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奶盯著我看了半天,然後慢慢的躺了下去,一雙原本明亮的眼睛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病變得混沌不堪。

“你也大了,今年後半年也快十五了吧……”

奶奶的手還是那麽涼,她拍拍我的手背疲憊的笑笑,繼續說:“我總覺得你長不大,總要護著你,現在呢,看來還是我老了,該讓你自己出 去闖闖……”

闖闖?闖什麽?這老太太又在扯什麽?

“這裏你是不能在呆了,到了十月一她就會來吧?如果我想的沒有錯,她會帶你去西漠,對了,現在沒有西漠這個說法了,這都是老時候的 叫法,就是現在新疆那一片地方,她估計是被西漠的人下了蟲蠱,她來找你……”

“媽!你說什麽呢!”

我爸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我們身後,突然出聲嚇得我們兩都是一跳,我心裏啪啪啪的亂鬧,像是半夜看耽美H動漫被他撞見一樣!我去 !

然後我家老太太居然翻個身,半張著嘴扯起了呼!兩個眼睛閉的死緊……我靠!這逗比老太太果然瓊瑤劇看多了啊!太假了好伐!這麽裝別人看了很惡心的好伐!

我爸懷裏還抱著被褥,見我奶這樣,隻好歎口氣,放下東西後坐在床邊摸摸我的頭,然後對著我奶說:“媽,我也知道你是為了元寶好,但 她畢竟還是太小了,你把她一個人支出去,一個姑娘家,萬一……”

我奶奶停了打呼,背對著我們兩個躺著,半晌,才歎口氣,長長的一口,我能聽出來她聲音有點顫,卻始終沒有說話,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麽 好,氣氛一時特別尷尬。

“不是,爸,奶奶,你們先給我說說這是怎麽回事行不?我心裏慌……”

我爸聽了嗤笑一聲,照著我的後腦勺就是一巴掌,不過挺輕的,“真是個不長腦子的!誰家的小孩!這麽笨!”

我都想衝著他捅鼻孔了,後來想想是自己老爹,也就忍了,我奶奶見我挨打臉上也露了點笑,隨即坐了起來,端著茶杯吸溜吸溜的一邊喝, 一邊給我講了些我以前從沒有聽說過的奇聞異事。

我奶奶這人吧,其實她身上也是帶有那麽一點傳奇色彩的,這個我無法否定,聽她說,她是當年十裏八村有名的花姑娘,一條麻花辮子不知 道甩暈了多少條鐵錚錚的漢子(這個有待確認),而我是家裏的獨生閨女,我奶奶一點都不會因為沒有孫子發過愁,主要是我們家香火實在 是太旺了。

在我爺爺那一輩就是七八個鋼鏰兒子,當時正遇上打日本鬼子,趕國名黨,然後就沒了五六個,幸虧我爺哪個時候年紀小,十五六歲就出去 參軍,沒有槍杆高,沒兩年剛學會了開車,就已經扛著個小氣吧啦的錦旗回來了。

然後就被我奶奶侃暈拿下,橫七豎八又生了四個小子,聽我奶奶說,當年她連著生了兩個小子,到了我爹,我爺爺那是給予厚望,就差求神 拜佛的看能不能求來一個大姑娘,可誰知道,生下來不僅又是小子,還是個雙胞胎!

也就是我三爹和我親爹,我爹排行老四,最小。

我爺爺給剛生下我爹的我奶奶扔了一個半冷窩頭,就抱起我爹往外走,我奶說當時送孩子也都是司空見慣的事,但畢竟是她身上剛掉下來的 肉,她一通哭號死求著我爺,才答應把我老爹留了下來。

可日子畢竟還是太緊了,我奶最後頂不住她婆婆,也就是我太太的每天冷言冷語一哭二鬧三上吊,隻好忍著淚把我老爹抱著送人。

現在想想那時候也真是險,要是當時我奶奶沒有遇見那樁事,我爹和我現在也不知道跟誰姓呢。

“這人啊,都是命數,你爸爸的命說來也是換來的。”

