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龐然大物

夕霜無比冷靜地看著紅龍,看著紅龍將碩大的腦袋探過來,和她保持麵對麵的姿勢。她連眼睛都沒有多眨一下,紅龍反而有些好奇地問道:“你看到我一點都不害怕,你可知道我隻要張嘴,就得把你整個吞下去,讓你死無葬身之地,這樣,你都不害怕?”

“我為什麽要害怕,你知不知道在你現身之前,整個修靈界,也就是你說的這個簡單的地方,所有的人都被判了死罪。隻要鏡川一旦爆發,我們誰也活不下來,那種死亡的滋味離得更近,所以我不會害怕你。”夕霜伸出手在紅龍的腦門上用手一點。

紅龍的反應有些緩慢,需要考慮才能明白夕霜說的這一大通話是什麽意思:“你說這裏會毀滅,這山還是這水。”紅龍的目光四下張望鏡川水域的時候,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嫌棄,和兩人猜想的不錯,這龐然大物雖然是從鏡川之底現身出來,未必就認同鏡川的存在。紅龍的尾巴在山體上蹭了蹭,把腦袋又給縮了了回去,“我告訴你也可以,這裏是我看中的,不管鏡川會變成什麽樣,它不敢冒犯這座山的地界,隻要是跟我一起留在山體範圍之中的,就不會如你所言,死在鏡川。”

紅龍一看夕霜,眉頭一挑,眼睛發亮,立刻猜想到她會說什麽。於是及時地堵住了她的嘴:“你是說要把所有存活的修靈者全部帶到這裏,才能避免一劫。那你就錯了,我不知道你們還留下了多少人,畢竟是彈丸之地,到時候資源稀少,還是會打起來,與其見到骨肉相殘,不如就保持眼下的這種狀態。”

“你所說的一線生機是什麽,就是默默地逃避,看著其他人等死。你從鏡川之底,應聲而出,是誰給了你動力?”夕霜在紅龍麵前沒有邀功的意思,當然她也表示出是自己及時援手紅龍才能從禁錮中離開。

盡管紅龍看起來,有些不懷好意,夕霜莫名地想要親近它,這又是為了什麽?就像現在她的雙腳,不自覺地向著紅龍所在的方向走過去,韓遂拉了她三次示意她留在原地,這樣才比較安全。可兩條腿完全像是不聽從使喚,夕霜在發現自己異狀的時候,人已經快要走到紅龍的麵前。

而韓遂知道,這是另一種異狀,所以沒有再多加阻攔,隻是選擇了跟隨在夕霜的身邊,一直等到紅龍不允許他接近,將他要驅逐出去的時候,他完全可以再動手。可他剛才見到了紅龍的實力,隻稍稍一動,身體就快要支撐不住,而他這具身體,恐怕不是紅龍的對手。目前他尚沒有找到,紅龍現身的原因所在、韓遂就算是在這樣的生死場麵中也不可輕易殺人,更不會像他們一樣殺了對手,奪去對手身上的東西,這些事情他做不來,怕是夕霜也做不來。

“你說不怕我的時候,我很高興,我是怕見了我驚叫到讓我耳朵疼的。見了我,唯唯諾諾的,見了我,五體投地的,這樣這樣的人我見得很多了。反而是像你這樣的,的確少見,還有他也是一樣的。”紅龍似乎察覺到了什麽,腦袋再一次探過來,離夕霜大概隻有半尺的距離停下。她探究地看著夕霜的眼睛,發現裏麵的確找不到一絲的驚慌失措,她不是偽裝,而是自然的反應。她鎮定的迎就像是在看自己撫育的小貓,而不是這樣龐然大物。

隨時能置人於死地的紅龍皺了皺鼻子道:“你身上好像有些奇怪的氣味。”紅龍有些別扭的將這句話說出來。

夕霜方才想的是相同的問題:“那樣說來,我們是等,還是主動出擊?”紅龍以為,無意中闖進來的兩個人在對話,可它看到夕霜的視線完全是投射在了自己身上,才明白夕霜說的那幾句話,是說給它聽的。

“你要問什麽?主動出擊,我能向誰主動出擊,真是笑話。”紅龍嘴上的觸須一動一動表示它的確在笑。可夕霜冷著臉,雙手抄在胸前,就這樣安靜無比地看著它,它笑了片刻,終於停下來了。

“既然我們認定了你和鏡川,不是走一條路,那你留在川底的原因就更加明顯。你是被禁錮在那裏,除非有合緣的人能夠向你施以援手把你救上來。你也真是厲害,一旦從鏡川中脫身直接就找到了這裏、你可知道這裏是哪,這個地方又叫什麽名字。”夕霜一連串地把問題給問明了。

“這座山我看了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著過來了。可我知道這座山在近期內發現了一點狀況,隻留下了半壁山體,所以盡管能夠順利地找到,我還是心有遺憾,沒有見到它全貌的風華韻味。不知幾時,才能幾時才有機會見到它完整的山體,讓我了結了這個遺憾。”紅龍的歡喜全寫在眼睛裏,還確山入了它的眼,反而得以保全。

