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陽光出奇的好,暖暖的照在韓祈傲俊朗又冷毅的臉上,他靜靜的站在周圍花草錦簇的倚翠亭裏,懶懶的聽身後的小廣在跟他匯報喜宴的準備情況。小廣的聲音懶懶的,帶著一肚子無法發泄的怨氣。聽的人也懶懶的,或者說,聽的人根本就沒有往耳朵裏去。

懶懶的念完一長串的匯報,小廣抬起頭來看一言不發的韓祈傲,輕聲的問道:“主子,這件事情皇上跟皇後那邊還沒有表態。準備喜宴的事情,是不是早了點?”

“誰說早?”韓祈傲不悅的扭頭瞪了一眼小廣,又恢複剛剛的姿態,緩緩的道:“我想,父皇他一定會同意的。”

“可是,皇子妃那邊~~~~”

“用不著她來做什麽!”韓祈傲突然大聲的打斷小廣的話,握緊背在後麵得雙手,道:“她若是還想做這個皇子妃,就老老實實的做,她若是不想做,馬上讓賢就是!”

“主子你息怒,奴才隻是隨便問問,隨便問問。”小廣慌張的解釋,生怕自己一不留神惹怒了主子,反而連累了皇子妃。

“啟稟皇子,做喜服的師傅到了,如玉姑娘問問要不要先給皇子量一下尺寸?”一個侍衛匆匆的跑過來,算是解了小廣的急。

韓祈傲皺了皺眉頭,覺得有些厭煩這樣的東西,便冷冷的道:“無需量什麽尺寸,讓那些人看著做就是了,本皇子不會嫌棄。”

“嗯?”那侍衛似乎還沒有明白韓祈傲的意思,抬起頭來看看一旁站著的小廣,見小廣一個勁的給他他使眼色,便恍然大悟一般,道:“是,奴才遵命。”說完,便匆匆的跑回去複命。

小廣偷偷的瞟了一眼韓祈傲,探究的問道:“主子,您還有什麽要吩咐奴才的麽?”

“沒有了,你下去吧。”韓祈傲揮了揮手,帶著疲憊,又道:“喜宴的事情你也不用再向我匯報,總之一切按照最好的標準去辦就是了。”

“是。”小廣低聲的應著,輕輕的歎了口氣後便匆匆的離去。

韓祈傲的眼睛慢慢的落到菱月緊閉著的窗子上,一想到菱月的時候他就感到自己的心在慢慢的碎裂,那樣撕裂般的痛。所以,更多的時候,他不願意想起她,不願意麵對那張悲傷的麵孔。

總以為,所有的痛苦可以讓自己一個人來背,卻不知道還會傷害無辜的人。有時候,他真想放棄這一些無謂的爭鬥,隻好好的履行對菱月的承諾,陪著她、保護她。可是,他也明白他的退卻會給父皇、會給朝溪國帶來無盡的災難。所以,他隻能忍受傷害自己最愛的人的痛。

輕輕的歎一口氣,菱月呀菱月,你是否有毅力等到一切都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到時候,我會陪你一起去尋找你向往的那種自由自在的生活,好嗎?

可是,這將會是多久以後的事情呢?就像現在,他也隻能遠遠地遙望她的寢室。一上午的時間,她都閉門不出,她是在傷心?痛苦?亦或是怨恨?他猜不到,也不敢去猜。

又是一聲歎息,轉身,想要去別處走走。卻聽見菱月的房門突然“吱”的一聲被打開,一身月白色衣衫的菱月飄逸的如仙子一般從房門中走了出來。

她的眉目間帶著化不開的憂傷,臉色也蒼白了許多,再也不是那個古靈精怪、活潑好動的女子。看到他的心裏時,帶了些許的心酸。

“皇子妃,您是要出去麽?要不要奴才給您備馬車?”不遠處小廣匆匆的跑過來,恭敬的問道。

“不必了。”菱月淡淡的道:“剛剛母後派人接我入宮,已經分配了馬車過來。”

“哦。”小廣應著,抬頭看扶著菱月的緗兒,卻見緗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也許是因為對皇子的誤解,以至於緗兒對小廣都帶了些敵意。

馬車一路顛簸去往皇宮,車外的風景一閃而過,也閃掉了子謙匆匆而過時的背影。

皇後似乎已經等候多時了,見到菱月的時候便趕緊的從鳳椅上走了下來,緊緊地拉了她的手,緊張的道:“那日丁公公來稟報,說傲兒說你身體不適。今日看你臉色蒼白,可不是得了什麽病吧?”

菱月微微一笑,道:“母後不用擔心,兒臣沒事。可能是這幾天休息不好吧。”頭,瞬間低了下去,有些事情怎好明說呢?

皇後輕輕的歎了口氣,拉了菱月坐下,道:“其實本宮也知道,傲兒是鐵了心的要納側妃。本宮跟你父皇勸了又勸,卻總也勸不到他的心坎裏去。你看看,現在甚至他連本宮這個母後都不放在眼裏,連來都不肯再來了。”

菱月咬了一下嘴唇,卻並沒有說話。

“哦,對了。”皇後突然想起了什麽,吩咐一旁的宮女:“本宮剛剛派人去請李太醫過來為六皇子妃診治,人來了沒有?”

