑敏進門翻了個白眼,拿上小包包後就準備出門和朋友玩去了。

包包背上,剛一個轉身,她就聽見宋清頤喊她名字叫住了她。

宋清頤注意力從電腦屏幕上轉移,她站了起來,叫住她,“抱歉。”

因為這事出來道歉確實尷尬,宋清頤頭一回住學校宿舍,寢室裏的室友關係難以維持,對於和陸靳予談戀愛隱瞞了大家這事,她確實沒有做好。

她還是第一次跟人道歉。

沒什麽經驗,不習慣,不適應,也很無措。

她緊張的手都快在底下擰成麻花了,繼續說道:“當時事出有因,所以就沒告訴大家我和他在一起了,真的很對不起。”

宋清頤沒有化妝,素淨的一張臉上看著清純,眉頭一皺就能讓許多人為她趨之若鶩。像她這樣的人,好像到哪兒都是焦點。

以往毛淑敏也是這樣,成績好,家裏條件好,身邊追求者多。她從來都是被人捧著長大的,但來了西大和宋清頤認識了後,她發現一切都變了。從前那些屬於她的東西,全都轉移到了宋清頤身上。

憑什麽她所得不到的東西,宋清頤就能輕易拿到?

毛淑敏聽完她說的話後直接冷哼了聲,“宋清頤,你能不能別裝了啊。”

“你清高,你了不起。前有學長追你,後有校草跟你談戀愛,旁邊還排著一堆追求者。這種滋味很不錯吧?你牛逼行不行。”

宋清頤皺著眉頭,“我沒有這樣想。”

毛淑敏指甲扶在胸口前的包帶上,臉上表情冷冰冰的,轉身:“你怎麽想的我管不到,我已經提交了換宿申請了,再見。”

宿舍門剛一打開,七七和吳秀萍兩個人麵色沉重地站在門口。

顯然,裏麵的話她們也都聽見了。

出去一圈,七七的臉被凍得通紅,宿舍門關上,她翻了個白眼,“你有病嗎?宋清頤跟你道歉是維持宿舍關係不想鬧得那麽難看,你真當人家有錯了啊?”

室友之間第一次這麽崩盤,毛淑敏聽七七這麽一說,也生氣了,“我那麽全心全意對她,結果她把我當猴耍是我做錯了???”

“喲,你可真是說的比唱的好聽,”提到這話就讓人無語,七七撇了撇嘴,“什麽叫你全心全意對人家啊,明看著人家不喜歡錢學長,是不是你一個勁兒的上去撮合啊?”

“是你當初要陸靳予微信被拒絕了然後在宿舍裏哭吧,我們一直在安慰你。就是個男人而已,要不到微信你現在還衝著人女生發火,記仇記到現在呢?”

“七七你跟宋清頤處得好,所以你現在幫她說話,但我們也是室友好嗎?”

“啊你現在知道我們是室友了?晚上跟人開語音視頻聊天到半夜影響我們休息,跟你說了也不理的不是你嗎?下午我在宿舍打遊戲開麥跟朋友聊天,你在那喊著不要說話你要休息的時候你怎麽沒考慮我們是室友呢?”

提到這些,七七心底的火一窩又一窩,正好毛淑敏也要換宿舍了,索性一次性把話說完:“不知道你自己在那吊了多少個魚,都跟人出去開/房了還說那是男閨蜜,你自己這樣你當清頤跟你一個樣嘛?還在這造謠別人,你沒點兒事吧?”

作者有話說:

其實就是兩個不那麽幸福的小孩抱在一起相互治愈的故事。

人都有脆弱痛點,很喜歡兩個人抱在一起相互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