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午間時分的楓葉雪,空氣中繚繞著的是久久不願散去的悶熱。

蠻王悠閑的半躺在小院中的草地上,那種閑適的態度一點都看不出是剛從監獄裏放出來沒多久的家夥。青翠的香樟樹在草地上投射下了一個大大的樹蔭,那清涼的樹蔭,在這樣悶熱的午後幾乎已經算得上是難得的享受了。

“啊…………得救了,啊好涼快啊…………”

艾希原本坐在一旁的石桌邊安靜的看著報紙,聽到了丈夫那銷魂的呻吟後頓時一臉無奈的抬起頭來,說道,“你這家夥……真的有那麽熱嗎?”

“當然啦,現在可是一年之中最熱的時候啊,怎麽可能不熱?啊還好有這棵樹,不然我真的就要熱死了……”說到一半,蠻王頓時一臉銷魂的看著頭頂香樟樹那巨大的樹冠,一臉的享受,“德邦那群家夥分配給我們的這個行館雖然別的都很差,但是這棵樹真的很不錯啊。”

“…………”無奈的歎了口氣,艾希懶得去理會這個耍寶的家夥了,把手中的報紙翻到了下一張,翻著白眼說道,“小雨最近不是挺忙的嗎?你再吵,小心小雨衝出來揍你。”

“嘁……你居然拿小雨子來威脅我?哈哈……告訴你,我才不怕他呢。就小雨子那小胳膊小腿的小白臉模樣,我讓他一隻手都無壓力啊。”蠻王誌得意滿的哈哈大笑著,那張狂的笑聲怎麽聽都覺得很欠扁。

吱呀——

在蠻王的大笑聲中,蕭沐雨的房門被輕輕推開,一道看起來冷漠而冰冷的身影走了出來,似乎完全沒有看到一邊的艾希兩人一般,蕭沐雨連個招呼都沒打就向著大門口走去了。

“呃……”看到蕭沐雨如同沒有看到他們一般,直接帶著小狐狸就往大門口走去,蠻王有些疑惑,“大中午的,小雨你去哪兒啊?”

“……買點東西。”

冰冷的聲音,隨著男子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處。那種漠視一切的態度,就算是在這股炎熱的盛夏,也依舊能給人帶來一種如北風呼嘯的冷意。

“呃……”有些無奈的撓了撓頭,對於蕭沐雨這種冷冰冰的態度,蠻王兩人倒是早就已經習慣了。不過小雨這家夥大中午的出去買什麽東西啊?現在天氣這麽熱,大多數的店鋪都已經關門了,得等到下午氣溫涼快點才會開門啊。

“喂!小雨,你要買什麽東西?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啊?”蠻王和艾希對視了一眼,有些不太放心的對著蕭沐雨離去的方向叫道,“怎麽說,我也是在楓葉雪待了快一年的時間了,對這附近還是很熟悉的。”

“…………不用了,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蕭沐雨漠然的拒絕了蠻王的好意,然後大門處就沉默了下來,似乎他已經離開了。

不過大概沉默了幾分鍾後,他的聲音又突然在拐角處響起,差點把蠻王嚇了一跳,“晚上我不回來吃飯了……”

然後,在冰冷的腳步聲音中,蕭沐雨這一次終於真正的離去了。

“…………”白沙公館內,蠻王和妻子麵麵相覷的對視了一眼,完全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了。

“這……小雨子想去幹嘛?”蠻王瞪著眼睛看著拐角處,眼神怎麽看怎麽詭異,“竟然連招呼都不敢跟我們打了,他是在害怕我們問他去幹嘛嗎?”

“那麽你猜猜小雨是要去做什麽?”艾希嘴角一抿,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

看到妻子這副似乎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的模樣,蠻王頓時跳了起來,“你知道?”

