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繩抖動著,微微的並不厲害,看著一個點壓下去,然後前麵不遠處便又是一個點,這還不算是最驚奇的,驚奇的是,點與點之間,竟然是拱起的,就好像一塊海綿,有人在上麵一步一步的走過去一樣,隻有張倩看得清楚,蕭飛確實是一步一步走了過去,最後沒入蕭飛體內,但是直到蕭飛消失,那根紅繩也是還壓在瓦片上,從不曾彈起來。

蕭飛一步踏入,是一片莽莽的識海,灰蒙蒙的一眼望不到邊際,無從知道程芸的意識究竟在哪裏,即便是打開天眼,也不能看的出多遠,隻是灰蒙蒙的一片,將視野全部遮住,蕭飛略一沉吟,自己時間並不多,也隻有一炷香的功夫,所以根本耽擱不起,心中一動,便淩空畫了一道符,嘴中低吟咒語,輕輕一點,便見那道符便迸發出一片神光,神光灑落四野,果然是照亮了好大一片,宛如一顆初升的太陽,讓蕭飛視野開闊了不少。

縱身向前方躍去,腳下總有些不落實地的感覺,蕭飛也顧不得那麽多,於是便一直朝前奔去,忽然又想到自己萬一會在這裏迷了路怎麽辦,反正識海之中,茫茫一片,根本就分不出東南西北,心中便有了主意,一路躍去,一路留下許多的符文,權作標記,免得真的隻是在周圍打轉,徒然浪費了時間,反而耽擱了尋找程芸。

識海中沒有什麽號說的,總是如一團灰霧籠罩,莽莽的看不到任何的異狀,也不知道走出多遠,果然是被蕭飛料中,卻是又回到自己走過的地方,微微的偏了一下,蕭飛便又朝前方躍去,一路行去,沒在識海深處,卻已經見不到蹤跡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讓蕭飛看到前方有一團泡泡一般的東西,微微一思量,便已經想到很可能是程芸的記憶,隻是這一片泡泡並不大,心中遲疑,閃過無數心念也隻是一瞬間,蕭飛便決定還是進去看一看,若果程芸的意識不在,便盡快退出來。

當先一步踏入,眼前景色登時一變,隨著蕭飛的前行,景色也一直在變,這原來是程芸小時候的一點記憶,一條長長地胡同,好像八十年代的家屬院,四處都是低矮的平房,顯得有些破舊,即便是如此,那小小院子也都不大,一般也就是兩間房的院子,雖然看上去有些滄桑,但是終究還是充滿了生機,走過胡同,是一座大院,程芸小時候便住在這裏,看上麵的牌子,依稀寫著第三運輸公司的字樣,蕭飛才記得,程叔年輕的時候,好像就是在第三運輸公司當司機,要不是今日兔九十年代初,公司破產,程叔下了崗,還不至於出來經商,當然也不會有如今的萬貫家財,人生的變化也都在這刹那間。

大院裏有一顆高大的梧桐樹,旁邊是一家小賣部,十幾個孩子便在梧桐樹下玩耍,其中一個正式蕭飛所熟悉的程東,蕭飛之所以一眼辨認出來,還是因為看見過東子小時候的照片,隻是照片上東子沒有鼻涕,而此時看到的,東子卻是拖著兩坨鼻涕。

程東身邊就是還紮著兩個小辮子的程芸,那時候的程芸看上去很一般,丟在人堆裏都找不到,很不同的一個小女孩,不像現在這樣充滿英氣,不過小臉紅撲撲的,一笑的時候還露出一對小虎牙,看上去說不出的精神。

一轉眼,這一片記憶已經過去,就已經是上了小學,一座房子有些破舊的學校,都還是平房,正是上課的時間,校園裏也看不到一個孩子,但是蕭飛還是看到了程芸,因為程芸不知道為什麽,正站在一個教室門前罰站,嘟著一張小嘴,臉上猶自氣呼呼的,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生氣,但是卻不肯哭,不過顯然是範了什麽錯誤,隻是程芸不肯認錯罷了。

又是一晃,這一段記憶便已經過去,走馬光華的看了程芸小時候的記憶,從四五歲開始,一直到小學畢業,這其中隨著時代變遷,也有許多的變化,但是程芸不管到什麽時候,都是那麽可愛,但是有一點,那就是程芸童年的生活很快樂,隻可惜脾氣並沒有改變,從小這就是個戰爭販子,不時的和別的孩子打架,絲毫不服畏懼男孩子,甚至到了五六年級也好不犯怵,依然和男孩子動手打架,原來程芸哎動手大人的毛病是從小培養起來的。

