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江嵐已經在醫院裏麵熬了兩天,從老爺子跟老太太都出事之後,就一直呆在這裏,都沒怎麽合過眼,季淮安看她實在撐不住了,忍不住說了一句:“先回去休息一下吧,這裏是醫院,不會再出什麽事情的。”

景江嵐本想再堅持一下,但一陣一陣的困意席卷而來,最後,她還是點了點頭,跟著季淮安回到了景宅。

景墨璃看到他們回來似乎十分詫異,但是也沒說什麽,嘴角忽然浮上了一抹很神秘的笑意。

景江嵐皺眉,叫住了他:“墨璃,你外公過世了,外婆還在醫院,你人就在京州,怎麽不去醫院看一看?”

出了事之後,景家所有人都到醫院看過老太太,單單景墨璃沒有去,虧得孫靜已經被景墨弦給趕出了景家,如果孫靜在,還不知道要怎麽挖苦自己。

“他們?”

說著,景墨璃挑一挑眉,頗具深意的看了景江嵐一眼之後,就離開了景家。

以前,不管自己說什麽做什麽,墨璃都會站在她這邊,大力的支持她,甚至給她出主意,好像他們重新整理了一下家裏之後,景墨璃就徹底的變了一個人。

景江嵐皺了皺眉眉頭,在季淮安的攙扶下,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裏麵休息。

她確實有些累了,這一睡,就睡了一整個上午,天氣也不好,昏昏暗暗的,她是被季淮安叫醒的,午飯的時間到了,季淮安輕輕的拍醒了她,景江嵐本來想著不吃了,肚子卻很不合時宜的咕嚕了兩聲。

她起來了,簡單的梳洗了兩下,跟著季淮安去了餐廳。

快到餐廳的時候,季淮安忽然想起來手機還落在房間裏,便折了回去。

景江嵐也沒有等他,自己先去了餐廳,隻是,餐桌邊坐著的女人是誰?她頭發花白,穿著樸素的,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傭人。

她不禁眉頭微皺,景家的下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沒有禮貌了,居然敢坐在餐桌上麵吃飯了?景江嵐走過去,橫眉立目的看著她:“你這個下人怎麽這樣不懂我們景家的規矩,是新來的?”

剛才,在景墨璃那裏碰的軟釘子,現在,趁機也都發在了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傭人”身上。

季玲玲看著突然對自己出言不善的陌生女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還是很有禮貌的問她:“你是?”

“我是景江嵐,景家的主人,你到底是誰招進來的傭人?這麽不懂規矩,還來我們景家做什麽?”

景江嵐的語氣依舊十分不好,她看著季玲玲的眼神也是充滿了不善。

季玲玲心裏微微感到了一絲懊悔,早知道現在這種狀況,剛才,她就在柳園吃就好了,季玲玲也是想著,傭人們把飯端到柳園還得多跑一趟,便想著自己出來吃飯了。

“我不是傭人。”

季玲玲隻能這樣解釋。

景江嵐還要說些什麽,季淮安的聲音卻從後麵響起來:“玲玲?”

聞聲,季玲玲和景江嵐都是一愣,眼神都齊刷刷的看向了季淮安。

玲玲這個名字聽起來好生熟悉,景江嵐一時也愣住了,似乎在努力的回想她到底在哪裏聽過。季玲玲看著季淮安,眸色驟然一冷,緊緊的盯著他問:“你怎麽會在這裏?”

季淮安還沒說話,景江嵐已經走到了季淮安跟前:“他是我丈夫,跟我住在這裏很奇怪嗎?”

說著,景江嵐就挽住了季淮安的胳膊,拉著他走到了餐桌跟前,她一邊拉著季淮安往前走,一邊問:“這個老婆子是誰啊?”

季淮安沒有回答景江嵐的話,隻是一直將眼神放在了季玲玲的身上。

季玲玲的眸子裏驟然間聚集起了無邊無際的怒火,她握緊了拳頭,看著季淮安:“你不是跟我說,你跟那個狐狸精已經沒有任何往來了嗎?”