當時我奶奶堅持要自己把我爹送人,說她要是看著不好,就立馬把我老爹給抱回來,誰勸都沒有用。

當時是寒冬臘月,大西北隴原上人家落戶都是稀稀拉拉的,一個山頭一戶人,我奶奶抱著隻有不到兩歲的我老爹,一路哭著就往山後的王家 走,那是我奶奶的娘舅家。

兩家隔著不止一個山溝,可這裏所有的人都是從小這麽走過來的,所以我奶奶也就沒有什麽顧慮,一路深一步淺一步的往山裏走。

現在大家應該也都知道,那個時候的狼是很多的,不像現在看個動物還要去動物園,蔫不耷拉的還要幾十塊的門票。

說也倒黴,我奶奶當時正抱著我老爹往山裏走,忽然聽見後頭有什麽秫秫啦啦的亂響,我奶奶說她當時心裏就沒反應過來,那可能是出來找 食的狼。

老時候的冬衣不暖和,卻特別厚重,她扭過了頭,還沒有來得及扭過身子,就被撲倒在了地上,我奶奶大叫一聲把我老爹揣在懷裏,她知道 狼是不吃人的,卻總愛把小嬰孩叼走。

有的人說是叼走去養,有的人卻是叼走是要喂它們自己的狼崽子。

我奶奶嚇得一聲大叫,兩眼嚇得發昏卻是為了保住我老爹死死的扣住已經要咬上她脖子的狼嘴,那狼說也奇怪,隻是急吼吼的在我奶懷裏亂 嗅亂撞,我奶奶當是它真的要叼走我老爹,撒了瘋一樣又是踹又是踢,最後居然真的把那頭站起來快趕著人一般高的狼給踢飛了出去。

我奶奶掙紮著站起來猛地後退幾步,和那匹狼對峙,卻見那匹狼和她以前見過和聽過的狼模樣都不一樣,整個身子長的出奇,身上卻是一道 黃一道黑,瘦臉尖嘴,有點像狐狸又有點像狗。

我聽到這裏就感覺有點怪,聽我奶奶的意思,這可能是一匹土狼,土狼其實是一種狗科的動物,以前在動物世界上也見過,可重點是這種土 狼也就非洲有,亞洲的狼都是那種經典的形象,這兄弟難不成是坐飛機過來的?

可那時候哪有什麽灰機給它坐,我奶奶和那東西對峙了有兩三分鍾,暫且還是叫它狼吧,那狼突然鼻子裏打了噴,原地焦躁的轉了三轉,最 後從身後的幹草垛子裏拖出來一個半大的孩子!

確實是個孩子!

我奶奶說當時她就嚇傻了,連懷裏我老爹什麽時候醒了過來她都沒有反應過來,我老爹在我奶奶懷裏扯著嗓子死嚎,被那野狼拖出來的小孩 也就跟著哭。

可那小孩不知道是餓壞了還是怎麽回事,整張臉都是黑黑的,哭聲也帶著一股子沙沙的呼嚕聲,倒像是狗或者狼壓著嗓子在低哮的那種聲音 。

老太太畢竟是大西北窯洞裏的老太太,也沒有什麽見識,害怕過了也就覺得那小孩可憐,興許是那條野狼叼的孩子,怕養不活,才半路截了 她。

我奶奶吹到這裏的時候還適當的向我展示了一下她母性光輝,當時那隻野狼把小孩給拖出來的時候,小孩已經隻有出來的氣,進去的幾乎沒 有了。我奶奶趕上去抱起小孩,那野狼居然也就蹲了下來,我奶奶也就放下了心,低頭去看那小孩。

可那根本就算不上是個小孩!

我奶奶說她當時差點沒收住手把那小孩扔了出去,誰見過滿臉是黑毛的小嬰兒!整張臉在人的輪廓下全都是一副狼的模樣,嘴往出突,鼻子 眼睛卻完全是人的模樣!

我奶奶之所以沒有把小孩給扔掉,是因為小孩從繈褓裏伸出來白花花的小手,晶瑩剔透,死死地拽住了我奶奶胸前的紐扣,哪裏像我老爹天 生就是兩條黑棍的粗胳膊。

我奶奶當時就斷定這是被誰家扔了的小孩,生了怪胎扔掉的也多,隻是這狼又是怎麽回事?

