髒亂的街道上,瘦小的中年女人無助的爬行著,枯瘦的身體在破舊的青石街道上拖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一頭雜亂得如同鳥窩一般的頭發沁染在暗紅色的鮮血裏,改變了原本灰白破敗的顏色,卻給人一種悲哀的淒涼感。

看著母親淒淒慘慘的模樣,一直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任人架著離去的少女那空洞的雙眼終於恢複了一絲神采。

名叫婭婭的少女哭了,那一直強忍著的淚水如今隨著神智的回複而決堤之後,頓時無法控製了。

街道上,母女倆的哭聲撕心裂肺,那淒厲悲慘的哭聲,甚至蓋過了凜冽風雪的“呼呼”風聲,遠遠的傳了出去,讓人聞著落淚、聽者傷心。

然而,這悲切的哭訴聲隻換來了中年貴族不耐。

名叫約瑟夫的中年伯爵不耐煩的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著眼前的這出鬧劇,對著婭婭的父親吼道,“煩不煩?!管好你的女人!!!不然別怪我等會兒不客氣了!!”

“是,是,是,伯爵大人,小人這就處理,這就處理。”被中年貴族一訓斥,婭婭的父親頓時一臉的惶恐與獻媚的湊了過去,彎下身子使勁的拽著自己妻子的頭發,就這麽拖著瘦弱中年女人長年被病痛折磨所導致的枯小身子離開。

無視著妻子那瘦小的身體在地上留下的長長血痕,也無視著妻子那瘦小的身體被頭發拖拽著離去的痛苦呻吟,婭婭的父親臉上,隻有令人惡心的獻媚與低賤,“伯爵大人別生氣,別生氣,我馬上就把這娘們拉走。”

“哼!”不屑的哼了一聲,中年貴族威嚴的掃視了圍觀的賤民們一眼,看到了所有人眼中的怯懦與懼怕,這才誌得意滿的轉身離去。

看著主子離開,幾個打手也連忙架著柔弱的少女跟了上去,然而,此時恢複了神智的少女卻不斷的掙紮了起來,“放……放開啊……母親,放開母親啊……爸爸……放開母親啊……”

無助的少女,拚命的掙紮著,嘶喊著,使勁的向著不遠處被自己的父親拖著離去的母親瘦小的身體伸出潔白如玉的雙手,似乎想要緊緊抓住自己在人世間最後的溫暖、最後的希望,以及,最後的眷戀。

然而,原本歇斯底裏一般瘋狂的中年女人此時卻沉寂了,徹底的沉寂了下來,不再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安靜得就像,就像一個死物一般,她如同一個破麻袋一般,沒有任何知覺、沒有任何掙紮,任由自己的丈夫扯著枯敗的頭發拖拽著離去,在身後的青石街道上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啊,畢竟,婭婭的母親原本身體就弱,如今流失了這麽多的血,估計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了吧?

很顯然,少女也想到了這種結果,頓時,無助的淚水奪眶而出,隨著少女的掙紮在空中無力的飄舞著。

然而,柔弱的少女的力氣如何比得過那些壯碩的成年男子?

任由著少女拚盡了嬌小身軀裏所有氣力的掙紮卻依舊無法撼動著那牢牢束縛著她的幾雙大手,最終,少女還是無助的被那些健壯的打手們架著離去了,就連低低的啜泣聲,也漸漸被風雪掩蓋了起來。

這個充滿了各種陰暗與汙濁的貧民窟,暫時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中了。

(嘖~~~嘖嘖嘖~~真是……好可憐啊……好可憐的一出人間慘劇啊,狠心殘忍的貴族、卑賤墮落的父親、神智不清臥床多年的病弱母親、還有柔弱漂亮的無助少女,啊啊啊~~真是……真是……啊啊啊……真是表演得很傳神,很感人呢……啊~~人家都感動得快哭了呢,怎麽樣?人類小子?你有什麽感想嗎?你也感動得快哭了嗎?哈哈哈哈……)

沒有理會著惡魔充滿了惡意嘲諷的風涼話,冷漠的男子不再理會那一邊發生的事,披風一抖,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了。

然而,小狐狸焦急的目光卻不斷的梭巡著,一會看了看眼前的主人,一會又看了看被人架著離去的可憐少女,最終,還是怯怯的看了蕭沐雨一眼,“嗖”的一聲,化作了一道白光,向著少女離去的方向跑去了。

“……”冷冷的注視著小家夥的離去,蕭沐雨漠然的停住了腳步。

(哎呀呀……看起來小家夥的正義感大爆發呢,哈哈哈哈……怎麽樣?人類小子?開不開心啊?畢竟,小家夥能成為現在這種正義感爆表的樣子你可要居首功呢~~當初要不是你成天在它耳朵邊念叨什麽‘正義的夥伴’啊‘邪不勝正’啊‘天道有常’啊之類的亂七八糟的一大堆歪理,它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正義感爆棚啊!!)

(哈哈哈哈……不過沒想到你這個教人正義的老師最後會變得這麽邪惡~~自私~~冷漠~~無情~~殘忍呢,哈哈哈……果然你們人類有句話說得好啊,時間是一把殺豬刀哦,黑了木耳,紫了葡萄……哈哈哈……)

無視意識空間內囂狂嘲諷的大笑聲,冷漠的男子冷冷的站著,眸光一片冰寒的看著小狐狸和名叫婭婭的少女離去的方向。

(怎麽樣?你要出手嗎人類小子?)

意識空間內,某些邪惡的低語興奮的嘿嘿笑著。

(看來小狐狸跟著那些人走了哦,你還不趕快跟上去把小狐狸找回來?嘛,我看嘛,你去的話如果不救回那個叫婭婭的人類小丫頭,小狐狸是不會跟你走的,幹脆,我們衝上去大殺特殺一場,把那些貴族和他的走狗全部宰了,懲治邪惡什麽的最大快人心了。)

(怎麽樣?人類小子,你還在猶豫什麽?你手中的劍早已饑渴難耐了啊!!!快去痛飲惡人的鮮血吧正義的夥伴!!!)

“……”漠然的揉了揉額角,蕭沐雨沒有絲毫的表情。

這時,一隻枯瘦的手抓住了他的褲腳。

“……”冷漠的低下頭,蕭沐雨發現婭婭的母親,這個神智不清的瘦小女人正從門外的縫隙裏勉強的伸出了一隻手,如同雞爪一般瘦骨嶙峋的手死死的抓住了蕭沐雨的褲腳。

那瘦小肮髒的手腕上**暴跳出來的青筋,給人一種錯覺,似乎她此時抓住的,是一棵拯救生命的稻草。

“救……救救……婭……婭婭。”勉力的張開了幹燥的嘴唇,瘦小的女人無力的抬起布滿了汙濁鮮血和灰塵贓物的凹陷臉頰,雙目無神的仰視著蕭沐雨。

“……”

一片的沉默。

可憐的中年女子的訴求,卻隻換來了一片冰冷的沉默。

冰雪,冷冷的拂過了這裏,不帶來一絲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