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先生,下午好。”相比於伊澤瑞爾那張看起來臭臭的臉,芙蕾雅的態度就熱情多了。

開心的和蕭沐雨打著招呼,芙蕾雅好奇的問道,“沐雨先生,你要去哪裏呢?”

“出來買點東西,”蕭沐雨麵無表情的說道,看了看伊澤瑞爾手中拎著的奶油蛋糕,以及芙蕾雅手中的烤鴨,問道,“你們這是……誰要過生日了?”

“是小月哦,”芙蕾雅雙手背在身後,笑嘻嘻的說道,“今天是彌海月小妹妹的生日呢,沐雨你不知道嗎?”

“彌海……月?”蕭沐雨的聲音頓了頓,似乎那略微有些遲疑的態度,似乎已經把那位少女給忘了一般,“你們要幫她過生日嗎?”

“誒?沐雨你該不會是把小月給忘了吧?”蕭沐雨的這副態度讓芙蕾雅有些驚訝,藍發的少女有些驚訝且疑惑的瞪大了雙眼,如同看到了另一個人一般注視著蕭沐雨,問道,“還是說艾希姐沒告訴你?我之前明明都跟艾希姐說了,今天晚上要在白沙公館大家一起給小月過生日的啊。”

“……”蕭沐雨遲疑了一秒,微微揉了揉眉心,這才說道,“可能是艾希姐忘了通知我了吧,所以我完全不知道。”

“嘻嘻……沒事沒事,現在知道也不晚嘛,”芙蕾雅笑嘻嘻的拍了拍蕭沐雨的肩膀,說道,“所以今天晚上如果沐雨你有事要出去的話,記得回來得早點哦。要是生日宴會上看不到你,小月肯定會很失望的……她可是很喜歡很喜歡你的呢。”

“很喜歡……我嗎?”微微仰起頭看了看天空,蕭沐雨頓了頓,“好……我知道了。”

說完,蕭沐雨便麵無表情的轉身離開了,長街之上,隻有男子那冷冰冰的聲音傳入了芙蕾雅兩人的耳中,“晚上我會回去的。”

“…………”愣愣的看著蕭沐雨的背影消失在了街角,芙蕾雅有些奇怪的歪了歪腦袋,疑惑的咬著手指說道,“這個……沐雨先生好像不太對勁啊。”

“是發生什麽事了嗎?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呢。”苦惱的咬著手指思索著,芙蕾雅的視線下意識的跟隨著蕭沐雨離去的方向移了過去,不過很快那道冷漠的背影就消失在了長街來往的行人間了。

用手肘敲了敲身邊的金發少年,芙蕾雅問道,“阿爾你呢?你有沒有覺得沐雨先生今天有些奇怪啊?”

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伊澤瑞爾說道,“那家夥哪天不奇怪啊?那家夥明明一直都很奇怪的說……你見過多少人是他這種麵癱冷麵男嗎?就算哪天別人告訴我說這家夥其實是個煉金魔偶,根本就沒有人類的情感,我也不會有任何驚訝的。”

無所謂的拍了拍還在看著蕭沐雨的背影走神的芙蕾雅,伊澤瑞爾不置可否的抱著蛋糕走開了,“別看了,芙蕾雅姐姐,人都走了……最多就是這家夥今天顯得特別奇怪一點嘍,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別糾結了。”

“是嗎?可是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有些疑惑的抱著紙袋跟上了伊澤瑞爾的腳步,芙蕾雅依舊一步三回頭的看著身後蕭沐雨離去的方向,很明顯仍然在糾結之中。

“喂,小夥子,你到底買不買?”

