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餘暉下,已經即將步入暗夜的時刻中,此時的警備隊大樓已經沉寂了下來。白日裏忙碌的警員們大多已經下班,就算還有一些敬業的警員還有工作沒做完,正在努力加班,但此時的警備隊大樓也還是處在一片靜默的氣氛中的。

於是,在這樣安靜的夕陽下,大廳中那突然響起了咆哮,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他媽的想死啊!”

憤怒的咆哮聲中,是壓抑不住的負麵情緒。那道聲音中爆發出的熾盛怒火,足以勾起所有人的好奇,所有人都悄悄的從各自的辦公桌後麵站起來,好奇的湊到大廳旁邊打量著那邊的狀況。

然後他們就看到怒發衝冠、如同一頭被徹底激怒的蠻牛一般的金發少年,還有被他惡狠狠的瞪著幾乎已經嚇得目瞪口呆的年輕警員,在兩人的身邊,站著一個看起來冷冰冰的男人,還有兩個臉上滿是看熱鬧的幸災樂禍的表情的美麗女人。

看著被嚇得臉幾乎都白了的羅姆,還有緊貼著他的臉把牆壁轟出了一個蛛網般破碎痕跡的少年的手,所有人大概明白了什麽……羅姆這個混蛋這次得罪小伊澤了啊?

對於羅姆這個最近靠走關係才進入警備隊的年輕警員,警備隊的眾人大多沒有多少好感。不但他身上那種輕佻浮躁的態度讓人有些不爽,更重要的是和警備隊裏的眾人比起來,這個據說在沙比亞公國那種混亂的地方混過黑道的年輕人身上的那種混混般的浪**氣質,實在是很讓這些和流氓混混打了一輩子交道的警員們很難喜歡起來。

所以看到對方不知道怎麽得罪了搜查部的那位外援,眾人也就懶得理會了。一個是實力強大但陽光靦腆的美少年,一個是靠走關係進來但卻輕浮討厭的小混混,這些警員們偏向誰自然也就不用多做討論了。

所以隻是大概的瞟了一眼這邊的情況後,這些警員就都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後麵做自己的事情了,連出來勸一下的心情都欠奉。

而相對於羅姆的恐怖和害怕,其實伊澤瑞爾的憤怒、鬱悶、憋屈大概是早已有的了,並不僅僅隻是針對他。自從那個看起來總是冷冰冰的人渣突然闖入了自己的生活之後,伊澤瑞爾就有些不忿了。

在警備隊裏,他拿走了自己敬佩的伊爾特大叔的權利,一瞬間自己就得聽他的指揮了;可這也就算了,在家裏竟然連芙蕾雅姐姐看起來也對他總是很親切的樣子,這就讓伊澤瑞爾有些不能忍了。

這個混蛋不過是一個滅絕人性的人渣冷麵男而已,憑什麽能被芙蕾雅姐姐這麽關心啊?那種待遇可是連我都沒有享受過的……

就如同發現一直照顧著自己、關愛著自己的姐姐有一天竟然找了一個男朋友,然後就把自己給拋到了腦後一般——伊澤瑞爾感受到的便是這樣一種微微泛著妒忌和酸意的心情了。

然而這種事情總歸不是能夠拿到台麵上來說的,姑且不論芙蕾雅姐姐與這個人渣冷麵男是不是真的成為了男女朋友,就算他們真的成一對情侶了,作為弟弟一般存在的伊澤瑞爾還能說什麽啊?嫉妒?然後阻止這一切?那不和那些什麽事情都不懂的小心眼的小屁孩一樣的啊?

