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地在車上睡著了,半夢半醒之間感覺好像有人把我腿上的背包拿走了。

被沈昊天叫醒的時候,我們已經到了小鎮。我第一件事就是低頭看包,不過背包正好端端地被我抱在懷裏。

我不由地苦笑,這幾天真是把神經都折騰衰弱了,打個盹兒都錯覺包被人偷。

沈昊天下車去買水的時候,我打電話把汪平叫了過來。這個胖子昨夜不知道又去哪裏瘋了,見到他的時候他顯然還沒有睡醒。

“沈哥,這是我弟汪平,他會帶你去我爺爺家。真是麻煩你了,要是沒看到爺爺,沈哥就回來吧,我晚上請你們吃飯。”

沈昊天張嘴一笑,嘴角旋起兩個小酒窩,甜死個人:“跟我還這麽客氣做什麽?”

汪平站在他旁邊,就一矮窮矬,對比太慘烈。他狐疑地瞄了沈昊天兩眼,偷偷拽了我一下:“姐,你跟他好上了?”

這個死胖子,問這麽私密的話也不知道聲音小一點,沈昊天聽後就笑了。我就覺得臉上一熱,趕緊踩了汪平一腳,咬著牙瞪他:“你胡說什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壓根沒進爺爺院子!”

這家夥心虛,立馬撓了撓頭去拍沈昊天的肩膀:“這……嘿嘿,未來姐夫,天也不早了,我趕緊帶你過去吧,你這車就留給我姐休息好了。嘿嘿,走走走。”

擦!未來姐夫?我隻看到沈昊天笑得陽光燦爛,一點兒也不否認這個叫法,樂嗬嗬地坐上了汪平的小車。

我心跳得厲害,紅著臉坐回了沈昊天的車。想了想,我把車門都鎖上了,兩眼傻愣愣地盯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看了一會兒。

等待的時候,總感覺時間過得特別慢。我看四周沒人,撈起裙子看了看我的大腿,那塊黑斑淡下去了,按了按,不痛不癢,不過心裏突然有一絲陰寒竄過。

我打了個寒噤,不過一眨眼的工夫,那陰寒便消失了。恍若隔世,剛才的陰寒似乎隻是錯覺。

我心悸地打開背包想拿顆薄荷糖吃,突然發現我的包被人翻過了!

錢包、銀行卡都在,一樣也沒少,但我清清楚楚地記得我把那盒薄荷糖放在了T恤上麵,可此刻,它正安安靜靜地躺在衣服下。

之前還以為自己胡思亂想,原來不是?

難道,沈昊天有問題?怎麽可能,他為什麽要翻我的包?可一路上車上隻有我們兩個,不是他翻的又會是誰?

我驚疑不定地掏出手機,看爺爺給我錄的視頻。我幾乎是每秒都停頓一下,觀察爺爺的表情和他身後的背景。

就在我觀察地忘乎所以時,突然有人在我耳邊吹冷風。然後一隻大手突然就伸到了我胸口,摸了摸那塊石頭。

“啊!”我嚇了一跳,手機掉到了腿上。

駕駛位上突然坐了個白衣服的男人,不是九風又是誰!他把頭發隨便紮在腦後,眉眼如畫,漂亮得不像樣子。

可我無心欣賞,特麽的真是陰魂不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真身是個什麽東西,不就是渾身爬滿蛆的惡心鬼嘛!

他特別騷包地勾唇一笑,然後那張俊臉突然就貼了過來。我下意識地就往後躲,被他逼得緊緊貼在了車窗上。

他緩緩伸出一隻手撐在我耳邊的車窗上,就這樣把我給車咚了。特麽的,死色鬼!輕浮,惡心。

不過我也隻敢在心裏罵,張嘴的時候才發現渾身都抖得離開:“你……幹什麽?”

“你想我了?”他閉著眼睛在我臉上嗅了嗅,我突然覺得這場麵有點兒眼熟。火車!夢裏那列火車上的列車員就這樣聞過我!