說起來那條狼也怪,看著我奶奶哄著怪胎小破孩漸漸地停了哭聲,居然一扭頭就走了,我奶奶也沒有辦法,總不能把孩子繼續扔在雪地裏, 隻好左右各抱一個,急急忙忙的去了她的舅娘家。

最後我奶奶是怎麽說服我爺的我奶奶沒說,隻是說最後她把那個怪胎小孩留在了她的娘舅家,把我老爹又給抱了回去,我想她是想著連個畜 生都能愛惜小孩,讓她給人送了自己的孩子,她怎麽也是不願意的。

再到後來,我問那個長得像狼的小孩怎麽樣了,我奶奶隻是搖了搖頭,說她也沒有見過了,隻是聽說那條去

她娘舅家的路上,被發現了一具 女屍,下身全是血,頭皮也被什麽動物用爪子搓掉了。

以前不明白,後來我奶奶就這樣想,世間靈物多了去了,那東西可能根本不是狼,平日裏見不著,說不定根本就個稀奇的東西,它們平日裏 根本不會和人有什麽交集。

我後來查過我們那裏的一些怪書雜篇,說隴原的山裏有一種狐狼,小時候長得像人,等長大了就四蹄著地,讓女人給它繼續生狼崽子,這種 狐狼不在狐科也不在狼科,小時候會被人誤當做人養在家裏,等長過三四歲,就會長成狼的樣子,養它的人家估計也會凶多吉少。

當然,著都是後話了。

當時我奶奶估計是被那頭狐狼擋住,讓幫忙給它養崽子的。沒想到我奶奶就是專門給別人送自己兒子的,沒想到自己兒子沒送成,倒是又救 了別人兒子一命,隻是她的娘舅家怎麽樣了,我奶奶沒有再提。

我對這事也是半信半疑,但重點是,這老太太扯了半天!跟我要跑路有什麽狗屁關係?!

外頭天都已經黑了,我給我奶奶續上第三杯茶,我奶奶砸吧著嘴繼續說,:“問題就出在了這狼身上,當時我們都當這事就這麽過去了,可 誰知道,總是有女人遇害的消息,後來就有人傳,我也遇過那條狼,可單隻有我沒出事。”

當時帶頭出來喊這話的就是那個沒舌頭的老太太,她當時是村子裏的女幹部,居說是上海那邊派過來的知青,最看不慣我奶奶這種土不拉嘰 的農村婦女,村裏死了第四個女人以後,她就親自帶領著一夥子人到我奶奶家裏鬧事。

“她叫劉素,名字好聽,嘴卻不怎麽幹淨,衝進咱家,張嘴閉嘴就叫我妖精,帶著四五個大漢,非得要我交代出那條狼跑哪去了,不然就以 封建迷信論處。”

我靠!這都行?叫我奶奶妖精,然後我奶奶反倒成了封建迷行?這劉素的腦子被鳥屎給糊住了吧?

“你爺爺那會子也是有頭有臉的人,雖然她是幹部,可在你爺爺那裏卻不敢怎麽囂張,可趕巧了,你爺爺那天沒在,她就趁著我一個人,家 裏還有四個小不點,指揮著手下的幾個人把家裏砸了個稀巴爛,可那時候的人窮啊,也沒有什麽好砸的,倒是砸壞了你爺爺的一件寶貝!”

我奶奶說到這裏停了一停,我老爸趕緊識相的起身去關了病房的門,幸虧我奶奶是單人間。

“那東西說好不好,說壞……卻是個極壞的臭東西!”

當年劉素打破的,是我爺爺當年西安打仗時弄回來的一樣舊物什,人都說西安遍地是寶,農民家後院裏都能不小心挖出來塊唐三彩,可我爺 爺撿的這樣東西,卻一點都不常見,因為,它根本就不是什麽文物!

因為它正好裝的就是白魚蟲蟲王的壇子!

那蟲子不喜歡光,跟蛇一樣,見了洞就鑽,劉素當時離的最近,那蟲王一下子就鑽進了她的嘴裏,她連聲都沒有來得及發出來,就已經算是 中了蟲蠱。

跟著的幾個人包括我奶奶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因為西北隴原上根本就沒這東西,白魚蟲的蟲王和普通的白魚蟲不一樣,不會亂鑽, 進了劉素的嘴裏以後也就靜悄悄的呆著了,所以劉素也沒有發覺什麽異常,趕緊的又催著幾個人砸東西,正鬧騰著呢,我爺爺終於回來了。

我爺爺一眼就看見那個被打碎的壇子了,“當時你爺爺啊,什麽話都沒有說,隻提了個棍站在了門口,你爺爺那個時候在大隊裏開拖拉機, 那天砸咱們家的都是給他當過學徒的,一見你爺爺往哪一站!腿就已經軟了,趕緊拉著劉素就跑了。”

奶奶……我知道我爺挺帥的……但咱都這把年齡了能不要露出這麽花癡的表情嗎?