心中有些鬱悶不能發泄出來,便一直在心裏壓抑了起來,然後早上又聽到了伊爾特大叔全家被人報複的消息,凶手竟然是國王的侄子,所以這件事可能沒有辦法追查了。

想到那個比自己還小、總是喜歡笑得很開心很燦爛的叫彌海月的小姑娘,還有那個成熟溫柔的婦人,以及那個有些頑皮可愛的小男孩,都在一夜之間全部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伊澤瑞爾的心中便滿溢著難以遏製的憤怒與悲傷。

那時的他,已經下定了決心了。就算對方是國王的侄子,就算對方是九階高手,隻要確定了凶手就是那個叫薩科的家夥,那麽拚著得罪整個德邦的皇族,他也要把那個家夥宰了給伊爾特大叔的家人報仇。

可是就在下午的時候,正在白沙公館準備吃晚餐的他突然收到了加利恩那麵傳來的訊息,說是伊爾特和他們失去了聯係了。聯想到那個叫薩科的家夥的報複行動,伊澤瑞爾的心頭頓時閃過了不妙的預感。

急衝衝的衝回警備隊之後,竟然又遇到了這個叫什麽羅姆的混蛋想趁火打劫,於是壓抑了這麽久的怒火就一瞬間爆發了出來,如同潮水一般湧出來的怒意簡直壓都壓不住。

那一天,是麵色猙獰的少年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爆粗口。

“你他媽的想死啊!”

那種憤怒的眼神,以及狂暴的在周圍的虛空中咆哮的能量,讓人毫不懷疑隻要眼前的這個年輕警員下一句話說不對,他就會立刻把羅姆撕成碎片。

“啊!我問你話呢!你他媽的想死了啊?”

憤怒的眼神,幾句緊緊的貼到了對方的額頭上,伊澤瑞爾死死的瞪著眼前這個被嚇得臉色白發的年輕警員,聲音中時壓抑不住的怒火。

“說話啊!你他媽是不是想死了?”

啪——

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了年輕的警員的臉上,瞬間就將羅姆的臉扇得紅腫了起來,如果不是被伊澤瑞爾的另一隻手死死的抓住了衣領,估計此時這位年輕的警員已經飛出好幾米遠了。

“你他媽剛才不是很囂張嗎?說話啊!”

啪——

又是一巴掌,打飛了夾雜著鮮血幾顆牙齒,微微搖晃著頭的羅姆,此時眼神中已經有些混亂了。

“還要芙蕾雅姐姐陪你約會?你他媽倒還真敢說啊!”

啪——

又是一巴掌,此時的羅姆的兩邊臉頰已經徹底的腫了起來,如同一個豬頭一般。

“等價交換!還沙比亞公國!你他媽怎麽不去死?”

啪——

又是一巴掌。

“交換你妹啊!你他媽想死就直說!老子忍你很久了!”啪——“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啊?你以為你很NB?”

啪——

“要不是芙蕾雅姐姐攔著,我他媽早就暴打你一頓了!”啪——“說話啊?你不是很NB嗎?有本事你就說話啊!”

啪——

……

……

在一旁的艾希和芙蕾雅有些無言的看著這個徹底陷入了歇斯底裏狀態的少年,呐呐的不知該說什麽好了。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年輕的警員被伊澤瑞爾一巴掌一巴掌的打得臉頰徹底腫成了一個豬頭,艾希無語的看了看在一邊麵無表情的看戲的冰冷男子,歎了口氣,勸道,“別打了伊澤瑞爾先生,再打他就要死掉了。”

“哼!”重重的哼了一聲,伊澤瑞爾手一鬆,徹底變成豬頭的年輕警員頓時如同一灘爛泥一般的軟倒在了地麵上。

“哎呀……這下該怎麽辦啊?這位警察先生都快昏過去了,”芙蕾雅一臉焦急的湊了過來,用手指戳了戳被一頓暴打,已經被打得有點意識模糊的羅姆,說道,“這下子就沒有人知道伊爾特先生的下路了呢。”

不過無論怎麽看,少女此時臉上的焦急中卻夾雜著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

“沒事,他就算死掉了我也會把他從地獄裏麵拖出來把一切都交代清楚的,”發泄了一通的伊澤瑞爾此時的心情看起來還不錯,他有些不屑的哼了一聲,用腳踹了踹軟成一灘爛泥的羅姆,說道,“喂喂!混蛋!快給我起來,我根本就沒怎麽用勁好不好?再給我裝死你就死定了。”

聽到了金發少年的威脅,剛被暴打了一頓的羅姆頓時全身一顫。雖然臉頰火辣辣的痛,耳朵邊全是嗡嗡的聲音,連眼前都如同有無數的金星在亂飛一般,但他還是下意識的抬起了模糊的雙眼,叫道,“別打我!別打我!求求你別打我了!”

