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三個選擇
“不錯，現在你應該大略有了自我定位，是該說說接下來要何去何從了。”席格慨然道，顯然，今晚和文銘聊了那麽多，可以說之前的全是鋪墊，直到現在才終於進入了正題……
“請講。”
文銘對接下來的話題還是相當期待的，未曾想，席格第一句話就讓他一愣，隻聽席格道：“你自由了。”
“怎麽說？”
“從你四度精神進化完成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是一個徹底的自由人，連地球和你自己的身體都無法再束縛你，這個宇宙中也再沒有任何人有權力束縛你！如果你非要追問這種自由的來源，我隻能說是起源星。”席格頗為振奮地道，他相信，文銘也很喜歡這個答案。
“但是……”
文銘剛說了倆字，席格就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才道：“就算是你，有時候也難以擺脫地球人的定向思維。文銘，你要盡快習慣宇宙人這個新身份。在整個人類文明中，起源星完全是置身於所有紛爭之外的存在。在你們地球，付出就是為了收獲，施恩就是為了回報，這興許適用於超級文明及其以下的所有文明，但是並不適用於起源星。綠能，就是起源星完全無償地給你們的，你們不用做出任何回報，起源星也沒有將任何的義務強加於你們頭上。”
“呃……”
文銘一直都覺得，起源星肯定會對他提出一些要求，哪怕隻是一句簡單的“不要惹事”也算一回事。但是事實卻是，起源星不圖他任何東西，隻是在單純地幫他。此刻，他心底竟升起淡淡的愧疚感，為之前自己有那樣的想法。同時，他為起源星做點什麽的願望也空前強烈，隻可惜，自己能力低微，根本幫不上起源星什麽忙。
“你已經是完全自由的人，而我們摩多星人，麵對你們這樣的四度精神進化的火種時，唯一需要起到的作用便是引導。當然，在你們做出選擇之後，我們還會義務提供一次星際遠航，將你們送到目的地。”
“那麽，我可以去哪裏？”文銘立刻問道。
“任何中級文明的主星。”
“在整個人類文明中選擇？難道也可以去無限遙遠的最邊緣主星？”
“不錯。不過你最好不要真的選擇那些邊緣的中級文明主星，以我們科技，要達到那裏所用的時間恐怕要以年為單位……忘了跟你提了，地球這樣的輪回製初級文明星其實是較為標準的生命星球，所以地球上的時間在整個人類文明中都可以通用。隻有當特別提及起源星時間的時候，才會采用另一個時間標準。以地球年為單位，想必你能猜到那會是多麽枯燥的旅程。”
“應該是宇宙太大了，而不是你們的科技差。”文銘感歎道。
誠然，他可以以靈魂狀態慢慢逛遍整個銀河係，但是要知道，銀河係在這茫茫宇宙中同樣不算什麽，在災難之前地球人類觀測到的星係就已經要億為單位來計算……
“以你的基礎，到了任何一個中級文明中，文化差異和知識的匱乏可能會讓你短時間內無法融入該文明星的生活，但是活下來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你也一定可以很快適應並真正融入進去。”
“不過，我並不想在任何一個星球上定居。”文銘立刻道。
“嗯，這個我早就猜到了。不過，你必須要先融入某個文明星的生活，才能以之為基點，再一次到別的文明中旅行。對你來說，應該是從某種程度上把你期待的生活當成了星際旅行了吧？”
文銘笑了笑，點頭道：“確實如此。”
“但是你要知道，起源星隻有一個，在這茫茫宇宙中，免費的午餐也隻有起源星才有可能提供。你要想在中級文明甚至到更高級的文明中旅行，旅費肯定是要靠自己掙。”
“嗯。不知道你有什麽建議沒有，我是說，掙旅費的建議。”文銘尷尬道。
席格不由大笑起來，好一會之後略為平靜，繼續帶著笑意道：“你進入狀態也未免太快，地球都沒離開，就已經想那麽遠了。”
“未雨綢繆嘛。”
“我想，你的生存技能在中級文明中應該一樣適用。對了，我還不知道，你之前是做什麽的？”席格好奇地問道。
“呃……寫小說的，網絡小說。”
“噝……竟然是文化產業，這可有點難辦了，你們地球上的文化本來就和別的文明有很大差異，你要是去中級文明星上寫小說，哈哈，早期估計根本沒人看。”
文銘越來越覺得席格這個擁有英俊長相的外星大叔比較欠扁，難道，是因為中級文明上人類壽命比較長，所以人到中年還很樂觀？