“自那以後日子也算是安穩些了,劉素也再沒有來過,一直過了有快十幾年,咱家門子裏一個孩子,啊!就是給你送了收魂珠的那個娃,他 找上了咱們家。”

我的那個大哥叫驚雷,算是我們氏族裏的長子,很能幹,卻沒念過書,後來跟了個陰陽學算命,弄得整天神神叨叨的。(陰陽在西北就是道 士的意思,卻不是那種傳統意義上的道士,他們給人算命,看風水,踩穴,紅白事都管)那個時候我驚雷大哥剛出師,到處給人算命,算的還挺準,名聲打出去以後就跑我家去了,一進門就給我爺跪了下去,嚇得我爺一口饃沒咽 下去差點英年早逝。

“四叔!求求您了!”

驚雷大哥說完就在地上咣咣咣磕了幾個響頭,我奶奶連忙下炕去扶,叫起來好好說話,他卻說什麽都不起來,我爺坐在炕上吧嗒一口老旱煙 ,問他怎麽了。

我驚雷大哥連忙從袖子裏掏出來一個小玻璃球,說:“四叔我知道您見過這個!求您了!要是我以後出了事,這個就交給您保管了!”

那就是收魂珠!!!

不用我奶奶說我也明白了,當年我爺爺沒有答應驚雷,驚雷卻是把這東西交給了我!

為什麽?!

“要說劉素來找你,也都是你爺爺中的因,當年要不是他撿回來那個罐子,劉素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可我為什麽要走?她能在這裏找到我,難道我走了,她就找不見了?!”

我奶和我爸聽了我的話都搖頭,我跳起來一腳踹飛垃圾桶,這他娘的也未免太扯了吧?!沒頭沒腦我要往哪裏走?!為什麽要走,就為了躲 一個沒有舌頭的老太太?聽我奶解釋這麽多的意思就是,劉素不過是仗著自己有白魚蟲的蟲王,而白魚蟲充其量不過就是一種罕見的稀奇生 物,嗎的難道還要姑奶奶背井離鄉!輟學!就為了躲一隻蟲子?!

一直坐著沒有說話的我老爹,終於站了起來,“這事就先放著吧,十月一還早,我……我再想想辦法!”

說著轉頭給旁邊陪護的**鋪被褥,我奶歎口氣搖搖頭也沒再說什麽,我心裏卻堵著塊石頭,難過的要死。

窗戶外頭已經漆黑一片,今晚連路燈都沒有,樹梢子在月光下晃過來晃過去,晃得人心裏發慌,然後我就看見一個巨大的影子!一搖一擺速 度以極慢往來走,越變越大,突然一頓,靠近了我們窗戶!!!

臥槽!那是什麽鬼!

那不是人的影子,也不是車!,可我們在三樓,難不成是路燈給照大了?我哆嗦著過去爬在窗台上往下看,尼瑪!迎麵就撞上一個綠油油的 眼睛,直直的從樓下看上來!

我形容不出那是什麽東西,比哈利波特裏海格還大一圈,全身披著破破爛爛的布,看了我一眼以後就晃晃悠悠的往樓道口走,我尖叫一聲, 嚇得我爸連忙跑過來看,卻隻看見那東西一點點的後背,它已經進來了!!!

我奶奶也坐了起來問怎麽了,我嚇得兩腿發軟,不對啊,現在也沒過晚上九點,路上的人還是有的啊,那麽大的東西,大大咧咧的走在路上 ,怎麽可能不引起騷亂?

看來原因隻有一個,那東西……別人可能都看不到……臥槽,老娘難不成開了陰陽眼了還?

可現在沒時間想這個!我能預感到那東西一定是衝著我,或者我奶來的。

我奶奶已經下床穿上了鞋,手裏提著吊瓶,衝著我爸喊道:“去!把我的玉脖子拿來!”

玉脖子!那是我奶奶的寶貝,她送給我爸以後我爸從未離過身,我從小都知道這玉脖子不簡單,原來是等著今天這一招呢!

我爸從手腕接下一根細小的手鏈得給我奶奶,我奶奶自己揪掉手背上的針頭說:“元寶!等會不管看見什麽都不要喊,不要叫,你放心,有 奶奶在,誰都近不了你的身,聽奶奶的話,去陝西乾縣,找一個叫張佳的男人,他會告訴所有事情!”

