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樓層的地板這麽薄麽。”我不禁說,卻還是將腳踏了上去。

空****的屋子裏堆滿了用蛇皮袋填裝的石灰粉,一路傾灑到窗口。我有些遲疑走過去,身後的慕暄澈卻忽然叫住了我。

他朝我點頭,示意我朝一處看去。

在第二層房間的房頂縫隙處,那裏有一大塊暗紅色的汙漬。我頓時一驚,踩著好像隨時會坍塌的地板快速走過去,抬頭,果然那塊巨大的暗紅色汙漬像是某人從樓頂緩緩流淌下的血液,到了這一層已經完全幹涸變成了黑色。

我沒有過多猶豫就踮起腳摸了摸**的質感,果然如同血塊一般帶著令人煩躁的順滑感。手指間上也傳來一陣鐵鏽味。我撚幹淨手指,又看了看四^……

他點了點頭,與我往上走去。

這棟大樓似乎並沒有修建幾層,再往上就是還未完工的一些木板搭建而成的基地。地上隨處可見打鑽器和鋸子。

我來不及深思第二層留下的已經幹涸的血跡還有那似乎隨時就會坍塌的地板。

如果是本身地板的厚底就達不到標準,那這個豆腐渣工程也未免太偷工減料了。恐怕連審核的十分之一標準都不到。我腦子裏似乎思緒萬千,卻沒有注意到腳下。

這時慕暄澈忽然猛的將我拉到身後,一雙淩厲的眸子看著台階上。

新鮮的血液混雜著一絲難聞的臭氣順著石階緩緩傾灑而下。豔紅的**混雜著地麵上原本就有的銀白色的石灰,看起來那般觸目驚心。

我有些畏懼攥緊慕暄澈的手,“這是怎麽回事。”

而我的話卻又好像投入山穀的回音,又從遠處傳過來。四周發出劇烈的轟鳴和鑼聲,不知道匆何處悠悠飄來一道輕柔緩慢又有些陰寒的呼聲——

“快回去……”

我一驚,轉過頭,卻沒有看見任何我想要看見的東西。而麵前唯一所看見的隻有漸漸漫入到我腳邊的血液。慕暄澈忽然雙眉倒豎,將我橫抱起來,趁我還沒有反應過來,踏上轉角處欄杆上,一躍飛身直下。

我隻覺得一股強風撲麵而來,風卷起我的長發,我怔怔睜開眼睛,慕暄澈已經將我放到了地上。

剛剛那些鮮血的氣味不知道為何在我腦海當中揮之不去,我雙眼一翻,轉過身就蹲在地上幹嘔起來。

慕暄澈從背包裏掏出一瓶礦泉水讓我喝下。等我終於緩過神,再從地上看向二樓,卻再沒有感到什麽異常。

“怎麽回事。”

“那些血有問題。”慕暄澈淡然說,“活人聞到那些氣味會感到內髒上下都被狠狠洗過一樣。那應該是從地獄裏渡來的血,帶著凶狠的味道和壓迫。”

我雖然沒有怎麽聽懂但也算理解剛剛那些血有問題。

“走樓梯實在太慢了所以我決定直接抱你跳下樓。”慕暄澈說,“那種血,更像是一種有靈性的吃人的怪物,隻有自己吸收到活生生的靈氣才會退縮。

可我們已經離開了它的追捕範圍,應該要過段時間才能再上去。”

“是嗎。”我還是覺得很不舒服,趁這段時間打算好好坐在原地休息一下。

回想起剛剛從腦海中一閃而過的那道聲音,我不禁看向慕暄澈,“剛剛你有沒有聽到誰在說話?”

“沒有。”慕暄澈皺眉,“你聽到誰在說話了嗎?”