再傻的人也能看得出來,景江嵐就是當年勾引了季淮安的女人。

季玲玲上下打量著景江嵐,她的臉上雖然脂粉未施,卻依舊風韻猶存,看起來十分的魅

人,再看看自己,原本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現在已經變得花白,甚至,因為在監獄裏呆的時間太久,她已經跟不上了現在生活的節奏,穿的還是很早以前的舊衣服。

這樣麵對麵的一對比,季玲玲忽然覺得這些年來,自己過得,可真是淒慘無比。她在監獄裏麵受盡了罪,而季淮安卻在外麵,跟著這個小狐狸精一起快快活活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越想越覺得生氣,季玲玲隨手將餐桌上擺放的碗碟拿起來,衝著季淮安和景江嵐砸了過去。

景江嵐看著突然發瘋的季玲玲,下意識的往季淮安的身後躲,她終於意識到,眼前的這個老婆子,就是以前害死了自己的姐姐,季淮安的原配,季玲玲。

“玲玲,你聽我說,我們先冷靜一下好嗎?”

季淮安極力的想要安撫季玲玲的情緒。

火氣一旦上來了,便很難再平複下去,季玲玲不管不顧的將餐桌上的東西拿起來,往季淮安和景江嵐身上招呼,季玲玲冷笑著看著季淮安:“這就是你愛的狐狸精?你現在被我這樣砸,她就隻會躲在你身後?哈哈,季淮安,你的眼光在哪裏,分不清到底誰對你好是不是?”

季玲玲越罵越覺得火大,餐桌上的餐具都扔完了,她自己也有些喘息,景江嵐從季淮安的身後出來,冷冷的看著季玲玲:“你自己也不看看自己那個樣子,都一個老太婆了,還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跟我搶淮安,幾十年前,你搶不過我,現在,你同樣搶不過。”

景江嵐說著,頗有種跟季玲玲炫耀的意味。

季玲玲看著她,目眥欲裂,忍無可忍的想要朝著景江嵐撲過去,走了幾步之後,卻忽然倒在了地上。

她一直都有心髒病,見他倒在地上,季淮安著急的跑到了她的跟前,將她抱了起來:“玲玲?玲玲?”

季玲玲已經沒有任何的反應。

景江嵐看著季玲玲倒在了地上,倒是顯得有些不慌不忙,這些年,她什麽大風大浪的沒有見過?如果季玲玲這樣就死了,她還巴不得呢,她的存在,對她來說,始終都是一個大麻煩。

季淮安轉過頭,看著景江嵐:“還愣什麽,趕緊將玲玲送到醫院!”

景江嵐卻不慌不忙的看著他:“是她自己生氣倒在了地上,關我們什麽事?”

她顯然並不想插手,季淮安不可思議的看了她一眼,將季玲玲從地上抱了起來,景江嵐攔在他跟前,問他:“你想幹什麽?”

季淮安冷冷的看著她,隻說了兩個字:“讓開!”

他已經對不起季玲玲和季筱母女一次了,不能再讓季玲玲眼睜睜的從自己的眼前失去生命。

景江嵐難以置信的看著季淮安,在一起那麽久,他們幾乎從來都沒有吵過架,甚至,季淮安幾乎從來都沒有對她這麽大聲的說過話。

“你心裏是不是還有這個老婆子?”

景江嵐的聲音裏透著一絲不甘。

季淮安沒有說話,直接抱著季玲玲上了車,他沒有任何猶豫,發動了車子。

路上,他想了想,還是將電話打給了季筱。

季筱正帶著爺爺奶奶往京州走,接到季淮安的電話,季筱本來是想要掛斷的,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喂,什麽事?”

她的語氣並不算好。

季淮安聲音裏透著焦急:“筱筱,你媽媽突發心髒病,你在哪兒?”

“你說什麽?”

季筱心裏瞬間咯噔了一下,季玲玲怎麽會突發心髒病呢?從今監獄裏出來到現在,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嗎?

“我現在,正在送她去醫院,你快點來。”

季淮安說著,就掛斷了電話。

季筱將手機放到了一邊,一腳油門踩到了底。

她好不容易才等著季玲玲從監獄裏麵出來了,還沒有怎麽體會過擁有母親的感覺,怎麽能讓季玲玲就這麽離開自己?