“不!奶奶我……”

我一句話沒說完,病房的門突然一陣瘋狂的巨響,門已經被我爸用病床和櫃子頂了起來,可那東西那麽大,這些東西肯定擋不住它。

果然!三聲巨響後,連門帶床全部被踹飛,我們三個大叫著往後退,一直背靠著窗戶無路

可退,那東西才撲通撲通的走了進來。

一陣衝鼻的惡臭熏得我們差點閉氣,那東西的嘴裏發出呼哧呼哧的呼吸聲,幹癟卻打得出奇的手裏提著一把鐮刀,卻是農民割麥子的那種農 具,臥槽!難不成這是東方農民版死神來了?!

我爸護著我,我護著我奶奶,我們三個也不知道那東西要做什麽,它也站在門口不再進來,隻是用泛著綠光的眼睛死死的盯住我,時而還發 出類似笑的聲音,無比驚悚!

正對峙,那東西突然動了!

它全身發抖,身上破破爛爛的布條簌簌簌簌的亂響,突然從身上掉下來一塊黑乎乎的大塊,也看不清到底是什麽東西,像是一塊軟塌塌的爛 肉。

等等……這爛肉怎麽還長了一個口袋?還有背帶?拉鏈?

這……難道是這怪物的旅行包?怪獸出門也要行李?

我正胡思亂想,就見那東西從破布的兩邊咚咚兩聲又丟下來一口大鍋和折疊自行車。緊接著就是氣管子,軍用水壺,雪地靴,鐵鍬,斧子, 德國軍用步槍,臥槽居然還有美特斯邦威的最新款羽絨服……“兄弟,醫院不要流浪漢的,麻煩你出門右轉好嗎?”

“元寶!別亂說話!”

我爸把已經無語坐到地上的我一把扯了起來,可我還是忍不住翻白眼,我奶奶卻依舊眉頭緊鎖,這行走著的搬家公司到底是誰?

那人把套在頭上身上的破布徹底的取了下來,露出一張很明顯的混血帶著英倫範的臉,卻比非洲人還非,他笑嘻嘻的盯著我說:“小元寶! 你好啊!”

我去!!!我心裏十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踐踏著我名叫花癡的小情緒,這家夥他嗎的怎麽這麽帥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個人取掉身上所有裝備以後我才看清楚他穿的是黑色的皮夾克,臉上的黑色也是刻意塗抹上去的,年齡不超過二十五,輪廓很深,不像是 漢人,倒像是個新疆的維族。

我奶奶扶著我的手不再發抖,我趕緊搬過來還幸存的凳子給她坐,她坐下後又把捏在手裏的玉脖子交給了我爸,看來是危機解除了,這都鬧 得哪一出?

“你怎麽來了,你爸爸他還好嗎?”老太太居然認識這小子!

那人聞言笑笑,大大咧咧的也坐在了橫在病房中間的**,點了一根煙,從口袋裏抽出來一張紙,跟他人一樣也都是黑乎乎的,我趕緊跑上 去接住遞給我奶奶,紙上是用淺藍色的水筆寫的字,看起來已經有些年代了,墨水都有點暈散。

我杵著頭跟著看,打頭就是兩個大字:欠條!

我擦!感情這人是從我們祖國的西疆大陸千裏迢迢來討債來的?

我還沒看完,就見那人咬著煙笑眯眯的說:“蘇老夫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二十年前蘇爺打了這欠條給我們梁家,現在我可是要來收賬了 ,您可別覺得我小就誑我。”

說完還衝著我爸也是賤兮兮的笑,我爸眉頭一皺,從我奶奶手裏一把抽出那張欠條,粗略的一讀二話不說就撕了個幹淨!

臥槽!我們家祖上是土匪來的吧?我這麽逗比不僅繼承自我奶,肯定也有我爸一份吧!欠條都撕,撕了就能賴賬了?我突然覺得自己新技能 get到了……那人一愣,然後就噴笑了出來,嘴裏叼著的煙差點沒飛出去,“這位大叔,你怎麽這麽可愛?”

我爸冷哼一聲沒回話,我奶奶歎口氣道:“不是我們家不想兌現,隻是現在這孩子被人給盯上了,我們倒是想讓她跟你走,那人卻是不會放 過她,你要是能鬥得過那人,我們家元寶一定跟你走!我老太婆二話不說!”

“媽!你說什麽呢!”

“奶奶!你怎麽把我隨便送人啊我靠!”

我和我爸都跳起來炸毛,那個黑乎乎的混血兒抖著腿嗤笑著說:“蘇老夫人倒是打得好算盤,最好是我們打的兩敗俱傷,然後你孫女再幸福 美麗的過下半輩子?”

