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的光華籠蓋四野,月光下,蕭湄逐風而舞,輕靈的倩影恣意飛揚,揮灑劍弧著長劍在舞動下越來越流暢。

不遠處的桂花樹下,高原靜靜的站立,視線一直追隨著那道逐風嬉戲的身影,目光火辣,配著那張被腐蝕的臉卻格外的詭異。

隨著蕭湄收劍落地,高原殷勤的迎了過去先遞上一方錦帕,手一翻,空空如也的掌上又平空出現一杯靈氣濃鬱的熱茶。

接過茶杯,很不淑女的一飲而盡,蕭湄問:“回來了,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我辦事,你放心,拜火教這次又是弑羽而歸。哈哈。”說到得意處,高原放聲大笑,眉宇之間流露出橫掃千軍的威猛霸氣,讓蕭湄很是好奇他的來曆,但是她仍如以往般不加探詢對方的隱私。

說起來,蕭湄對於招攬到高原這個屬下,還是相當得意的。自從初到蠻荒高原,無意中把他從劍齒龍手裏解救出來,他就死心塌地的跟隨自己。從籌建花影門開始,幫著出謀劃策,事無巨細親力親為,可以說,花影門有今天的規模,他居功至偉。他是外門門主,更是她絕對信賴的兄弟。

嗯,時至今日,花影門不僅在蠻荒高原紮穩了根,還強勢的成為一方霸主,硬生生的從以野蠻人為主的拜火教搶占了大片的地盤。雙方的衝突日漸加劇,但高原總有辦法在蠻荒高原的中等勢力間合縱連橫,聯合一些中等勢力共同咬拜火教這塊大肥肉,而魔宮跟毒門也樂得落井下石,導致拜火教迅速衰敗,就如同花影門崛起一樣迅速。

拜火教跟花影門勢成水火,時常大舉進犯。日前,雙方因一條新發現的靈石礦脈,又起衝突,蕭湄本來想自己去的,但高原以“上者勞人,下者勞力”為由,讓她坐鎮門中,他自帶隊去處理此事。

雖然高原給出了答案,也知道他不是信口開河的人,蕭湄卻忍不住問:“據聞,拜火教這次很來了幾位高手,蕭龍那小家夥也隻能擋得住其一,你怎麽應付的?”

“準確的說是五位,劍齒龍那小家夥還真不賴,擋住了其中最強靈王。餘下四個老怪物嘛,是很讓人頭疼,不過,他們再強,也架不住毒蟲成災啊。屬下略施小計,那四個自命不凡的蠢材就乖乖跑到毒叟那裏了。”高原大笑,很是自得。

“呃?老毒物又該炸毛了。”蕭湄笑著豎起三根手指頭,晃了晃,說:“貌似這是本年度你第三次算計老毒物,並害他的養殖場遭災了。”

“這個嘛,說良心話,屬下覺得那個養殖場存在的最大理由,就在於此了。”朝蕭湄遞了個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高原又道:“這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做人要厚道,高原,我們不能這麽刻薄的。”裝模作樣的責備著高原,蕭湄眼兒卻彎起來,唇角上揚,像是發現一件多麽有趣的事兒。

“好吧,屬下遵命。以後,屬下再帶拜火教的高手過去那毒物養殖場,就是替天行道,不讓那些毒蟲遺禍人間。”高原一本正經的說道。

“高原,你太壞了,不過姐喜歡。”蕭湄掩口嬌笑,模樣兒既嬌且俏,即便是在朦朧月色下,也美得如此勾魂**魄,直讓高原看得眼神熱辣無比。

“蕭湄。”高原衝動的叫道,讓原本笑得正歡的蕭湄頓時變了臉,冷若冰霜,不由得讓他暗悔孟浪,

“你得叫副門主。”蕭湄冷冷的丟下這麽一句,飄然而去。

從逃進蠻荒高原算起,迄今為止已有十年。在重建花影門,大肆招收外門弟子發展勢力的同時,蕭湄一直不懈努力的救治黎青琰。

十年之間,花影門實力大增,蕭湄也煉製出解藥,解決了餘毒入侵導致玉琅寰天與修仙係統雙雙受損的問題,恢複了實力,隻是黎青琰餘毒清除,卻變成植物人,始終不能清醒。但,她堅持自己擔任副門主,黎青琰依然是花影門門主。

高原的逾距,是想向她示愛,這是蕭湄無法容忍的。她不是那種固守從一而終古禮的女人,隻為了整顆心都被黎木頭占據,別的男人有非份之想,她會認為那是對黎木頭的挑釁。如果高原不是初犯,之前的表現也一直可圈可點,她的表現會更激烈。

通幽曲徑延伸進樹森深處,蕭湄心煩意亂的走在那灑滿桂花的青石板路上。比平時花了幾倍的時間,才走到重建的花影殿前。

重建的花影殿,仍然是遊戲建築,但不是竹城花影山莊裏的那一座,卻是一般無二。隻是多了掛在殿外簷下的蕭氏獨有金屬管風鈴狀。風過時,金屬管交擊碰撞,發出悅耳的響聲。讓蕭湄的心情忽然平複如昨。