“切……原來是個軟腳蝦啊,剛才還那麽囂張呢,沒想到現在就萎了,”伊澤瑞爾不屑的用腳尖踢了踢羅姆,說道,“這下你該乖乖的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吧?”

“是是是!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羅姆使勁的點著頭,全身都在顫抖。

“那你還不快說?”伊澤瑞爾眼睛一立,又要發飆了,“那封信上到底寫了什麽?”

“別打我!別打我!”一聽到伊澤瑞爾又咆哮了起來,羅姆頓時縮成了一團,死死的抱著肩膀拚命的叫道,似乎說得慢一點就會被再暴打一頓一般,“我說!我說!我當時就看到了一張模模糊糊的照片,真的!絕對沒有騙你,我就看到了一張照片!”

“照片?”伊澤瑞爾一皺眉頭,追問道,“就看到了照片?上麵沒有寫別的什麽東西?比如說威脅了地址了之類的東西?”

“有文字的,”羅姆抱著肩膀,瑟瑟發抖的說道,“不過我當時隻是站在伊爾特長官的對麵,伊爾特長官看信我也不好湊得很近,所以我隻是大概瞟到了一張模糊的照片和一些文字,但是那些字說了什麽我就不知道了。”

“那張照片上是什麽?”蕭沐雨冷冷的問道,“是不是一個有著藍色短發的小女孩的照片?”

“呃……沒,沒錯,”羅姆害怕的看了這個冷冰冰的男人一眼,下意識的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然而蕭沐雨卻沒有理會他,麵色冰冷的男子隻是緩緩的低下了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相對於蕭沐雨這麵的沉默,伊澤瑞爾那邊的反應就激烈多了。他猛地的抓住了羅姆的肩膀,激動的問道,“你是說藍色短發的小女孩?你沒看錯?”

“呃……沒……沒看錯,”被這個剛剛暴打了他一頓的少年這樣死死的抓住了肩膀,羅姆下意識的向後縮了縮身體,說道,“雖然那張照片有些模糊,但的確是一個可愛的藍發小女孩沒錯,看她的年齡,應該才十四五歲左右吧?被人用繩索綁在了一個光線有些黑暗的房間裏。我清楚的看到,伊爾特隊長在看到她的瞬間,臉色就變了。”

“那個小女孩……是這個嗎?”這時,從側麵伸出一隻手來,蕭沐雨麵色冰冷的拿著一張照片對著羅姆問道,“你看到的那張照片上的藍發小女孩,是不是這個?”

在蕭沐雨拿出的那張照片上,雖然畫麵一如整個瓦羅蘭大陸上所有的魔法影像石影印出來的照片一樣有些模糊,但還是能夠清楚的看到這樣一幅場景——站在山崖邊戴著白色的鴨舌帽、背著巨大的雙肩藍發少女,穿著那種考古學家一般的全身都是兜的衣服,迎著熾烈的太陽一邊抹著額前的汗水、一邊正在對著鏡頭開心的笑著——那是一張彌海月去年在學校的組織下,去廢棄遺跡卡薩城考古時用魔法影印機照的照片。

從鏡頭的這個角度看去,甚至能夠看到少女身後那原屬於遠古遺跡卡薩城中被風化成了土牆的一截城牆。

“沒錯沒錯,就是她!就是她!”看到蕭沐雨的這張照片,羅姆頓時連連點頭,以示自己沒有瞎編,“就是這個小姑娘!當時照片上的小姑娘雖然看起來有些憔悴,但的確就是她的模樣。”

看著信誓旦旦的拚命證明著自己所說無誤的年輕警員,蕭沐雨與艾希三人微微對視了一眼,暫時沉默了一下來。

“彌海月小妹妹還活著?”相比於蕭沐雨的沉默,伊澤瑞爾態度就激動多了。

在警備隊的大廳中,金發的少年激動的搓著手,來回的走動著,“太好了!原來彌海月小妹妹還沒有死,那麽也就是說她隻是被那個薩科綁架了?用來威脅伊爾特大叔?”

