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一時靜靜的,奴婢們連大氣也不敢出,柳梅的臉色不太好看,卻還是很鎮定:“王妃這是什麽意思?”

“既然我中了毒,必然是有人下毒,徹查是誰不對嗎?還是柳夫人心中有鬼,害怕了?”

“王妃,你不要胡言亂語,亂冤枉人!”柳梅惱怒道。

“冤枉?我說過是誰下毒了嗎,柳夫人何必緊張。”

白飛飛一直注意著碧桃的神情,碧桃在聽竇大夫說幾種吃食和香料都沒有問題時,明顯的長籲了一口氣,不停遊移的目光也終於定了下來,連僵直的身子都放軟了些,她……必定有鬼。

她站起來,在屋子裏走了一圈,刻意在每一個地方都停留過。門邊、床前、桌前、古琴、梳妝台……碧桃突然很是緊張地看了一眼,雖然細微,可是白飛飛卻敏銳地注意到了。梳妝台,是胭脂水粉嗎?她走到梳妝台前,拿起了東西一樣一樣地翻看,最終視線停在一盒胭脂上。

“竇大夫,查查看這個。”

竇大夫上前打開胭脂盒子,沾了一點,在手指上碾碎了,放進杯子裏,又用銀針試了試,目光立刻凝重起來:“夫人,是這個!這不是胭脂,裏麵摻了桐花粉!”

這桐花花香中含有一種特殊的興奮劑,久聞後如同飲酒,會令人過度興奮,神思不寧,甚至夜不能眠,長期接觸會慢性中毒,人會神智失常,慢慢瘋癲,直至死亡。居然有人在王妃用的胭脂水粉裏麵攙了毒,太可怕了!

“我不喜歡普通胭脂的味道,這一盒是特地用纖柔花調製的,可是裏麵卻有桐花花粉,不是很奇怪嗎?我的胭脂是外麵買不到的,也是自己專用的,看來,這個下毒之人必定是非常了解我的習慣,這院子裏的粗使婢女大可以排除,能給我下藥的就隻會是屋子裏的婢女,隻有她們能接近我的身邊。”白飛飛徐徐說道。

柳梅聞言,臉色大變,惱怒道:“紫衫,你是王妃的貼身婢女,還有什麽話說?”

紫衫嚇了一跳,撲通一聲跪下,“王妃!奴婢沒有下毒,奴婢萬萬不敢的!請王妃相信奴婢!”

紫衫是不可能的,自從出了上次那件事,白飛飛看得出紫衫做事是很盡心,對她也是很忠心的,所以她懷疑的人並不是她,況且柳夫人這麽做,有點欲蓋彌彰的味道。

白飛飛看向碧桃,隻見她雙手緊握成拳,頭低得很下,一副生怕別人注意到她的樣子,可是臉上的汗已開始流向頸脖了,她如此緊張,是因為聽到自己那一番話了吧。

“竇大夫,你看看碧桃她是不是病了,這天氣也不怎麽熱,她卻出那麽多汗,不如也替她檢查一二吧。”

管家何等精明之人,一聽這話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對碧桃道:“碧桃,是你在王妃的胭脂裏麵下毒的吧。”

碧桃正緊張得要死,聽管家一詐嚇得渾身一抖,納頭便拜:“王妃饒命,王妃饒命,奴婢……奴婢是為人所迫,不是誠心要害王妃的。”

管家還真沒想到碧桃這丫頭這麽不經嚇,一詐就說了實話。

麗娘主管景園,但她身份非同一般,也是很有威信的,此時聽得一怔,臉卻沉了下來,喝道:“該死的丫頭!快說,是誰讓你下的毒!”

碧桃此時嚇得三魂丟了二魂了,對著地板就猛磕起來,“王妃饒命啊,奴婢不知道那是會致命的,這是……是劉嬤嬤命奴婢做的——奴婢也是沒法子,劉嬤嬤的話,奴婢不敢不從啊。”

果然跟柳梅有關係,白飛飛冷笑:”柳夫人,你有話要說嗎?”

“王妃,劉嬤嬤已經被趕出了府,哪裏會指示這丫頭來下毒,分明是她被歹人收買後心懷鬼胎,將一切栽贓陷害無辜的劉嬤嬤,你要看清楚她的真麵目啊!”

“碧桃,你可聽清楚夫人的話了?她說你是在誣告劉嬤嬤呢!你有何解釋?”白飛飛問道。

“王妃,奴婢絕不敢胡說,劉嬤嬤雖然被趕出去了,可是她是柳夫人的乳母,還是經常借著看望柳夫人的名義進園子來,她威協奴婢,若不照辦,便要找人將奴婢的父母兄嫂打死,奴婢也是不得不從啊。”

白飛飛聽了麵色終於沉了下來,對管家道:“王爺說過趕走的人,居然還能放進來?”

管家聽了一臉的羞愧,道:“王妃恕罪,是老奴管教不嚴。”

白飛飛知道這其實不關管家的事,若是柳夫人非要放人進來,誰也攔不住。畢竟她的身份放在那裏,無論如何也不能輕易得罪。

這時候,柳梅清冷的美眸看向了白飛飛,眼神銳利尖刻,隻是淡掃一眼,便能讓人產生一股無形的壓力。

白飛飛也盯著她,眼神堅定而執著,定定的,清亮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她淺笑著對柳梅道:“柳夫人,你可是聽清楚了?看來要招你的乳母進府來對峙呢!你不會怪我吧?”

柳梅也是冷笑一聲道:“王妃言重,這原是你院子裏的事,我不過了正好碰到而已,你盡管自行處置便是,但若是你冤枉了我的人,可別怪我不客氣。”

白飛飛也懶得跟她再糾纏,轉而對管家道:“管家,既然柳夫人已經同意了,你還不去拿人?遲了說不準就被人滅口了。”

她這話可是說得嚴重,柳梅不由氣得差點跳了起來,對她道:“王妃,你這話是何意,難道你懷疑是我指使了劉嬤嬤去害人不成?”

白飛飛如水般溫柔的眼睛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道:“我什麽也沒說,隻是想要事情更穩妥一些而已,你非要那樣想,我也沒有辦法。”

沒多久,管家便回來了,後麵跟著的人卻是抬著一個人進來的,白飛飛看了心就一沉,莫非劉嬤嬤被殺了滅口了?柳梅不會如此愚蠢地欲蓋彌彰吧,那也太明顯了啊。

管家讓人將抬著的人放下,自己上前來對白飛飛行了一禮道:“王妃,劉嬤嬤說是前些日子就摔斷了腿,老奴去時,她正在屋裏躺著,老奴便將她先抬了來,有什麽問的,您當麵問吧。”

這話一出,白飛飛一怔,摔斷了腿?怎麽這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