這個念頭落下,蕭飛便已經出了這一片記憶,雖然走馬觀花,但是卻經曆了程芸整個的童年,隨著程芸童年的快樂,蕭飛也變得心中輕鬆起來,每一個都有自己快樂的童年,即便是那時候生活條件不好,即便是挨了父母太多的揍,但是不管經曆什麽,童年終究還是快樂的,哪怕是能吃到一塊糖,可能會分成幾天來享受這一切,享受著來之不易的樂趣。

蕭飛一邊感慨著,腳下卻不敢停頓,一路依然向前方躍去,心中想起自己的小時候,但是無論怎麽想,好像那時候都已經過去了,怎麽也記憶不清楚,或者自己真的想念的時候,也可以去自己的識海中尋找自己的記憶。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又望見一片泡沫,依然是一片記憶,但是蕭飛不敢錯過,誰能猜得到,如今程芸究竟藏在哪裏,或許是一點記憶之中,又或許是一個夢境之中,碩大的識海,就算是藏上幾千幾萬個程芸,蕭飛也不一定能找到一個,如今純屬憑運氣了,但是蕭飛心中始終堅信,自己一定可以找到芸姐,找到那個深愛著他的芸姐。

一步踏進去,眼前的景色變了,這是程芸高中畢業之後的記憶,這時候的程芸還顯得有些幼稚,紮著一個馬尾,穿著一身牛仔,看上去可以點也不像淑女,或者程芸就從來沒有淑女過,更多的時候,想一個假小子。

程芸正待在自家的門店裏,幫著父親看店,那時候程芸的母親應該已經病了,很可能是病入膏肓,所以看不到程叔,程叔應該是正在照顧妻子,但是生活的壓力卻必須有人來看著店子,維持每天都有生活來源,一次來保證能為程芸的母親看病,而當時東子還在上學,所以這幅膽子就落在程芸身上,其實本來程芸的學習還是蠻好的,也考上了大學,可惜當時情況不允許,程芸也隻得輟學在家,擔起生活的重擔,這時候的程芸已經沒有小時候的開朗和快樂。

和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大爺,正在為了一件商品討價還價,這架勢一看便是久經訓練,程芸拉起價格來,頗為得心應手,絲毫不怯場,很快便將老大爺說的頭暈腦脹,最終程芸還是誌滿意得的將錢收在手裏,而老大爺卻迷迷糊糊的走了,猶自不知道自己敗在哪裏。

恍惚間,蕭飛走過去,已經是一段苦痛的回憶,程芸的母親病情惡化,終於還是撒手西去,病房裏,程芸和東子哭的是一灘糊塗,為了母親,也為了他們自己,但是哭泣並不能挽回什麽這一刻深深地留在程芸的記憶了,顯得比別的記憶尤為厚重,也難怪程芸一直不願意提及母親,不願意解氣這塊傷疤,母親的離去給程芸留下了太多的傷痕。

但是一切終究還是過去了,這段記憶到此戈然而止,蕭飛踏了出來,心中很是沉重,那個時候,程芸一家人生活很艱難,所有的積蓄都拿去給母親看病,但是還是欠下了許多的債,母親死後,便有人來到家中要債,頗讓驕傲的程芸感到低落。

蕭飛歎著氣,終究沒有留下為程芸的過去憑吊,大步離開了,這都已經是過去了,自己留下來沒有意義,又不知多久,依然看到一片泡泡,和剛才的記憶靠得不遠,這也是一片記憶,所以蕭飛踏了進去,一絲一毫的可能也不能放過,誰知道這會是怎樣的一段記憶。

倘佯在其中,在那段記憶裏,卻是程芸照顧程東的一點記憶,原來從哪個時候,程東因為母親的離去,變得開始叛逆,而程叔對於東子很寵愛,所以有些管不了他,沒有了母親,程芸這個當姐姐的便擔起了母親的責任,畢竟是大了幾歲,每次程東一惹禍,便會被程芸狠狠地修理一頓,當然所謂的修理其實就是一頓暴打。

那個時候,程芸的生活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偶然一個機會,程叔的生意一下子火了起來,抓住這個機會,生意做大了,生活便好了許多,便從程芸的衣著上就能體現出來,程芸已經開始用化妝品,而且是外國進口的,生意上也動則是幾十萬的支出,但是程芸依舊沒有太多的笑容,而此時,程芸已經開始學武了,至於學武的原因,隻是因為有一次管教程東,結果程東終於反抗了,而程芸作為一個女人,究竟是沒有能打過程東,這是必然的,所以程芸發憤圖強,便去學了武術,隻是為了能夠管教程東目光,不讓程東和那些混子混子一起。

從後來的一段記憶裏,蕭飛才知道,程芸究竟有多勇猛,武術練得差不多了,便硬生生的去找程東,當著程東的麵,將和程東在一起的混混,都打得落花流水,盡管程芸那一戰也失去一顆門牙,但是卻將那些混混打怕了,最終發誓再也不合程東來往了。