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這麽過去了幾天,在醫生重新製定的複健計劃的作用下,我已經終於可以拋開拐杖自己走幾步路。

就連李醫生都驚讚是奇跡。

可是顧洺還是沒有來過,隻是電視上對於他即將結婚的消息報道的越來越多。

電視上的他看起來還是那麽的英俊瀟灑,隻是越來越瘦,短短的一個月,凹陷下去的雙頰讓人心裏狠狠地揪疼。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顧洺說過要娶我,我相信他不隻是說說那麽簡單,可是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讓他要這麽著急的結婚?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在我的胸口盤旋,像是要破體而出,我把手機拿在手裏,電話按了幾遍,按了刪,刪了按,不斷地重複,卻始終是沒有勇氣撥出去。

所有的問題都在自己的身體內叫囂,我隻能依靠每天高強度的康複訓練讓自己盡量的不去想。

可是當每天回到病房的時候,便是我最痛苦的時候,顧洺的身影總是會不自覺的浮現出來,他的好,他的壞,他的霸道,他的溫柔,他的音容笑貌,他的一切一切。

我坐在**,怔怔的看著窗外茵綠的草蘋上有很多散步的人。

病房的門被推開,我沒有理會,這個時間是護士過來為我測量身體指標的時間,每天都是這樣,習慣了,胳膊上已經布滿了針孔,每次護士抽血的時候都要頭疼一番。

可是來人進來了好久,都沒有發出聲音,我終於感覺到了一絲的不對勁,疑惑的抬頭看了一眼,是林老。

他怎麽會來?印象中我和他並不熟,隻是在宴會上見過一麵,我可沒有自戀到會認為隻是宴會上的匆匆一麵,這個曾經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人物就已經對我青睞有加。

來者是客,我首先開口打破寧靜:“林老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我是來找你的”壓抑著沉穩的聲音裏透出明顯的寵溺,他逆光而立,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更加疑惑了。

“林老請坐,請原諒我腿腳不便,不能為您沏茶。”我微笑著指了指床對麵的沙發,雖然疑惑,但是禮節還是得有的。

林老沒有去坐沙發,而是就近坐在了離床更近一些的椅子上。

“不用,我不渴。”

坐下來之後我終於可以看見他臉上的表情了,我心裏一驚,他看的出飽經風霜但卻保養得極好的臉上此刻是抑製不住的狂喜,一雙銳利的眼睛亮的嚇人,可偏偏整個人都透現出一股子的溫柔。

“梅兒,這些年苦了你了。”

我眉頭微微一皺,看得出來他把我的家底已經是調查的清清楚楚,他查我?!

心裏湧現出一股子煩惡,任是哪一個正常人 都不會喜歡有人調查自己。

“可是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允許有任何人欺負你了,我林耀華的女兒一定是要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

他越說越激動,身體竟然不受控製的微微顫抖起來,臉上是抑製不住的狂喜。

“等等,你說什麽?

你說我是你的女兒?”

“是的,千真萬確。”

他說的篤定,但我卻知道一定是他弄錯了,秀氣的眉皺成一個川字。

“對不起,我想你可能認錯人了,我是有爸爸的,雖然他智力尚不健全,但我們一家人生活的很快樂。”

我的聲音已經冷了下來,眸子裏淨是冰封萬裏的疏離,這種玩笑是開不得的。

“我知道,我知道,但那不是你的爸爸,你知道嗎!”

“請你出去。”

我開始下逐客令了,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跑過來告訴我我不是爸爸的女兒,但是我突然發現,我竟然有些害怕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梅兒,你聽我說,我才是你的親生爸爸,你的媽媽本來是不叫現在的這個名字,她原來的名字是叫蘇小玉,隻是為了不讓我找到她,才在現在的小山村裏隱姓埋名甚至嫁給了一個傻子。”

他靠過來急切的想要抓住我的手,但是我避開了。

像是被雷擊中了一樣,潛意識裏我並不願意承認他所說的,但是回想起從小到大母親和父親似乎並沒有什麽過於親密的舉動,村裏人隻說母親是嫌棄父親是個傻子,就連我也差點那麽以為。

可是現在如果是這麽說得話,好像一切都解釋的通了,我下意識的想要抗拒。

“你出去,我不會相信你的。”