“回娘娘,人已經來了,奴婢這就叫他進來。”宮女說完,便匆匆的跑出殿外去請那個李太醫。

菱月有些緊張的抬頭看了緗兒一眼,要知道,她懷孕的事情可是不願意告訴別人的,如果現在讓這個太醫診治一下,那還不得診斷出來。太後知道了,勢必會告訴韓祈傲,而她,還沒有想好要不要告訴他這件事呢!

正想著,那邊太醫已經被宮女領了進來。而在兩個人的麵前,也由宮女放下了一層薄紗,應該是為了擋住進來的男人的眼神。自古都是男女有別,更何況他們還是皇族中最尊貴的女子。

“給皇後娘娘,皇子妃殿下請安。”隔著輕紗,李太醫恭敬的對著皇後跟菱月拜了一拜。

皇後道:“李太醫不用多禮,本宮叫你來是讓你給六皇子妃診治一下,六皇子妃麵色蒼白,本宮怕是身體有礙。”

“是。”李太醫彎著腰走到輕紗的外麵,道:“請皇子妃將手伸出來,讓老臣先把把脈。”

菱月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伸出手去。可一旁的緗兒卻仿佛已經等不及,還不等菱月找出合適的理由推脫,她就已經一把將菱月的手給拉了過去,遞出了輕紗外。

“緗兒。”菱月驚得想收回手,可無奈緗兒按得牢,竟讓她動彈不得。

一旁的皇後卻笑了起來,道:“你看你這丫頭,那有這般心急的?這太醫又跑不了,本宮已經下了旨,這太醫一定會為你家主子好好診治的。”

“是娘娘,是奴婢心急了。”緗兒臉一紅,縮回了手。卻在對上菱月的眼睛時,露出了頑皮得意的笑。

輕紗外,太醫的手輕輕的搭在了菱月的手腕上。少許便道:“啟稟娘娘,皇子妃脈像時急時幻,跳動有力,是喜脈呀。”

“什麽?”皇後一聽喜得從鳳椅上坐了起來,也顧不得什麽規矩一把將那輕紗撩開,問:“你說的可是真的,皇子妃有喜了?”

“老臣不敢妄言。”那太醫急忙的跪到地上,低下頭去,道:“娘娘,皇子妃的確是有喜了,而且已經三月有餘。”

“恭喜娘娘得皇孫,恭喜皇子妃。”一旁的宮女太監全都會見風使舵,統統的跪在地上道喜。

“好好好,都起來,都起來。”皇後笑的合不攏嘴:“都有賞,統統都有賞。李太醫你也下去領賞去吧,本宮這次一定要好好的賞你。”

“謝皇後,謝皇子妃。”李太醫千恩萬謝的下去領賞去了。

皇後欣喜的一手拉起菱月一邊道:“菱月你可真是我的好媳婦呀,你都懷了傲兒的骨肉了。哎呀,真是讓母後開心啊。對了,傲兒知道嗎?這個孩子,這麽大的喜事竟然也不告訴母後一聲。來人,快去傳六皇子來,本宮今日要大擺筵席了慶祝。”

“不要啊母後。”菱月慌亂的製止住皇後,低著頭去輕輕的道:“母後,祈傲他還不知道,兒臣還沒有告訴他。”

“嗯?”皇後有些疑惑,問:“為何?菱月,這可是一件大事呀!怎麽,你是不是有什麽難處?是不是因為傲兒娶側妃的事?可傲兒畢竟是孩子的父親,你不能連這個都不告訴他呀。”

菱月搖搖頭,搖下了幾滴淚,道:“不是的母後,兒臣、兒臣實在不知道該怎麽給他說。況且,兒臣也不確定他會不會要這個孩子。”

“月兒,你這是什麽話?”皇後一臉的不解:“這是傲兒的親骨肉呀,自己的孩子怎麽會不喜歡呢?是你多慮了呀。”

“母後。”菱月抬起一雙淚眼看著皇後,委屈的道:“可是他不喜歡我呀,我怕他也不會喜歡我的孩子。母後,兒臣的娘就是不被我爹喜歡,所以,我也跟著我娘受了很多苦。母後,我真的不希望我的孩子會再重複我的痛苦。”

“月兒。”皇後伸手摟住菱月,無限心疼的道:“孩子,你受委屈了。兩國聯姻,卻不曾想帶給你那麽多的痛苦。可是菱月,你要相信母後,母後的兒子母後清楚,他絕對不是那種薄情寡義的男人。從他看你的眼神中,母後就知道他喜歡你。你相信他,他絕對不會辜負你。”

“母後。”菱月有些不相信的看著皇後,不確定她所說的話裏的意思。可那就他絕對不會辜負她,卻已經讓她的心裏有了一絲顫動。

皇後掏出錦帕,替菱月擦了一把臉上的淚,道:“母後知道,傲兒一心要娶側妃,你一定很痛苦,你的擔心也是情有可原的。母後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你,菱月,就當是為了母後,放開心胸好嗎?你既已嫁作他人妻,就應該有能力去承受這些委屈。如果你愛傲兒,愛你們兩個人的孩子,你就應該放下所有的顧慮,好好的來享受做母親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