廣場之上,人潮川流不息。

通體由黑曜石建成的高大時鍾塔就屹立在廣場的中央,方形的塔身四周分別是巨大的鍾表刻盤,巨大的指針此時正指向下午三點一刻的位置。

下午時的楓葉雪,氣溫已經漸漸降低了。

褪去了午間時分的悶熱的長街廣場之上,遊玩的人流也變得多了起來,幾座散落在寬闊的廣場周圍的噴水池,正不停的向著頭頂的天空有規律的噴濺著潔白的水花,此起彼伏的噴濺出的水花在空氣中組成了美麗的圖案。

那飛灑在空氣中的水汽,更是在陽光的照射下微微泛著彩虹的光芒。

在廣場南部的這座噴水池前,此時坐在這裏擺攤賣金魚的老伯卻是有些鬱悶了。

看著眼前這個半小時前就出現在了他的小攤前,但卻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和魚缸裏的金貝爾鯉魚大眼瞪小眼的青年,老伯實在是有些鬱悶。

“喂,小夥子,我說你都看了這麽半天了……到底買不買啊?”看到對方似乎完全沒有聽到他的問題,老伯沒辦法,隻能繼續問道,“不買的話,你就別一直堵在我麵前影響我做生意啊。”

“……”

不出他意料的,這個麵無表情的青年依舊一句話不說,始終還是蹲在他的小攤前,和魚缸裏的那條金貝爾鯉魚大眼瞪小眼的對視著……或者說是他一直在瞪著那條鯉魚,而魚缸中的金貝兒鯉魚卻是完全視他為無物,依舊瀟灑的在清澈的水中優雅的遊動著。

“喂,小夥子,我說小夥子,你到底買不買啊?”有些無奈的老伯用手輕輕拍了拍蕭沐雨的肩膀,說道,“到底買不買,你好歹也得給我一句準話啊。”

“…………”麵無表情的抬起頭來看了老伯一眼,蕭沐雨依舊沒有說話,似乎是在責怪老伯打擾了他一般,他又低下頭去和那條鯉魚對視了起來。

“…………”老伯張了張嘴,這次卻沒有繼續說話。

因為剛剛和青年對視的那一秒,看到對方那雙似乎淡漠了人性與希望的漆黑雙眸時,他竟然在刹那間感受到了一種冰冷而絕望的黑暗籠罩了他的全身。那種生命無法承受的絕望,讓毫無準備的老伯被嚇了一跳。

這一下,他已經不敢再去打擾眼前這個看起來冷冰冰的青年男子了。對方眼中那種冰冷而絕望的黑暗,已經超越了普通生命所能承受之重,對於隻是普通人的他來說,實在是有了太多的威懾力。

“……”

而蕭沐雨,則依舊沉默的蹲在小攤前,那雙漆黑的眼眸,正死死的注視著魚缸中悠閑的遊動著身體的金貝爾鯉魚。那種沉默而認真的態度,似乎是在研究一個足以改變整個世界格局的重要課題一般。

而透明的魚缸中,那條隻有孩童巴掌大小的金貝爾鯉魚卻完全視魚缸外那個瞪了它半個多小時的家夥為無物,依舊悠哉悠哉的遊動著身體,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變化。

意識空間內,惡魔的聲音有些無聊。

(喂,人類小子,你這又是發什麽瘋啊?如果我沒記錯時間的話,你都已經跑來這裏看了半個多小時的金魚了吧?怎麽?你開始喜歡金魚了?還是說你終於打算成為一名光榮的金魚佬,去欺騙那些可愛誘人的小蘿莉了?你現在做的這些,都是在為做一名合格的金魚佬而做準備?)

“…………”蕭沐雨頓了頓,這才冷冷的說道,“我已經感覺到了……惡魔詛咒,似乎已經離再次發作不遠了。”

(哦哦哦哦……然後呢?這和你在這裏看金魚有什麽關係?難道你這次想靠成為金魚佬和蘿莉們做X,然後獲得足夠的快感來抵禦惡魔詛咒的痛苦?嘿嘿……這倒不失為一個好主意啊,哈哈哈哈哈哈……)

“……”任由意識空間內的惡魔瘋狂的嘲笑了半天,蕭沐雨沉默了半響,這才冷冷的說道,“我是在想,接下來……是不是應該去找那個人幫忙。”

(那個人?誰啊?你認識的人裏麵還有能幫你解決惡魔詛咒的家夥存在?呃……該不會是你那個不靠譜的混蛋老師吧?我去!你還沒被他坑夠嗎?竟然還敢去找他幫忙?我說你這家夥還真是膽肥啊!)

