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元宵過完便開學了,世間萬物沉寂整個冬天過後,便開始發芽吐蕊。田野間的花草也似乎在一夜間的春風吹拂過後,生機盎然。雖然到處生機蓬勃,也顯現著萬象更新,偶爾牆角數枝梅花迎著料峭春寒,反而越發地晶瑩透潤。但到底是早春,天氣的寒冷使得百花還在孕育中,等待著暖春再行開放。因而學校裏也隻有那柳樹吐出了嫩芽,相比外麵,倒是孤寂了許多。

今天是禮拜六,一大早我就醒了,伸手拉開窗簾,萬丈和煦陽光透過窗子折射進來,心情頓時莫名地開朗了許多。我不喜歡冬天,那冰冷陰寒,讓整個人都無法明亮起來,唯有院子裏迎著寒風卻傲然綻放的那幾束梅,是我在這個冰冷的冬天裏唯一欣喜的。相比之下,我更喜歡春天,雖然春寒料峭,卻依舊敵不過百花爭妍,到處生機盎然。所以此刻燦爛春光,瞬間洗盡我發酵了整個冬季的黴氣,人也豁然開朗,舒心不少。

外麵天氣好晴朗,風和日麗,春光明媚,鳥語花香,好不愜意。瞬時便拿定主意,這麽好的日子,不出去走走,豈不辜負無限大好春光。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便信步出門,為了不讓在廚房忙碌的媽媽發現,我特意小心翼翼地,躡手躡腳地開門,誰知道快邁出門口時,卻還是被媽媽發現了,並叫住我:“你去哪兒啊?別到處跑,去請你落伯父他們一家人過來吃飯吧!”媽媽一邊這麽說著,卻並未回頭看我。

我很驚訝,她看都不看,怎麽知道是我。心裏納悶不已,便問道:“媽,你成神啦?你怎麽知道是我?”媽媽回頭瞪了我一眼,沒好氣地說:“你這孩子,正月裏的怎麽說話呢?媽媽還沒死呢,怎麽就成神了,當心你爺爺聽到,否則有你好受!”我們這邊的風俗就是這樣,正月裏孩子是不能將不吉利的話的,倘若家中有老人,比較在意的話,肯定又得挨罵。

我爺爺是個老古董,特在意這個,所以我一陣心虛。自覺理虧,左顧右盼地看了看,並沒有發現爺爺的蹤影,心裏鬆了一口氣,便吐了吐舌頭:“對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不再犯,我去風哥哥家請他們吃飯去。”說完便撒腿就跑,要被爺爺知道我一大清早的說錯話,我又該被罰了。

我跑得很快,出門的時候仿佛聽到媽媽在說:“慢點,別摔著,對了,記得叫上珊婷和蘇曉他們!”雖然我聽得不是很真切,還是朝著後麵大聲地回了句:“知道啦!”

出了門,呼吸著外麵的新鮮空氣,空氣中還夾帶著泥土的芬芳,心裏格外的舒爽。打算出門遊玩卻被媽媽叫住去請落風他們吃飯,原本心裏很不爽,此刻看著眼前的美好景色卻所有的不愉快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一個人漫步於花草之間,哼著小曲,蹦蹦跳跳地前往落風家。還時不時地蹲下來采一朵野花,或是追逐著停留在某朵花上歇腳的蝴蝶,原本十分鍾的路程,竟然愣是走了半小時才到。

慢吞吞地走到落風家門口時,卻驚訝地發現鐵門並沒有關,而且院子裏也沒人。雖然很納悶,卻還是按了門鈴,等了許久也沒有人開門,便自己推門進去了。我一邊搜索著人影,一邊喊著:“伯父,伯母,你們在家嗎?我媽媽請你們上我家吃飯!”喊了許久,卻還是沒有一個人答應我,便隻好挨個房間找。來過他家許多次,所以並不陌生,但他家真的很大。一邊尋找著,一邊在心裏嘀咕:“到底去哪裏了,出門怎麽門也沒關?”