“不知道。”艾希笑嘻嘻的搖了搖頭。

“切……”蠻王的鄙夷還沒出口,就被艾希接下來的話語噎了下去,“但是我大概能猜到哦。”

“那你說說小雨是要去哪裏?”蠻王問道。

“我猜嘛……小雨十有八九是琉璃神社找芙蕾雅小妹妹了,”艾希笑嘻嘻的說道,“畢竟芙蕾雅小妹妹已經好幾天沒來了,小雨估計是想她了呢。”

“拜托,你能不能靠譜點?”蠻王翻了個白眼,叫道,“就算小雨真的要出去找女人……我覺得他去找那個叫彌海月的小丫頭的可能性還要大點,畢竟當初小雪和小雨認識的時候,小雪才十五歲來著。”

“這和小雪有什麽關係啊?”艾希不解的問道。

“這說明了小雨喜歡十幾歲的小丫頭嘛,而那個芙蕾雅怎麽看都顯得老了太多了,所以小雨肯定是去找彌海月小丫頭了。”蠻王信誓旦旦的說道。

“噗……哈哈哈……”蠻王的惡搞成功得讓艾希輕笑了起來,“你這家夥要死了啊?編排小雨就夠了,竟然連芙蕾雅小妹妹都編排……人家哪裏老了?芙蕾雅小妹妹都算老的話,那你這個家夥不就是糟老頭子了?”

“嘿嘿……就算我是糟老頭子又如何?我這不還有一個比女神還要美麗的媳婦嗎?嘿嘿……”蠻王恬著臉笑道,“有這樣一個大美女做老婆,就算我真是個糟老頭子我也認了。是不是啊?老婆?”

艾希一時間哭笑不得,使勁的用手把蠻王嘿嘿笑著湊過來的頭推開,說道,“去去去……別靠這麽近,弄得我們兩個好像關係很好似的。”

……

……

“我說老板,你這個蛋糕哪有賣這麽貴的啊?三個銀幣誒!這麽多錢買兩個個都夠了,”伊澤瑞爾站在大街上唯一大開的一家蛋糕店門前,憤憤不平的叫道,“你不能看我年輕就這麽黑我啊。”

“拜托,小哥,這個蛋糕本來就是這樣的價格的,根本不存在什麽黑不黑的問題,”中年老板無奈的攤著手,說道,“我們店裏的蛋糕可是用蜜蘇爾奶油特製的,整個東南城區都就此一家,你要想在楓葉雪找到像我們這麽正宗的蜜蘇爾奶油蛋糕,起碼得跑到二十裏外的北城區才行。”

“我們這個蛋糕店已經在這裏開門營業十多年了,附近的街坊鄰居都知道我老羅爾是最講誠信的,你怎麽能說我黑你呢?”中年老板苦苦解釋道,“而且你要是提前一天來訂製的話的確是可以便宜一半的價格的,可是你這突然就跑過來,要在兩個小時內趕工製作完成。按照規矩,的確是要多加錢的。”

“可是三個銀幣也實在是太貴了,”瞪著中年老板,伊澤瑞爾也是寸步不讓的爭辯道,“就算是最正宗的蜜蘇爾奶油蛋糕,也是完全值不了這麽多錢的……兩個銀幣,我最多給你兩個銀幣。”

“喂喂!小哥,你別這樣的啊,兩個銀幣真的太少了,”中年老板亦是寸步不讓的苦苦勸道,“你這樣弄我們連一分錢都賺不了了。”

“反正我是不會付三銀幣的,最多隻給兩銀幣,”伊澤瑞爾翻著白眼,一臉你奈我何的無奈表情,“大不了我不要這個蛋糕了。”

聽到金發少年這麽說,中年老板的臉簡直快要皺成一團苦瓜了,“兩個銀幣真的太少了,小哥就加點吧。”

“不加,說不加就不加,這個蛋糕就值這點錢,我為什麽要加?”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之際,芙蕾雅拎著一個裝著烤鴨的油紙袋走了過來,看到伊澤瑞爾和老板正大眼瞪小眼的模樣,有些驚訝,“呃……這是怎麽了?羅爾大叔?阿爾?你們這是什麽情況?”