(上次他健忘,忘了告訴你身負惡魔力量的你不能隨意解放殺誡聖器【王者之證】的事情。結果你在與同樣被封印在神殿下的那頭倒黴惡魔戰鬥的時候,隨意的解放了【王者之證】的神力,結果差點被在神力的對衝下被【王者之證】吞噬了全部的力量……當時你差點就掛掉了誒!掛掉了誒!)

(而且不止這一次啊,之前他坑了你那麽多次,你都忘了嗎?我擦!你這家夥到底是來的多大的心髒,才給你勇氣繼續去找那個混蛋老師幫忙啊?)

“……”冷冷的撫了撫眉心,蕭沐雨那在意識空間內響起的聲音很冰冷,冰冷得沒有絲毫人類應有的感情溫度,“我說的是那位北地女王瑟莊妮。”

“之前我剛被詛咒時,蠻大哥他不是說那位凜冬女王有可能知道怎麽解除我的詛咒嗎…………我正在考慮,過段時間是不是該去弗雷爾卓德一趟了。”蕭沐雨冷冷的說道。

(嘁……那個蠻子說了你就信啊?那我還說那個什麽女王肯定拿這個詛咒沒辦法呢……你信嗎?)

“不信。”蕭沐雨的回答,沒有絲毫的遲疑。

瞬間,惡魔咆哮了起來。

(我靠!!憑什麽?憑什麽?那個死蠻子當初明顯是想穩住你,叫你別亂殺冬擁之森的那群魔獸的謊話你到現在都還相信著,可是老子和你這麽多年的交情了,說得這麽有誠意的話你竟然不信?而且回答得還一點遲疑都沒有。)

(你這個混蛋!混蛋!混蛋啊!!老子說得話就這麽沒有信服力嗎?)

“啊……差不多吧。”蕭沐雨麵色冷漠的點了點頭,說道。

(噗……咳咳……你……你……你這個混蛋啊!人類小子!你這個混蛋!混蛋!混蛋!!你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既然我說的話一點信服力都沒有,那麽從今天開始,老子就再也不會跟你說一句話了……你就一個人自己躲到牆角擼去吧!)

“啊,如果真這樣的話…………那還真是一個好消息啊。”蕭沐雨麵色表情的說道,似乎想通了什麽,終於從小攤前站起身來,轉身離開了。

(我靠!你什麽意思?你什麽意思?混蛋!你給我說清楚!你丫到底什麽意思?今天你不給老子說清楚,老娘跟你沒玩!)

“……………你的稱呼,真混亂。”蕭沐雨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冷冷的說道。

(嘎……)意識空間內,惡魔被噎住了一秒。不過下一瞬,這頭惡魔又開始瘋狂的咆哮了起來。(我擦!我擦!我擦擦擦!!你TM管我!我樂意!我開心……你TM管得著嗎你?)

就在蕭沐雨麵無表情的一邊忍受著意識空間內惡魔的聒噪喧鬧,一邊離開廣場時,從廣場邊緣的街道口路過的伊澤瑞爾兩人卻瞬間愣住了。

“誒?那是……沐雨先生?”隔著人群遠遠的看到了長街另一頭的蕭沐雨瞬間,芙蕾雅卻是愣住了。

藍發的少女歪著腦袋看了看他們來的方向,又看了看再次消失在了人群中的蕭沐雨,奇怪的歪著腦袋,對著身邊的少年問道,“阿爾……那是沐雨先生嗎?該不會是我看錯了吧?”

和芙蕾雅一樣,看到蕭沐雨的刹那,伊澤瑞爾的臉上也有一絲的錯愕,“好……好像是,可是那家夥不是往西城區走了嗎?怎麽跑到這裏來了?難道那家夥中途又改變方向了?”

疑惑的看著蕭沐雨離去的方向,芙蕾雅百思不得其解,“好奇怪啊,沐雨先生怎麽好像神出鬼沒的?”