“恐怕是不行了,那半邊山體完全被毀,曾經有人說每座山都會自行長高,修補卻算,但速度實在太慢了。我要想個其他的法子,讓它能夠盡快地恢複原樣。”夕霜再次祭起日月花枝鏡,鏡光照在紅龍的身上。她緩緩移動著警惕,反射的光在紅龍的鱗片上熠熠生輝。

紅龍倒是沒有抗拒它這樣做,應該是鏡光反射中有一點溫度,讓它常年窩在鏡川之底,冰冷的身軀增加了舒適度。隻是夕霜這一次所用的時間太長,紅龍有些耐不住性子問道:“你這樣照來照去,到底是要找什麽,你可以告訴我嗎?與其這樣辛苦的翻,不如讓我來替你出手。”

“我不能確定你是不是幻象中的存在,所以要求一個明白。”夕霜並沒有收起日月花枝鏡,她將對方看得透徹無比。這會兒,哪怕是偶爾四目相對,紅龍又有意無意地把眼神錯過,不與夕霜麵對麵的交流,它總覺得這個姑娘,怕是擁有其他人所沒有的能力,她要是再仔細看下去,恐怕能看穿它的心事,看穿很多的秘密。

“我雙親對我說過,還確山應該是整個修煉界最靠譜的藏身之所。哪怕鏡川失控,將我眼中所見盡數吞噬掉,留在還確山,一點問題也沒有。”夕霜一字一句,說得很慢。她知道原本的還確山不是這樣,是它將種種矛盾帶進了山體,牽累到還確山,一而再再而三地改變著形態,每一次都受了重創,每一次又意外地重振而起,更進一步。

這是夕霜對還確山最大的印象,她小聲地詢問韓遂:“要是前兩次我們沒有來過,你說它會不會是完整的山體,絕不是這樣的支離破碎。萬物皆有靈,它是被我們拖累才會這樣。”

“你盡管走了,可你留下了一隻靈物。這隻靈物,在謝懷宇身邊呆了有一陣子。又在無凝煙中反複地鍛造打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要比金瑤更厲害。”韓遂說到這裏挺了一停,“你的兩隻靈物,又沒有辦法召喚了嗎?”

夕霜頗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到關鍵時候總用不上它們,幸好有你在,不然我可能中途就半途撤退了。”

以前還有退路,如今退路被無所不在的水域封死,哪怕孤軍作戰,夕霜也就認命了。可偏偏她總是有靠譜的幫手,還有給予它力量的雙親,甚至連甘望梅的出現,都給了她意外的驚喜,這是在平時風和日麗的時候無法體會到的。她又怎麽能想到驕傲的蘇盞茶最後會向娘親妥協,任由一個霸占自己身軀的鏡魄,安然無恙地占據著自己。每個人都以顧大局為己任,才能走到眼前這一點。夕霜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她直勾勾地看著紅龍問道:“那你是什麽,你怎麽會從鏡川之地現身而出?總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吧。”

“我還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有很長很長一段日子,我在川底睡覺。中間曾經睜開過眼,可我覺得外頭的世界毫無意義,所以重新閉上了。直到你闖入了鏡川之底,要知道那裏本來是安靜無比的地方,我以為就這樣一直安靜下去,永恒的。你們來了打破了這份安靜,並且把我激出了鏡川。在我離開鏡川的一刹那,我簡直是不敢相信到底是什麽力量,咬斷了鏡川對我禁錮的那一條無形的繩索。我自己嚐試過太多太多次,隻知道無比艱難,到底是你,還是你做的,我都要對你們表示感謝。”紅龍分別向左右兩個人擠了擠眼睛。

韓遂一口否認的道:“不是我做的,我也沒有想過要把你放出來,鏡川之地對修煉者經脈的損傷非常大,我不敢冒這個險。”

紅龍一聽這話,非但沒有生氣立刻眉開眼笑起來:“好啊,這才像話。這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心的。不管是好是對,我也不希望有人在我麵前撒謊,你們能做到嗎?”

“你能做到把剛才的問題答案請公布一下嗎?”夕霜非但不畏懼紅龍的力量,反而有種要徹底打壓它,將它收為己有的架勢。她將右腿往前一站,紅龍沒有預兆地往後縮了縮腦袋。

它立馬又反應過來,在這樣渺小的修煉者麵前問它為什麽要躲,哪怕是所有的靈力完全攻擊過來,它也可以一招就化解了,它害怕的到底是什麽?夕霜看著韓遂略有些複雜的表情,擔心地摸不到他的身邊。沒等她開口詢問,韓遂已經恢複過來,再難的場景,對他而言,也不過是幾個呼吸,就能完好的融入其中,夕霜基本做不到他這樣,沒有這樣強大的治愈能力,以及適應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