我瞪著憤怒地要冒出火一樣的眼睛盯著他,使勁的壓抑,才使得自己的聲音顯得沒有那麽顫抖。

林老還是坐著不動,隻是在一邊寵溺的看著我,那一臉悲傷懊悔和寵溺摻雜在一起的表情看起來格外的刺眼。

“你滾!”我終於是壓抑不住憤怒地情緒,歇斯底裏的朝他吼,抄起床頭上的水果,狠狠地向林老砸過去。

被林老留在病房外麵守著的保鏢聽到裏麵的聲響,紛紛都緊張的跑進來,正好看到了我用蘋果砸到林老的額頭上,驚得紛紛倒吸一口冷氣。

齊刷刷的舉起手中的手槍指向我,一臉凶神惡煞的表情。

“放下”林老一回頭憤怒地朝保鏢吼。

“梅兒,你不想見我我可以先走,但是你是我林耀華的女兒這一點不會錯,我一定會讓你承認的。”

輕輕地放下一張名片在床頭上:“這是我的名片,你隨時可以過來找爸爸,我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說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輕輕地關上病房的門,帶著他的保鏢走了。

房間裏一片的寂靜,除了地上滾落的水果在宣告著這裏曾經發生過一場激戰,平靜的好像是什麽發生一樣,但我的世界現在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怔怔的盯著地麵。

林老剛剛說過的話一遍遍的在我的心頭盤旋,幾乎要壓抑的我喘不過氣來。

“孫小姐,孫小姐。”

一個柔美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裏來。

“李醫生讓你去一趟辦公室。”

“好,我知道了。”我木然的應著

,卻沒有什麽動作。

就這樣又坐了好久,我終於下床坐上輪椅往辦公室去,眨眼之間,顧洺要結婚了,我一直敬愛的家人也不是我所想的樣子,不管怎麽樣,要先站起來才行。

到的時候林醫生正在看一個黑白的X光片子,隻是一眼,就知道那是我的。

見我來了,李醫生放下手頭的片子。

“孫小姐來了,來,到這邊坐。”然後轉身去沏了兩杯茶,遞給我一杯,過來坐在對麵的沙發上。

我抱著茶杯有些發愣,嫋嫋的茶煙在青花瓷精致的杯碗上環繞盤旋,是上好的龍涎香,李醫生是個愛茶之人,每次到李醫生這裏來,總能喝上幾口好茶。

有幾縷香一不留神竄進鼻端,帶著些雨後新茶的芳香,可我此時真的是沒有丁點的心情去品嚐。

“孫小姐的恢複速度可謂是神速,人常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情況可是更加嚴重,竟然能恢複的這麽快。”

李醫生年紀也大了,在醫學界可謂是德高望重,許是這一生閱過無數的病人,卻是從未見過我這樣子案例的緣故,字句話語之間倒是有些驚喜。

作為一個醫生,能夠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病人身上發生的奇跡,的確是個值得激動地事情,可是我現在滿心心事,著實是高興不起來。

勉強擠出一個不比哭難看些的微笑:“那可不都是李醫生的功勞。”

饒是李醫生這樣視名利如糞土的人聽到恭維的話,也不免是高興的,但還是說:“孫小姐性子之堅韌,也著實是令李某佩服。”

我隻是笑,不再說什麽,思緒飄到很多年前。

自小弟弟性子軟弱,我這個當姐姐的也不得不多擔待一些。

記得小時候有次放學回家的時候,路過蘆葦叢的時候聽到裏麵有響動,就進去看看,然後就看到一群高年級的混混逼著弟弟要錢,那時候家裏窮,弟弟身上就隻有要拿去交書費的幾十塊錢,微微諾諾的不敢拿出來。

小混混就開始上去拳打腳踢,我見此上去拉開混混,可是自小營養不良瘦弱的小身板又怎麽能抵得住幾個壯實的大孩子,沒幾下就被打倒在地上,就是在那個時候也不忘用自己小小的身子護住弟弟。

重重的拳頭和腳砸在後背上,五髒六腑都像是要移了位,劇痛瞬間就蔓延了全身,再疼都不叫一聲,再疼眼睛都睜得大大的不讓眼淚流下來。

因為那個時候的我就已經知道了哭鬧求饒沒有任何用處,隻能讓對手更加的得意猖狂。

直到他們打得累了,倦了,見從我們身上真的拿不到錢,輪流在我身上撒了尿,才操著一臉猖狂諷刺的笑走了。

待他們走遠,我才站起來,一股濃濃的尿騷味湧進鼻子裏,也不說話,走在旁邊的小河邊,撲通一聲跳下去,把身子和衣服洗幹淨才濕噠噠的回家。

媽媽問起也隻說是不小心落了水。

從小的環境就讓我早早學會了不讓家人操心,獨自承擔起所有的重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