伊澤瑞爾歪著頭想了兩秒,然後果斷放棄了繼續思索下去。

他一手拎著巨大的蜜蘇爾奶油蛋糕,一般推著沉思的少女離開了,“別想了別想了,那家夥本來就是古古怪怪的,怪人的世界芙蕾雅姐姐你怎麽可能知道呢?越想隻會越頭痛,所以我們還是別管他了。”

“反正這種古古怪怪的家夥看起來就不正常,隨他去吧,我們還得為晚上小月的生日宴會做準備呢……走了走了。”推著芙蕾雅離開了這條街,伊澤瑞爾催促道。

而就在蕭沐雨離開廣場,被芙蕾雅兩人遇到的同時,在楓葉雪內的某處……

陰暗的巷道內,就算是在白天也顯得有些陰森。

角落的垃圾桶已經在不知道何時就已經被人給踹倒,金屬的圓柱形垃圾桶身無力的癱倒在陰暗的角落之中,裏麵盛裝的生活垃圾則全部的傾斜了出來,在原地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垃圾堆。

由於巷道長久的沒有人來管理,所以這個垃圾堆隨著時間的遞增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漸漸的遞增了規模。

夜晚喝醉酒後醉漢們的嘔吐物、小偷偷到東西後在這裏清點了收獲,然後扔到一邊的錢包…………各種各樣的垃圾,漸漸的讓這個原本的小垃圾堆規模變得更大了。

幾隻老鼠此時正在安靜的垃圾堆中不斷的爬來爬去,仔細的在雜物堆中翻找著可能的食物。

直到……

噠——噠噠——噠噠——

略顯慌張的腳步,打破了小巷深處的寧靜,將那幾隻正在覓食的老鼠給瞬間驚動了,然後隻見“刷”的一下,這幾隻灰色的大老鼠就瞬間消失在了小巷深處的下水道入口。

緊接著,一個將全身都隱藏在鬥篷下的人跌跌撞撞的衝進了這個陰暗的小巷之中。那慌亂的腳步,明顯是在躲避著什麽,所以當來人看到小巷盡頭的那堵牆壁時,原本就慌亂無比的步伐顯得更加的慌張了。

它立刻轉身,想要離開這個死胡同,然而一道不知何時出現在小巷口的身影,卻是無聲無息的堵住了它的退路。

那是一個二十多歲左右的青年,然而一頭白灰摻雜的頭發卻讓他顯得略微滄桑,一身破舊的衣物可以大致看出從前精致的做工。

那是一種與亞麻布料不同的布匹,大致能夠看得出從前精致的做工。可惜的是現在這些曾經的上等布料卻顯得殘破不堪,與不知名的野獸皮革混合在了一起,組合成了一套式樣怪異的衣著。

映入全身都隱藏在鬥篷下的人的眼簾的是一張英俊的臉,不過這張英俊的臉此時卻是麵無表情,給人一種冷漠的感覺。

看著這張似乎被固定了隻有一個表情的臉臉,總是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廣場上那些線條冰冷的石像。

男子一身破舊的灰色鬥篷,中等身材。微微看起來,男子顯得有些風塵仆仆,而最特別則是他那一頭灰白色交雜的頭發。

若是不看他的臉,完全會讓人誤會這個男子是一個飽經了風霜的老人。

而最令人映像深刻的則是男子的那雙漆黑的眼眸。

男子那一雙冷漠的眼眸,宛若一潭絕望的死水,似乎見識了太多人世的苦難與世間最為深沉的絕望一般,再也泛不起半點的漣漪。

冰冷的目光,直視著這個瑟瑟發抖的蜷縮在小巷的牆角的身影,青年冷冷的說道,“你……是想要去找他嗎?”漆黑的烈焰,繚繞在男子緩緩的拔出的那柄長劍之上,在那被冰冷的鎖鏈所繚繞著的劍柄上,此時正大張著一隻血紅色的魔瞳。嘲諷的注視著蜷縮在牆角的那道身影,漆黑的血眼之中竟然流露出了智慧生物才應有的情感。陰森的小巷內,原本應該是盛夏時節的空氣中,竟然飄起了多多冰冷的白色雪花,微微舉起的長劍,帶著男子那冰冷的殺意,“你……背叛了我一次還不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