看到芙蕾雅過來了,中年老板頓時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哭訴了起來,“是阿芙啊,你快來幫我評評理,這個小哥實在是太黑了啊。”

“呃……咳咳……羅爾大叔你別激動,到底怎麽了?你給我好好說說,”看到中年老板這副模樣,芙蕾雅頓時有些尷尬的瞪了伊澤瑞爾一眼,嗬嗬幹笑道,“我一定幫你好好教訓一下這個腦袋隻有一根筋的家夥,給你出氣。”

“嘶……”伊澤瑞爾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忙不迭的逃離了芙蕾雅冷笑著伸向他腰間的白皙小手,“芙蕾雅姐姐你別激動,你別激動啊,你先聽我說啊。”

“免了,你這家夥說的話我才不信哩,”可愛的翻了個白眼,芙蕾雅轉身對著中年老板尷尬的笑道,“羅爾大叔你不用管他,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告訴我,我幫你出氣。”

“呃……阿芙你和這個小哥認識?”中年老板看著兩人這熟稔的態度,頓時有些疑惑。

“呃嗬嗬……是這樣的,這家夥騎士是我一個朋友,最近來楓葉雪旅遊所以寄宿在我那裏,”芙蕾雅尷尬的笑道,“真是抱歉啊羅爾大叔,這家夥的腦袋裏麵一直都少了一根筋,所以很多時候顯得特別較真……他是不是惹你生氣了?”

“呼……算了算了,本來也沒什麽的,其實也就是一點小事,既然是阿芙你的朋友的話那就算了,”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中年老板說道,一邊轉身從櫃台裏拿出一個製作精美的蛋糕,交給伊澤瑞爾,“給吧小哥,你要的蛋糕。”

“誒?阿爾你買蛋糕幹嘛?還是生日蛋糕?誰過生日了?”好奇的湊過去,隔著蛋糕盒外麵那層薄薄的透明塑料看清楚了蛋糕上麵用紅色的奶油滴出來的【生日快樂】,芙蕾雅頓時好奇的問道。

“今天不是小月的生日了嗎?我想等會兒晚上叫她來琉璃神社,我們一起幫她過一個生日吧,”伊澤瑞爾拎著蛋糕歎息道,“畢竟她一個小姑娘現在一個人在外麵租房住,肯定很冷清的,生日我們就給她弄熱鬧一點吧。”

“好主意,我也是這麽想的哦,”笑嘻嘻的舉了舉手中的烤鴨,芙蕾雅笑著湊了過去,猛地一拳敲在伊澤瑞爾的頭上,笑得很開心很和藹,“不過阿爾你為什麽隻給羅爾大叔兩個銀幣呢?這可是蜜蘇爾蛋糕哦。”

“疼……疼……”捂著額頭的少年委屈的說道,“本來就是兩個銀幣嘛……我在諾克薩斯旅行的時候,兩個銀幣都差不多可以買兩個了。”

“買你個頭啊!”恨鐵不成鋼的又是使勁敲了一下伊澤瑞爾的頭,芙蕾雅大發雷霆,“你是榆木腦袋啊?蜜蘇爾奶油產自諾克薩斯,你在原產地那裏買自然便宜了。可是這個是德邦啊!在這裏蜜蘇爾奶油已經算是進口貨了!你竟然還想兩銀幣就買走……你腦袋被門夾了啊?”

“呃……是……是這樣嗎?嗬嗬……呃……”尷尬的縮了縮腦袋,伊澤瑞爾幹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啊,我居然沒想到……哈哈……”

“笑你個頭啊,你肯定又給羅爾大叔添麻煩了對不對?”聯想到伊澤瑞爾那一根筋的腦袋,以及剛才看到的情況,芙蕾雅頓時無奈的捂著額頭歎了口氣,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用力的敲了敲伊澤瑞爾的頭,芙蕾雅大吼道,“還不快給羅爾大叔道歉!”

那如同獅王咆哮的大吼,竟然從門縫上震落了些許的灰塵……

鬱悶的揉著被敲得紅紅的額頭,伊澤瑞爾抱著拎著蛋糕走在大街上,委屈的辯解道,“芙蕾雅姐姐,你別生氣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隻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啊。”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芙蕾雅翻了個白眼,說道,“不然的話你現在就已經收拾東西走人了……琉璃神社才不收留欺負老實商家的惡霸呢。”

“呃嗬嗬……”伊澤瑞爾幹笑著,打算岔開話題,“那個……芙蕾雅姐姐,你買烤鴨幹嘛?今天晚上要吃烤鴨嗎?”