呸!鬼才想你。

“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怎麽還跟那個男人勾三搭四的?哼哼,你信不信我把他給……”他說話慢慢吞吞的,說到這裏就停住了,橫手在脖子麵前做了個“殺”的動作。

“你……你把我爺爺怎麽了?他隻是……過來幫我看看爺爺……”我想起他滿臉是蛆的樣子,就忍不住發抖。偷偷把手伸到後麵去開門,這才想起門都被我鎖上了。

他摸了摸我的臉:“我們是夫妻,你怕我做什麽?你爺爺便是我爺爺,我能把他怎麽樣?你最好離別的男人遠一點,否則……我不介意把他們都變成女人……”

“你……你想要我做什麽?我們陰陽相隔,不應該成親的。”我不相信爺爺好端端地會把我嫁給一個鬼,也許爺爺是為了把奶奶和爸媽救回來,迫不得已跟他做了交易?

爺爺說過很多次讓我相信他,雖然搖擺不定,可我目前還是隻相信爺爺。

“溫馨,你太天真了。”他好像聽了個笑話,突然輕笑起來。他笑得身子一顫一顫的,嘴巴若有若無地碰到了我的臉。我惡心地閉上了眼,可腦子裏那個渾身是蛆的鬼影卻始終揮之不去。

“咚咚咚~”我也不知道自己把這個姿勢維持了多久,一直到沈昊天敲車窗的時候,我才猛地睜開眼來。

“汪平說他跟朋友有約,先走了。溫馨,你臉色不好。”他放了一包東西到後備箱裏,然後上了車。

我臉上都是冷汗,看到他伸手過來,立馬躲開了:“沈哥,看到我爺爺了嗎?咦?沈哥身上有酒氣,你喝酒了?”

他尷尬地收回了手,又搖頭又歎氣:“沒,可能是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那杯白酒吧。裏麵很黑,看不清楚。我敲門沒人應,就進去找了一遍,沒看到你爺爺,隻有一個打不開的房間沒找。我看天色晚了,怕你著急,就先回來了。要不……我們先在附近找個賓館住下,明天再去看看?”

我有些猶豫,說實話,因為很早就搬出汪家村了,所以村裏沒幾個熟人。除了汪平外,那些同齡的人都在外鄉讀書打工,可汪平靠不住,我目前也隻好讓沈昊天幫忙了。

想到這裏,我還是點了頭:“沈哥,來的路上我醒了一次,好像……”

“哦,人有三急,嗬嗬……車上的紙巾用完了,我看你睡得香,就擅自從你包裏找了一包用。實在抱歉,忘了跟你說一聲。”他說得很自然,我看不出一丁點撒謊的跡象。

心裏的懷疑頓時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愧疚。他這麽幫我,我實在不該懷疑他。

我們在附近的旅館住下,沈昊天就在我隔壁。

吃過晚飯後我回房繼續研究爺爺的視頻。整個視頻隻有三十幾秒,中間模糊了三次,就像老電視信號不好時一樣,滋滋一片雪花。

第二次模糊前,我看到鏡頭左邊閃過一個白影。爺爺朝白影的方向看了過去,然後他繼續麵向鏡頭。

我這才突然注意到,爺爺的眼裏映出了個模糊的影子!是幫忙拿手機給他拍視頻的人,雖看不到臉,但拿著手機的那隻手卻很纖細。

我心跳得厲害,躡手躡腳地走到隔壁房間去敲門,半天沒人開。

我一夜沒睡好覺,第二天出去吃早飯的時候,聽到很多人在議論,說是隔壁汪家村昨天夜裏失火了,燒了一夜。

我心裏“咯噔”了下,趕緊問他們:“請問,是哪家著火了啊?”

那幾個老頭看了我一眼:“丫頭,你是汪家村的?”

我趕緊點頭,祈禱著千萬別是我家。

他們搖了下頭:“不知道是哪家,就知道那火是在西邊燒的,燒了很久咧。”

西邊……

沈昊天握住我的手,忙安慰我:“溫馨,別嚇唬自己,吃完飯我再過去看看。”

他話音剛落,我的手機響了,是汪平:“喂?姐,你還在鎮上嗎?不好了,爺爺家……昨晚上失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