“先熟悉熟悉他們的文化，然後再把我的親身經曆寫出來，說不定就火了呢。”文銘沒好氣道。
席格竟是神目如電，立刻道：“就算是在地球上，你的小說也沒有火起來吧？不然你根本不可能憋著那麽大股勁，以如此驚人的態勢成長到現在的程度。”
“也許吧，如果我在災難前真的已經有了一番成就，興許真的就泄氣了。”文銘喃喃道，略停了停，又補充了一句，“現在這樣也不錯，我其實從來沒想過一輩子從事一個職業。”
“你應該還是有些遺憾的吧？畢竟，沒有達到職業的巔峰就夭折了，而你又是那種不服輸的人。”
“當然有。嘿，我的小說沒在地球上火起來，現在卻有一個新的更有挑戰性的平台出現在眼前。”
“你不會是想讓你的小說火遍全宇宙吧？”
“哈哈，有何不可？”文銘笑道。
“看樣子你還是很喜歡原來的職業的，到了現在還有這麽大的野心。若換了旁人，大概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當今人類文明最流行的職業了。”
“魂器戰士？”文銘立刻道。
“不錯。你沒必要參軍，直接在一些小的魂器俱樂部就能混口飯吃，然後再慢慢寫你的小說好了，如果你最終選擇去某個中級文明星定居的話。”
“怎麽，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席格竟是歎了口氣，然後才道：“能認識你我還是很高興的，隻不過，這很有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談話，不免扯遠了些。以我對你的了解，盡管你還不知道別的選擇，但是隻從你自己的角度講，即完全不考慮別人的因素，那麽你的確會選擇到某一個中級文明定居，然後開始星際旅行。”
“其它的選擇要牽扯到旁人？”
“是的，不過到底選擇哪個，完全由你自己做主。第二個選擇便是，去起源星的超遠距離探索船上服役。”
這當真是石破天驚的消息，文銘下意識地就說了出來：“我可以去起源星？”
席格苦笑道：“興許可以在起源星呆上一段時間，但是你的絕大多數時間都會呆在起源星的探索船上，甚至有可能一生都在上麵終老。”
“真的假的？隻要換個載體，我還可以活很多年啊。”
“你可知道，聖魂號當年那次具有劃時代意義的航行用了多少年？1652年！這麽長的時間，對起源星的人來說當然不算什麽，但是低級文明和中級文明裏的人哪裏承受得起？”
“那我們去了也幫不上什麽忙啊。”文銘直接道。
“你難道忘了，咱們剛剛說過的族群靈魂？起源星的那部分相信族群靈魂確實存在的人，認為你們身上已經有龐大的族群意誌加持。你們本身就是非常優秀的人，至少可以運用二級靈魂晶體，學習能力強，興許也有那麽點氣運，所以，你們在探索船上當真可以發揮出一定作用來。這是事實，但凡去探索船服役的火種，還沒有說有哪個到船上之後隻是擺設。相反，從探索船上培養出來的人才倒是不少。”
文銘一下沉默下來，在宇宙中進行超遠距離探索，他絕對是有興趣的。但是，卻要冒著一輩子都窩在一艘飛船上的危險，這卻是他無法承受的……
席格顯然明白文銘的想法，但是他自己也是一個盡責的人，接著解釋道：“去起源星的探索船上服役，待遇是相當好的，比較重要的一點是，像你這樣的來自低級文明的人可以在那裏得到係統的學習，而且學的是整個人類文明最最先進的起源星的知識。一旦你平安歸來，自身水平也就水漲船高，高級文明也會非常歡迎你。”
對文銘來說，這當真是大**！
然而這還沒完，席格馬上又道：“探索船是相當大的，而且很可能是一輩子的買賣，所以允許每一個正式船員攜帶不超過20個親屬上船。你在地球上還有沒有親戚朋友？去探索船服役，然後帶上他們，絕對是一個幫他們避過這場災難最好辦法。”
親戚朋友？
這一瞬間，文銘腦子裏竟然沒有任何人出現！
若是以前，八成葉小帆的影子會馬上出現，但是，自打葉小帆和付飛確立了關係以後，文銘就很少想起她了。葉小帆有付飛照顧，也根本用不著他惦念。
而後，第一個人影終於從文銘腦子裏浮現，然而，卻是已經死去的安……
皺了皺眉，文銘問道：“還有別的選擇嗎？”
“還有最後一個。”席格平靜地答道，不過那平靜很快就保持不下去了，竟是苦笑起來，“我覺得，你八成會選擇這最後一個，雖然是最吃力也最危險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