“沒錯,而且這可不是一般的烤鴨哦,”芙蕾雅笑嘻嘻的舉起了手中的油紙袋,笑道,“這可是【本傑伊烤鴨】,在楓葉雪可是很有名的特色食物呢。”

“呃……買了這麽多,今天晚上也要去白沙公館嗎?”伊澤瑞爾有些不爽的問道。

“沒錯,今天晚上還是要去白沙公館,”似乎沒有覺察到少年語氣中的不爽一般,芙蕾雅依舊笑嘻嘻的說道,“既然是要幫小月姑娘過生日,那麽我們自然要弄得熱鬧一點啊。白沙公館那麽多人,到時候肯定會很熱鬧的。”

“是啊,很熱鬧。”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伊澤瑞爾滿臉的不爽,為什麽連吃晚飯都得見到那個麵癱的混蛋男啊?離那個家夥遠點不好嗎?真是搞不懂芙蕾雅姐姐到底在想什麽。

這時,旁邊一道將全身都隱藏在了巨大的鬥篷下的身影突然小心翼翼的湊了過來,攔在了伊澤瑞爾的身前。

鬥篷下的那雙目光,似乎很好奇、又似乎很激動的看著伊澤瑞爾手中的那個奶油蛋糕,由於距離的接近,伊澤瑞爾甚至能夠聽到鬥篷下傳來的咽口水的聲音。

下意識的把奶油蛋糕往後縮了縮,伊澤瑞爾問道,“這位……呃……這位先生,有事嗎?”

聽到了伊澤瑞爾的聲音,那道身影這才想起了自己的目的,頓時依依不舍的看了被伊澤瑞爾下意識的藏到了身後的奶油蛋糕,微微抬起頭問道,“我……我想請問一下,你們知道白沙公館在哪裏嗎?”

伊澤瑞爾和芙蕾雅兩人瞬間愣住了。

原本看著對方盯著奶油蛋糕的那種饑渴模樣,伊澤瑞爾兩人還以為這是一個餓了很多天的乞丐,可是當對方微微抬起頭後,看到了鬥篷的陰影下那道依稀可見的美麗容顏,聽著女子那清脆而悅耳的聲音,兩人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把眼前的美麗女子和乞丐這個詞聯係起來了。

“呃……知道,小姐你找白沙公館有什麽事嗎?”毫無準備的就看到對方鬥篷的陰影下的那張美麗臉龐,伊澤瑞爾的心忍不住震了震,“你是要找什麽人嗎?”

“我要找……”有些畏畏縮縮的縮了縮腦袋,女子說到一半,猛地感應到了什麽,頓時轉身就跑,眨眼間就消失在了伊澤瑞爾兩人的視線裏。

“呃……這是什麽情況?”伊澤瑞爾奇怪的撓了撓腦袋,問道,“她怎麽突然就跑了?”

“誰知道呢,”芙蕾雅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說道,“說不定是阿爾你長得太恐怖了,所以把她給嚇跑了。”

“我覺得這應該不怪我,十有八九是那個麵癱男的錯,”伊澤瑞爾翻了翻白眼,用手指了指前麵的街角處走過來的冷漠男子,說到,“那家夥那副全世界都欠了他錢的模樣本來就很欠扁,這個小姐肯定是被他嚇跑了。”

“誒?是沐雨先生?”看到蕭沐雨的瞬間,芙蕾雅頓時開心的笑了起來。隔著一條長街,藍發的少女對著蕭沐雨開心的揮著手叫道,“沐雨先生沐雨先生,這裏……這裏……看這裏。”蕭沐雨冰冷的腳步頓了頓,微微側過頭,頓時看到了長街另一側開心的對著他招手的芙蕾雅,以及站在少女身邊一臉晦氣的金發少年。低著頭想了想,冷漠的男子這才走上前去,“啊……下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