我奶奶歎著氣搖頭,嘴裏說著這也沒有辦法,居然還兩手一攤,癟嘴賣萌。

“賣萌沒用!奶你先給我解釋解釋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奶依舊沒有理我,優哉遊哉的坐著抖腿,黑人混血兒大笑一聲突然站起來說:“好!我答應你!不過元寶卻要跟著我!我保證她的生命安 全,然後……她也就不再歸你們蘇家管了!”

我奶奶和我爸聞言一怔,那人繼續道:“你們知道的,這是我做出的最後的讓步。”

我奶奶沒有看我,我爸看著我奶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隻是過來摸了摸我的頭,我奶奶深吸一口氣,衝著那人說:“可以,但你 得答應我,先帶她去乾縣,找到張佳以後她就任你處置!”

“成交!”

“奶奶!!!”

我腦子裏一團亂,情節發展太快了我完全跟不上,我怎麽就又要跟這人走了?她憑什麽要把我送人!

我奶奶沒有搭理我,叫我爸扶著她往出走,明顯的一副要把我丟給這人的意思,我嚇壞了,連忙撲過去拉住他們的手叫:“奶!爸爸!!! 你們要把我扔了嗎啊?!”

我奶奶還是沒有回頭,這老太太居然真的是鐵了心要把我送人了!我爸紅著眼睛把那條玉脖子塞到我手裏,扭頭就扶著我奶奶往外走!

我剛要跟上去,那個站在一旁看戲的男人卻一把捉住了我,力氣奇大,幾乎將我提了起來,我嚇得驚聲尖叫,歇斯底裏的衝著已經走出病房 的我爸和我奶大喊:“爸!!!你們告訴我媽了沒有!你告訴她了沒有!她不會同意的!你讓我見她一麵啊!你讓我見她最後一麵再讓我走 啊!!!爸爸!!!爸爸!!!”

我喊的嗓子嘶啞,吸進肺裏的空氣割的嗓子撕裂一般的疼,他們卻始終沒有再回來,提著我的男人大笑著鬆手,把我扔在地上後蹲下身,綠 油油的眼睛像毒蛇一樣死死的盯著我,吐一口煙把自己的臉隱在一片煙霧裏。

“小元寶,正式的自我介紹一下,我的真名叫完顏藍,就是你們知道的那個完顏洪烈的後人,道上的人都叫我梁藍。你以後都要叫我梁藍, 記住了嗎?”

說完也不等我回話,就利索的又把門口他剛才卸下來的東西都抗在了身上,然後把我也想抗行李一樣抗在了肩上,我的胃被他頂的生疼,吃 的東西都要倒出來,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呼啦一聲,一陣惡臭就撲鼻而來,然後眼前一片漆黑,這貨估計是用他那張又爛又髒的布把我們蓋 了起來。

“睡吧!睡醒了帶你去個好地方!”

我被他扛在肩上難受的要死,聽見他這麽說居然真的腦子嗡嗡嗡的亂響,然後就開始昏昏沉沉的不清晰,臥槽!這家夥還能催眠不成?我到 底是被賣給了怎麽個人?以後的路要怎麽走?!我渾然不知……再一次醒來還是晚上,梁藍估計是個夜行動物,我全身都疼得厲害,就像在山上植了三天樹一樣疲憊,卻沒有在梁藍的肩上,而是躺在一座 像是廟一樣的地方,坐在正殿裏的塑像一看就是現代人的手筆,廟宇也很新,這是哪?

我一動,梁藍就靠了過來,問我想不想吃飯,臉還是黑黑的,我心裏難受的厲害,沒空搭理他,就忍著疼掙紮的起身,他用那口他隨身攜帶 的大鍋煮著東西,香氣撲鼻,我一看,我去!居然雞精味精煲湯寶一應俱全!還真是個後現代主義的流浪漢!

“吃點東西吧!我們已經到離你們縣城十公裏以外的崇信了,這裏是武康王廟。”他說著徑自給我舀了一碗湯。

這家夥洗過碗沒有?用這碗喝了湯肯定會中毒而死!

他也看出來我嫌棄的他的碗,笑嘻嘻的從後背的包裏抽出一瓶84消毒液,衝著我挑挑眉。

我無奈,隻好坐回去端著湯就喝,“這是什麽肉?怎麽這麽白?”

“白魚蟲啊,你知道的!”

嘔!!!

我摔了碗就撲出去一通狂吐,一想起來那個死在廁所的男人,我的胃裏就翻江倒海,臥槽!!!這貨口味也太重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