奶奶在後麵,擔心的問:“筱筱,出什麽事了?”

“我媽心髒病突發,進了醫院了。”

季筱快速的說著,腳下的油門一轟再轟,恨不得一下子就將車子開到醫院。

老兩口聽到了這個消息,原本還想讓季筱開得慢一些,現在也是閉口不言,季玲玲對他們而言,就像是親生的閨女一樣,現在也是跟季筱一樣同樣的焦急。

季筱直接將車子開到了醫院,季玲玲還在手術室急救,季淮安一個人等在手術室外,季筱問他:“我媽怎麽樣了?”

季淮安剛要開口,卻看到了季筱身後的老兩口。

“爸媽?”

雖然他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他們,但還是一眼就將他們給認了出來。

景老爺子看到季淮安的瞬間,臉色就陰沉了下來,他語氣沉沉的看著季淮安:“你還好意思管我叫爸?玲玲怎麽樣了?”

季淮安微微的將頭低了下去:“還在裏麵搶救。”

這麽多年,他從來都不回季家鎮看他們,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終究,當年,將季玲玲拋棄的人是他。

而且,當年,季玲玲入獄之後,他曾經回去過一次,爸媽卻明確的表示,再也不想見到他,而已不想要他這樣的兒子了...

季筱無暇顧及其他,焦急的等在了手術室外麵,從她把季筱接到景宅,她就在擔心這個事情,到了現在,還是發生了。

剛才,她很著急,沒來得及細想,現在想想,如果不是季淮安和景江嵐同時出現,母親也不會這樣忽然心髒病突然發作。季筱扭過頭,剛想問季淮安是不是因為景江嵐,那個女人卻自己來了,她冷冷的看著季淮安,本想是將季淮安帶走的,卻看到了醫院門口的季淮安的父母還有季筱。

季筱站了起來,冷冷的看著她:“如果我的母親有什麽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她語氣冰冷,像是一出口就已經結冰。

景江嵐冷笑著看著她:“你能怎麽樣?”

她就不信,一個小丫頭片子,能把自己如何呢?

季筱看著她,冷冷的說:“綠地到底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情,我想,你比我還清楚,如果我媽有任何的閃失,我讓你這一輩子把牢底坐穿!”

綠地的事情,季筱雖然不甚明白,但也在景墨弦的辦公室中偶爾看到過,明麵上是房地產公司,私下裏卻做了很多見不得人的勾當,景江嵐一聽這個臉色就變了,她走到了季淮安跟前,幹脆也不跟季筱說什麽,直接問他:“你走不走?”

季淮安看看景江嵐再看看自己的父母,還沒想好該怎麽說,老兩口卻已經開口了:“你都跟著這個狐狸精走了,還回來幹什麽?你走。”

老爺子怒不可遏的看著他,直接用拐棍攆人。

季筱也冷冷的看著他:“你走吧,我媽一會兒從這裏出來,也不會想要看到你們。”

看著最親的人,對著自己時,竟然是這樣的態度,季淮安的心中突然十分不是滋味,當年,他一念之差,造成了多少後果,可是,現在,他想彌補,卻是無論如何都彌補不了的了。

看著冷若冰霜的父母和自己的親生女兒,季淮安說了一聲對不起之後,還是跟著景江嵐離開了這裏。

老爺子十分生氣,看著季淮安跟著景江嵐離開,用力的用拐棍杵了一下地麵:“真是丟盡了我季家的臉!”

他氣的不輕,奶奶趕緊上前扶著爺爺,拍著他的胸口:“老頭子,咱們不生氣,都這麽大歲數了,咱們不生氣,啊。”

季筱也走到了爺爺跟前,盡量放平了語氣:“爺爺,這麽多年了,他也沒有跟我們家再有什麽交集,現在,就當沒見過他好了。”

她正安慰著爺爺,手術室的門開了,醫生推著季玲玲從裏麵走了出來,季筱趕緊上前,問醫生:“醫生,我媽他怎麽樣了?”

醫生臉色凝重的看著季筱:“病人以前的心髒就做過搭橋手術,雖然很成功,但是,情況也不容樂觀,病人再也不能受刺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