“嗯......好像是小姑娘陳弈安。”我不能完全打包票般的確定,剛剛那一閃而過的聲音更像是水月鏡花,還沒反應過來那種霸道的惡臭味就完全侵蝕了我的大腦。

“她說了什麽?”慕暄澈說。

我頓了頓,才說:“她說讓我快回去。”

“應該可以確定那個陳弈安確實是在這裏了。”他也坐下來,抬起頭看著有些陰沉的天空。實際上我們倆誰也沒有打算回去的意圖。我歎了口氣,靠著他的背安穩眯了會兒眼睛。

為什麽陳弈安會一而再再而三警告我離這裏遠一點呢,這裏真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神魔鬼怪?也許也隻有找到她才能明白她的意圖和真相吧。

我和慕暄澈再坐了會兒,打算再上去一次。這時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看著他說:“等下如果我們上去再碰到那種事怎麽辦。”

慕暄澈一怔,似乎歪頭思考了一瞬間,忽然拉起我走到車裏,塞上車,開車到了一家小賣鋪,付錢買了一瓶花露水。他幾乎倒了大半瓶在我身上,聞著那股迷人的香氣,連我自己都好像能被熏暈過去,

“你幹什麽。”我有些畏懼離自己手臂遠點,就怕還沒被那股血液的臭味臭死就先被花露水熏死了。

“要蓋住你身上人類的味道。我也暫時想不出別的更好的辦法了,除非你願意拿水泥抹自己身上。”慕暄澈輕描淡寫說。

就算如此,也用不著倒那麽多到我身上吧。我不確定他是不是心裏在偷著樂,但就看他那副吸鼻子的樣子,估計也被花露水的香氣熏的不行。

又原路返回,下了車,這次沒有多少阻礙一路上了三樓。確實在樓梯處再也見不到那團血,而我也再沒有聽到不知道從何處傳來的警告聲。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去,我和慕暄澈沒有打算離開,不如說就是在等著夜色降臨。打開早已準備好的蠟燭用打火機點燃,視線變的晦澀不清。

慕暄澈手表已經指向了七點。在這邊一塊地段上也沒有什麽人。

站在窗口隻能遠遠眺望遙遠地方閃耀著幾乎隱匿不見的霓虹燈光。

在三樓並沒有檢查到什麽東西,除了和二樓別無二致的那覆蓋在牆漆上麵已經幹涸的血跡。我們正要上到四樓,卻聽見不知道從何處傳來窸窣的摩擦聲。

在這片寂靜夜晚中傳來老鼠磨牙的“吱吱”聲,透過燭火,我隱約看見視線可及的地方,角落裏一隻巨大的黑色蟲子弓著身體從遠處遠遠躲了過去。

那些原先在樓層下見過的蟲子似乎在夜晚開始出來活動了。我舉著蠟燭湊過去,見到幾十隻巨大的黑蟲蠕動著卷曲在一起啃食著隨處掉落在地麵上的模板和石灰。

這瞬間我好像忽然明白了為什麽第二層的地板有些鬆弛,還有在這棟大樓的某些地方也有鬆弛的跡象。

忽然間我注意到他們爬行的地方亂七八糟流過一大團血跡,似乎是從它們體內排泄出來的。

我有些詫異,趕忙把慕暄澈拉過來查看。

隻見那些鮮血忽然像受到某人指引一般匯聚成一團,竟然自動往樓層上爬去。

我曾幾何時見過如此盡然有序還會爬樓梯的鮮血,頓時覺得不可思議起來。慕暄澈沒有吭聲,隻是示意我跟上那團血漬。

昏暗的燭火將那團鮮血照耀的異常詭異,忽然間我想到了白天時候那散發出惡臭味的那團巨大的鮮血,忽然腦子裏冒出來一個連我自己好像都有些難以接受的想法。

莫非這群巨大的黑蟲是那團鮮血飼養出來為自己提供源源不斷食物的麽。

我的腳步沒有停留跟在鮮血身後,在此期間我和慕暄澈屏住呼吸一言不發。也許是因為過度寂靜的環境讓我確實也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我沒有來的及去查看其他樓層是否也像是第二、三層那樣牆麵上有流淌下來並已經凝固幹涸的血液。

並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

我無法解釋出具體的理由,但入夜的大樓好像是和外界已經隔開的另外一個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