“這麽說起來,漢金大嬸和文森特也應該沒事嘍?太好了太好了!”來回的走動著的少年,臉上滿是激動的欣喜和高興。此時的伊澤瑞爾,心情就如同剛剛回家發現錢包丟掉了的人,正在鬱悶的時候卻又突然發現其實那個錢包就落在了他家的大門前,失而複得了一般。

然而看著興高采烈的少年,蕭沐雨卻是麵色冰冷的潑了一盆冷水,“你最好不要高興得太早,因為你說的那兩人其實有九成的可能是真的已經死了。”

就如同所有正在高興的慶祝著某件事的時候被人潑了冷水一般,伊澤瑞爾此時的心情瞬就變得極為糟糕了,“你……你這混蛋又在亂七八糟的說什麽啊?你就這麽喜歡跟我唱反調?非得壞了我的好心情你才開心是吧?”

目光冰冷的看著眼前瞪著他的少年,蕭沐雨麵無表情的說道,“我並不是想要打擾你的好心情……我隻是想要提醒一下你不要高興得太早,正所謂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你越是期待一件事情,一旦它最後的結局與你所期待的不同時,你所受到的打擊也就會越大。”

“你這混蛋你這混蛋你這混蛋……”惡狠狠的瞪著蕭沐雨,很明顯,如果不是有芙蕾雅在一邊看著,估計就算知道自己打不過蕭沐雨,伊澤瑞爾也會忍不住撲上來咬這個冷冰冰的混蛋幾口。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爭了,”在一旁看氣氛有些不對的芙蕾雅頓時插了進來,打了個圓場,“現在我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趕快找到伊爾特隊長,然後把彌海月小妹妹救出來,至於漢金夫人還有文森特小弟弟是不是真的死了,等我們找到了彌海月小姑娘不就知道了?”

“哼!”伊澤瑞爾惡狠狠的瞪了蕭沐雨一眼,決定暫時聽芙蕾雅的話,不再跟這個冷冰冰的人渣較勁。

轉身就走的少年,一邊快步離開警備隊的大廳,一邊說道,“如果真是薩科那個流氓要報複伊爾特大叔的話,那麽他肯定就在第五十二區貧民窟,我去【驚奇馬戲團】夜總會找他!”

“喂!喂!阿爾!”看著金發的少年頭也不回的消失在了門外,芙蕾雅頓時有些急了,“快回來!讓沐雨先生和你一起去啊!那個薩科很厲害的,而且他還有那麽多手下,你一個人去的話肯定要吃虧的。”

然而當少女追出去時,在那夕陽已經落山後亮起了路燈的街道上,已經看不到金發少年的影子了,頓時有些傻眼,“不……不見了?”

“真是的,怎麽回事啊?這麽大的人了,還一點都不讓人省心,真是……”努力的在人流稀疏的街道上尋找著伊澤瑞爾的蹤跡未果後,名為芙蕾雅的少女隻能無奈的歎著氣走回了警備隊的大廳,一邊走一邊低聲碎碎念著。

“那麽沐雨,你要怎麽做呢?”看著伊澤瑞爾急匆匆的消失在了視線中,艾希歪著頭,輕輕的問道,“不管這件事了嗎?”

出乎艾希預料的是,眼前這個冰冷的男人卻是緩緩的搖了搖頭,說道,“不,這件事情我必須插手。”

“那好吧,我們回家吃……誒?”順著心中猜想的答案說了下去,然而剛說到一半,艾希頓時愣住了,她有些難以置信的瞪大了一雙美麗的眼睛,問道,“小雨你……你說你要插手?”“啊……沒錯,”蕭沐雨麵色冷漠的點了點頭,說道,“這件事我要去幫忙,所以晚餐你和芙蕾雅先回去吃吧,我暫時就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