“黎木頭哦,姐親手給做的風鈴,聲音好聽吧?”望著風鈴,蕭湄自言自語的說。

沒有人回答,隻有風鈴隨風敲擊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裏,格外的清越。

“咯咯,就知道黎木頭會說好了,反正姐是完美無暇的,對於黎木頭而言。”笑著,蕭湄眼中卻有清淚滾滾而出。一道刀芒平空出現風鈴上方,順著風鈴的金屬管閃掠而下如電光石火,快得讓她來不及眨眼,幸虧玉佩及時爆起光罩,擋住風芒。

“有刺客!”尾隨而來的高原驚怒叫道。隨著他的叫聲,花影門巡守弟子紛紛撲來。而蕭湄已經跟刺客交起手來。

刺客身著黑衣,持一柄短刀,揮動之間,有聞之欲嘔的腥臭味。

“萬人屠,拜火教的渣哦。副門主小心。”高原由刀認出刺客的身份,知其刀上惡臭味來自成千上萬次殺人剝皮後,留血養刀,經過日積月累,刀上戾氣與刀出鞘的腥臭味,能帶給對手心理上莫大的壓力。聞得凶名,蕭湄不退反進。拉近了彼此的距離,也不廢話,狠狠的砸了個超大號的冰火太極圖出去。

揮刀挑飛了冰火太極圖,萬人屠輕視之心更盛,眨著那白多黑少的眼珠子,桀桀笑道:“小美人兒,這球兒不夠給爺撓癢癢的啊。”冰火太極圖飛出去後,劃了個弧形,又繞回來,既狠且準的砸在那把其臭無比的刀身上。萬人屠正自大笑:“還不服氣麽?”笑聲,才剛起就嘎然而止。他驚駭的發覺掌中空空如也,緊握在手裏的刀不翼而飛。

“渣貨哦,這種水平,也好意思學人家當刺客,拜火教真的是沒大將,蝦米來充數?”蕭湄大笑道,好不得瑟的樣子。她剛才把玉佩附在冰火太極圖裏下,玉佩與刀身相接,玉寰就把那刀給收進玉琅寰天了。

過慣了刀尖上打滾的生活,萬人屠的應變也不謂不快,見機不妙馬上閃身後退,可惜算他黴星罩頂,高原自後一劍刺來,刺在他背上,一劍穿心,當場死掉。

揮手令趕來的巡守弟子退下,高原走近了蕭湄問:“副門主沒受驚吧?”

“還好。”疏淡的答了一句,蕭湄衝進殿內,一陣風似的掠到她跟黎青琰的臥室。

黎青琰躺在**,身上曾經的累累傷痕都消失了,完美如雕像的臉少了閑月的疏淡,總是帶著淺淺的笑意。每每坐在床沿,看著這樣的他,蕭湄都忍不住問:“黎木頭,又想到什麽好事,這麽開心呢?”

此時,再看到黎木頭一成不變的笑臉,蕭湄卻悲從中來,“哇”的一聲哭著伏倒在他懷裏,悲悲戚戚的哭訴著心裏的委屈與思念之情。

一直沒有動靜的黎青琰的眉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他的手指也彎了彎,隻是蕭湄正激動,沒有注意到罷了。

哭到傷心處,蕭湄又怒火高熾,恨聲道:“是龍天烈跟龍天臨,那對狼兄豹弟害我們落到如此境況。龍天臨死了,龍天烈還活著,姐要殺了龍天烈!”

黎青琰的手指再次動了一下,讓蕭湄發現了,她驚喜的抓起他的手,含淚嚷道:“黎木頭,你醒了是不是?你聽到姐說話了是不是?你讚成向龍天烈複仇是不是?”

一連串的問題拋出去,黎青琰的手指卻不再動彈,蕭湄卻格外的亢奮的大笑道:“姐就知道,不管姐做出什麽決定,黎木頭都會無條件支持。”

笑聲在屋中環繞,黎青琰的手指不再動,好像剛才隻是蕭湄的幻覺。她笑聲歇時,也確實疑惑自己是在做夢。“黎木頭,要姐念書給你聽不?要的話勾勾手指頭哦?”她用一種哄小孩的腔調說,然後定定的看著他的雙手。

隻是微微的彎了一下,而且隻是右手的無名指跟中指,黎青琰的呼吸都淡至若無。但蕭湄就是看清楚他的手在動,甚至笑容有一點點的加深。

歡呼一聲,蕭湄俯首送了記香吻,然後聲情並茂的念著前世裏背誦過的名人佳句,也是黎木頭非常喜歡的一段:“這是東方的微光,是林中的響箭,是冬末的萌芽,是進軍的第一步,是對於前驅者的愛的大纛,也是對於摧殘者憎的豐碑,一切所謂的圓熟簡練、靜穆幽遠之作,都無須來作比方,因為這詩屬於別一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