院子裏、樓下客廳、臥室還有廚房都找遍了,愣是沒見著人。準備上樓梯去樓上找時,卻隱約地聽到一陣的咳嗽聲,但又好像沒有,所以便好奇地往樓上去。我在樓上的客廳裏也沒發現人,便敲了敲伯父他們臥室的門,問道:“伯父、伯母在裏麵嗎?”卻還沒有人回答,便想推開門進去看看,誰知道門輕輕一推就開了,原來沒鎖。雖然對這裏很熟,伯父伯母也沒把我當外人,但還是覺得莫名地進人家臥室不好,所以就隻從門縫裏伸個腦袋進去瞧瞧。誰知道我正瞧著時,卻被人從後麵輕輕一拍,我條件反射地尖叫一聲:“啊!”

我回過頭來,正好對上了落風那看笑話的眼神,我知道那是無語。我被他嚇得丟了魂似的,許久才反應過來。他見我被嚇到了,不僅沒有安慰,還在那哂笑道:“膽小鬼,這就被嚇到了!”

看著他那欠揍的表情,我便氣不打一處來,全然忘記了不能亂說話,更口不擇言道:“你才膽小鬼,你要死啊,你知不知道會嚇死人的!神經病!”說完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被他嚇得腳發軟,便靠著沙發坐了下來。

見我氣得不輕,落風倒是一愣。也不擠兌我,隻是轉眼便笑眯眯的,全然不似往日的冷漠,臉上也不似以往的冷峻。我好奇地抬頭望了他一眼,這才發現不對勁。他身體緊靠著牆,臉色不複往日的紅潤,慘白如紙,而且一副體力不支的樣子,細看才發現他鼻梁上還冒著細微的汗珠。我這才反應過來剛才咳嗽的人是他,想至此,臉色才好看些,也懶得去埋怨他了,隻是慢慢地平複著剛才的驚嚇。

說起來我跟他認識到現在,還沒有單獨相處過,所以兩人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就這麽尷尬著。最後還是我忍不住打破了寂靜:“你生病了怎麽不躺著?伯父伯母呢?怎麽就你一個人在家?”我好奇地詢問著。說是詢問,其實語氣竟帶著一絲我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責備與關心。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我跟他關係又不是很好,怎麽就說出這話呢!果然落風是聽出來了,但他非但沒有不悅反而顯得很高興,甚至還微笑地對我說:“我又不是紙糊的,哪那麽脆弱,爸媽有事去外婆家了!”他說這話時,是前所未有的溫柔,一點也不像我認識的那個飛揚跋扈,眼高於頂的他。那一瞬我有個錯覺:到底他是怎樣的一個人啊!

我搖晃著腦袋,終於清醒了。誰知道他正盯著我看,眼神一接觸,便更尷尬了,彼此隻能都錯開視線,不言不語的,又是一陣安靜。

許久又是我撐不住,打破安靜:“你早餐吃了沒?”

“啊?”落風一陣不明所以然,隻是靜靜地尷尬地看著我,見我不說話,又回答道:“沒有,爸媽早上走得急!”

我覺得很好笑,此時的他很安靜,也顯得很笨拙,一點都沒有之前的伶牙俐齒,一時還真不習慣這樣的他。不過還是平淡地對他說一句:“你去躺著吧,我給你煮點白粥!”

“啊?”落風又是一陣驚訝。

“啊什麽啊?快去啊!”我沒好氣地命令道。

落風無奈地答道:“哦!”,卻也對我的霸道,不置喙,隻是安靜的往房間走。我便起身準備去樓下的廚房,走至門口,又回過頭來問他:“你藥吃了沒?”他這回倒是反應很快,幹脆利落:“吃了!”

因為也是小孩子,在家裏也不用幫忙,所以也不會煮粥,也不曾煮過。隻是平時喜歡在廚房裏看著媽媽忙活,也知道一點常識。就學著平時媽媽淘米煮飯的樣子,多打些水,具體要多少,還真不知道。幸好是電飯煲,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半個小時後,忐忑地打開電飯煲,就聞著一股清香。眨眼一看,煮的還挺好的,水放的剛剛好,看起來就很有食欲。很高興地盛了一碗,想到他平時不喜歡吃甜食,便放些鹽,攪拌勻,端著上樓。

上了樓,卻看到他斜坐在沙發上,快要睡著了。便走到他身邊,搖醒他:“快點吃吧,吃了再睡。”

我看到他滿是驚訝的看著我,當他看到粥時,更是覺得不可思議。我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便獨自下樓,不再理會他。

等他吃完,收拾幹淨,他睡著之後,便前往珊婷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